林殊說是要轉院, 但比起精神上的問題,還是秦渝池的身體健康更要緊些,要轉院也得等到肋骨恢複好, 能坐上輪椅、能試著直立行走了再轉院。

林殊不必親自照顧, 有的是護工來伺候秦渝池, 隻是兩人總“打架”,弄得病房裏雞飛狗跳, 護士醫生間都流傳著兩人的笑談。

不過這打架也不是互毆, 而是林殊單方麵薅秦渝池的頭發,秦渝池是手無縛雞之力病患, 暫時還沒有能力反擊。

等到秦渝池轉院, 已是3月中旬,天氣暖和不少,枝頭早已沒了霜露, 冬天的味道全部褪去。

秦渝池被“關”在病房裏, 沒有機會作妖, 但現在馬上要出去, 林殊很擔憂,直接將秦渝池的手機搶走。

秦渝池坐在輪椅上, 還在為被收掉手機不滿, 氣鼓鼓的, 不願意說話。

林殊可不管秦渝池生不生氣, 實在怕這瘋子真拿刀殺人, 命人推輪椅,自己則做個監督者, 監督秦渝池。

雖是要轉幕後, 但秦渝池仍是個公眾人物, 林殊沒有讓更多人知道這事,直接讓秦渝池聯係胡醫生,下午一出院就轉去B大醫學院看醫生。

秦渝池一到B大醫學院,就被胡醫生推進診室,又做量表又交談觀察。

林殊在診室外等,時不時查看秦渝池的手機。

秦渝池的公司已經組建起來,邊星瀾投的資金不少,所以秦渝池直接挖了幾個導演團隊和對接商務過來,遠程遙控,效率很高。

這人工作時倒是不瘋,怎麽在他麵前跟個變態似的?

林殊黑屏手機,沒再看秦渝池手機裏的“商業機密”,半倚在牆邊無所事事。

“林殊,秦先生還在裏麵嗎?”身後傳來高靜歌的聲音。

林殊有些疑惑,轉過頭問:“你怎麽來了?”

“秦先生發消息叫我過來,我怕你們出什麽事,就過來看看。”高靜歌還念著上次林港帶人去醫院,所以總不放心,隔兩日就要到醫院看望。

林殊翻個白眼,“這人真是事多,來看個醫生能出什麽事?”

“秦先生讓我一定要來。”高靜歌解釋道。

還一定要高靜歌來?

秦渝池搞這麽神秘作什麽?

林殊沒作多想,靜靜站著等秦渝池出來。

胡醫生的交談並未持續很久,遠短於林殊預估的時間。

推著秦渝池出來時,胡醫生麵色怪異,像是驚訝,又像是疑惑,不算好也不算壞。

“胡醫生,他怎麽樣?”林殊有些擔憂地問。

胡醫生正值中年,將近四十,人也偏瘦,整體氣質很溫和,但眼神卻很鋒利,似是能輕易看透事情。

胡醫生視線落在林殊臉上,細細看了看,問道:“您是林先生嗎?”

“是的,我是林殊。”林殊勾起弧度剛好的笑,做了個遲來的自我介紹。

胡醫生點點頭,直接朝林殊道:“您本人和他夢境裏的描述差別很大。”

林殊瞄一眼秦渝池,選擇說實話,“胡醫生,那些畫麵不是夢境,那都是他真實的記憶,隻是他前段時間砸壞了腦袋,因為失憶才以為那些畫麵是夢。”

“真實的記憶?那您和他的關係是......?”胡醫生問道。

林殊不知該如何描述,畢竟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索性道:“我們分手快半年了,現在是朋友關係。”

秦渝池一聽這話,非常不樂意,反駁道:“我們沒有分手,隻是暫時吵架了而已!”

林殊斜著瞪一眼秦渝池,又笑著問胡醫生:“您覺得他現在的心理狀態如何?需要用什麽方式治療?”

胡醫生沉默片刻,猶豫著說:“林先生,我大致和他聊過,我初步評估他現在是健康的,連輕度的抑鬱傾向也已經好轉。”

“秦渝池很健康?”林殊訝然,難以置信地看向秦渝池。

秦渝池聳聳肩,臉上仿佛寫著“我本來就沒有病”幾個字。

林殊懷疑秦渝池向醫生說謊,戳穿道:“胡醫生,我上次親眼看見他拿著刀紮人,他還三番五次想著如何殺人,心理怎麽可能會健康?”

秦渝池被戳了痛腳,指著林殊告狀,“胡醫生,他心理也不健康,他那天想跳崖,被我阻止了才沒有成功!”

“你說什麽?”高靜歌聞言很是驚慌,瞪著林殊質問,“林殊,你想跳崖?什麽時候的事?”

高靜歌慌忙地質問,林殊有些心虛,沒敢看高靜歌,隻敢偷偷瞪秦渝池。

“我沒有要跳崖,我隻是在崖邊看風景,”

林殊下意識撒謊,“秦渝池更嚴重,他把我抓上車,要開著車從懸崖上衝下去,我及時丟了車鑰匙才沒有出事!”

秦渝池冷哼一聲,朝高靜歌道:“高小姐,他在說謊,他給你營造去爬山的假象,就是為了讓你認為他是失足墜崖,我親眼看見他要跳下去。”

怪不得秦渝池要把高靜歌叫來,原來是為了揭穿他。

林殊深覺被背叛了,瞪著秦渝池,手比思緒還快,伸手就要去薅秦渝池發際線上的頭發。

而秦渝池早已習慣,察覺林殊的動作,立刻抬手捂住發際線,挑釁地看著林殊。

兩人相互指證,吵架似的,現在還準備打架,場麵混亂,嚇得旁人趕緊將兩人分開。

胡醫生把輪椅往旁邊推,高靜歌顧不上質問,拉住林殊往後退,離秦渝池稍遠一些。

“都冷靜點!這裏是醫院。”胡醫生沉聲命令,聲音裏有種長輩的威嚴,尋常時候會讓病人不敢作亂。

可林殊和秦渝池並不害怕,許是都氣上心頭,兩人直直瞪著彼此,四目相接,咬牙切齒。

診室外被迫寂靜良久。

見兩人不鬧了,胡醫生才道:“林先生,我會再和秦渝池進行一次深度交談,但同時,您也要和我的同事做一次初步麵談,可以嗎?”

林殊很膽怯,非常排斥別人來談他自殺這件事,下意識想拒絕,卻倏地聽見高靜歌說:“林殊,你別讓我害怕,行嗎?”

高靜歌幾乎是乞求著說的,林殊心裏一軟,冷硬抿著的嘴角稍有放鬆。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答話。

胡醫生、高靜歌、秦渝池都在等著他給個答複,個個眼神充滿希冀。

林殊沉默良久,垂下視線,歎口氣答應,“好吧,我同意。”

聞言,高靜歌舒了一口氣,終於鬆開手,退後一步無力地靠在牆邊。

林殊得了自由,倒沒有再去薅頭發,而是警告秦渝池,“等會兒你別再說謊,不然我揍你!”

秦渝池冷哼一聲,“你最好也別說謊,不然我繼續向高小姐戳穿你!”

見兩人又要吵架,胡醫生趕緊將秦渝池推進診室,聯係了同事回醫院,給林殊做量表和麵談。

許是胡醫生已描述過基本情況,給林殊麵談的夏醫生不僅問了他的情況,也問了不少關於秦渝池的問題。

夏醫生是個年輕女性,和高靜歌一樣,頭發剛過肩,白大褂裏穿著中性西裝,看起來很幹練,對林殊來說有種莫名的親和感。

林殊不自覺地放鬆,夏醫生問什麽就答什麽,也沒說謊。

他的這場麵談持續到半夜,比秦渝池的談話還長,等林殊出來時,秦渝池早進病房裏入睡了。

夏醫生將文字記錄交給胡醫生,又打著哈欠離開,非常疲乏。

林殊過意不去,讓高靜歌送人家回家,以此借口支開高靜歌,因為林殊還沒有想好怎麽麵對她。

“林先生,去外麵聊一聊?”胡醫生掃了眼記錄報告,朝林殊道。

“您不累嗎?”林殊驚異地問。

“沒事,您還沒吃晚飯吧,我點了外賣,先墊墊肚子。”胡醫生指指天台,笑意清爽,此時不像個醫生了,而像個老朋友。

林殊知道胡醫生是要親自了解他,不好拒絕,“好吧,謝謝您。”

春天已至,夜晚的天台仍很冷,胡醫生拿了條毛毯給林殊,提著兩份鮮蝦雲吞麵上樓。

包裝盒一打開,鮮香的食物香撲麵而來,本該刺激唾液分泌。

但林殊一向沒什麽胃口,也不餓,聞著味兒也不想吃,為了給胡醫生麵子,才細嚼慢咽地吃雲吞。

也不知道那瘋子魚有沒有吃晚飯,現在餓不餓?

林殊嚼著雲吞,思緒亂跳。

胡醫生將麵和雲吞胡亂吞下腹,瞄了眼心不在焉的林殊,忽然說:“高小姐給他點了糯米雞湯,您不用擔心。”

林殊停下咀嚼,驚訝地盯著胡醫生。

胡醫生輕笑一聲,解釋道:“林先生,我不會讀心術,隻是您的記錄說明您很在乎他,甚至對他抱有巨大的愧疚感。”

林殊自覺隻是回答了夏醫生的問題,沒想到他的那些心思在醫生麵前根本不可藏。

“是,我曾經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所以我很愧疚,也不敢麵對他。”林殊放下雲吞麵,再無胃口,垂著視線承認。

“別這麽嚴肅,”胡醫生用手肘戳戳林殊的手臂,哥倆好似的說,“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你別搞得像要對上天懺悔一樣,沒意思啊。”

林殊知道,胡醫生想用輕鬆的語氣讓他放鬆,但他實在興致不高,隻得勉強地笑笑。

胡醫生很快察覺林殊的情緒,不廢話了,將與秦渝池的談話視頻發給林殊,“你先別急著難過,看了再說。”

手機震了震。

林殊打開視頻,手機音響傳出細小的底噪聲,視頻不長,不到半小時。

“林殊先生和你是什麽關係?”

“戀人關係。”

“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和他相識在一場酒會上。”秦渝池的聲音似是很高興,帶著笑意。

“他那時站在人群中央,很受歡迎,無論誰都要舉著酒杯去和他攀談。我不敢過去,我就躲在角落裏偷看。他中途離場了,我跟著過去,發現他躺在洗手間裏不省人事,就把他送去醫院。”

秦渝池......跟著他去洗手間?

林殊第一次聽見這種事,說不清心頭的感受,隻感到心髒跳得很快,是不安的那種快。

“你為什麽跟著過去?”

秦渝池不答話,沉默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可能我那時被他吸引了,有點喜歡他吧。”

林殊咬緊牙關,聽見秦渝池說那時喜歡他,並不高興,反而心口發疼。

如果秦渝池那時就喜歡他,那他曾經做的那些事......

林殊不敢細想,甚至想關掉視頻逃避。

“可林殊先生說你們已經分手......”

這話讓秦渝池不高興,皺起眉否認,“我們沒有分手,我們隻是......死了而已,沒有說分手。”

林殊有些驚慌,下意識抬起頭,對上胡醫生的眼,但胡醫生沒什麽異樣表情,隻指指屏幕,示意林殊繼續看。

“你怎麽死的?”

秦渝池的左邊眉毛微微挑起,“我是出車禍死的。”

“那林殊先生呢?他又是怎麽死的?”

“他被火燒死了。”

“他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秦渝池沉默良久,深呼吸一口氣,尾音有些抖,“有,是我把他害死了。我做了很多錯事,每個選擇我都做錯,讓他受了很久的折磨,他死後我也沒辦法讓別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你做了什麽錯事?”

聞言,秦渝池忽然抬起頭,看向鏡頭,就像是在與林殊隔著屏幕對視。

“我對他冷暴力,我對他說謊,我騙他那天晚上我沒有出門,但我偷偷溜走了。我沒有在他打謝琦君時製止,我選擇當一個麻木的人。我總以為他無堅不摧,我沒有保護好他......”

說到最後,秦渝池幾乎是語無倫次,像個瘋子一樣目眥欲裂,剖析自己的罪行。

也許別人聽不懂秦渝池在說什麽,但林殊能聽懂。

秦渝池那晚出門了。

他卻一直以為秦渝池是在作偽證報複他。

他覺得秦渝池恨死了他。

但秦渝池卻一直在自責沒有保護好他。

鼻尖已經酸了,林殊閉上雙眼,不敢看屏幕裏的秦渝池,怕多看一眼都就要留下淚來,那實在是懦夫行為。

視頻繼續播放。

“林殊先生說你三番五次想殺人,這是真的嗎?”

“我不是要殺人,我隻是在保護他而已,有壞人會來害他,我必須要先把他們拔除。”

......

胡醫生順著秦渝池的話,問了好些問題,後麵的話林殊一句都沒有聽清楚,雙耳像陷在了水裏,聽不清聲音。

直到視頻結束,林殊都閉著眼睛,腦海中什麽都沒有想,放空自己。

夜風喧囂。

胡醫生坐在一邊靜靜地等,等到林殊平複好情緒,睜開眼睛,才道:“林先生,在和秦渝池前一次的談話中,他都表現得很正常,情緒正向,因為......”

“因為您沒有問到我,”林殊失神地問,“胡醫生,他還能恢複正常嗎?會一輩子這樣嗎?”

秦渝池像是意識不到殺人是件錯事,將保護他視為第一要義,保護欲已經過度,偏於不正常。

“林先生,他是正常的,”胡醫生說,“他不會幻聽幻視,睡眠良好,他保有理智,不需要藥物治療,隻是創傷後的應激反應有些過度而已。”

秦渝池是正常的?

這結果讓林殊驚訝。

“他遠遠算不上應激障礙,”胡醫生解釋道,“隨著時間推移,他會漸漸冷靜下來,那些創傷甚至可以愈合。”

林殊剛要放下心,卻又聽見胡醫生說:“前提是您也要一起治療。”

“我也要治療?”林殊蹙起眉問。

“比起秦渝池,我認為您更嚴重一些,小夏初步估計您是重度抑鬱或者雙相情感性障礙II型,今天時間緊,等她與您再進行幾次麵談,就會得到答案。”胡醫生說。

“可我現在已經不想死了,我那天隻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林殊完全不覺得自己有病,甚至還需要治療。

胡醫生歎口氣,“林先生,有自殺的念頭就已經非常嚴重了,厭食、失眠、易累,您的其它症狀也很嚴重。”

“可是......”

林殊還想掙紮,胡醫生卻冷硬打斷道:“如果您不好好治療,秦渝池不會愈合,反而會發展成嚴重的心理疾病,您願意看他真的變成瘋子嗎?”

隻要一提到秦渝池,林殊立刻不嘴硬了。

“林先生,我相信你們前世的遭遇,”胡醫生又溫和地說,“如果您這一世想和他有個好結局,那您不要選擇逃避,直麵您的疾病。您不用害怕,所有人都會陪著你,直到最終治愈。”

林殊仍有些膽怯,明明他以前並不懼怕任何事情,訥訥地問:“我如果積極治療,還能恢複正常嗎?”

“能,隻要您積極麵對,不要覺得丟臉,很快就能打敗它。”胡醫生認真說。

林殊知道胡醫生是在寬慰自己,心裏的慌亂仍少了些,“好,我知道,我會積極接受治療的。”

兩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直到林殊平複好情緒,林殊才回到病房去。

夜深了。

病房裏沒有夜燈,窗外的路燈照進來,昏暗無比。

林殊推開門時,還在想自己的病,明明他隻是曾經想死,現在已經不想了,有這麽嚴重嗎?

他隻是不想吃飯,容易疲乏,不常出門,偶爾失眠而已,有這麽嚴重嗎?

秦渝池側躺在病**,呼吸平穩,似是睡得很熟。

林殊緩慢地走到秦渝池床邊,俯下身,靜靜看秦渝池的睡顏。

明明這瘋子都計劃殺人了,怎麽會沒有他嚴重?

他死之後,這人又遭了什麽創傷,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殊根本不信秦渝池是出車禍死的,他一看就知道秦渝池在說謊。

養病大半個月,秦渝池還是那麽瘦,根本沒有受傷前的那種健康壯美,嘴唇也發幹,快起皮了。

這傻子怎麽不會喝水?

林殊歎口氣,單手輕輕撫上秦渝池的側臉,心裏發愁,既為自己愁,也為秦渝池愁。

如果他恢複不好,秦渝池該怎麽辦?發瘋,然後又死一次?

可這一回,他們還能重生嗎?

他們還會有重來的機會嗎?

林殊胡思亂想,想到秦渝池說的一見鍾情,又開始後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指尖輕觸秦渝池的發際線。

指尖沒觸幾下,秦渝池就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雙眼戒備。

林殊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剛想拿開手,秦渝池卻先抬手覆上林殊的手背,不讓他拿開,讓掌心緊緊貼著自己的側臉。

秦渝池眼裏的戒備消了,雙眼直直盯著林殊,目光在夜裏逐漸變得深沉。

四目相對。

秦渝池先動,主動直起上身,湊近林殊,直到鼻尖與鼻尖隻離一厘。

“我想親你。”秦渝池低聲說。

啞巴傻子,怎麽都不知道向他辯解過去?

隻會問什麽時候能和好,隻會要牽手要親親。

林殊心裏發酸,沒敢說話,怕一說話就暴露了自己的懦弱,隻是閉上眼睛默認。

額頭上傳來溫軟的觸感。

林殊覺得這人假正經,明明都讓親了,竟然還隻吻額頭。

“我們現在算是和好了嗎?”秦渝池高興地問。

“不算。”林殊睜開眼否認。

秦渝池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像是被渣男騙了的純情男人,“這還不算?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和好?”

什麽時候?

林殊也不知道答案,隻能答說:“先把病治好了再說吧。”

林殊沒有說主語,秦渝池便以為他是在說他自己,認真保證道:“我從明天起會主動配合醫生,好好治療。”

傻子。

林殊笑了笑,看著秦渝池的眼睛,忽然覺得胡醫生說的病也沒那麽可怕。

能治好就盡量治,不能治好也沒關係,他不過是少吃點東西,他有的是錢,有什麽好懼怕的?

“你今天能睡在我旁邊嗎?我想抱著你。”剛剛親了額頭,秦渝池得寸進尺,興致很高。

“我們又沒有任何關係,抱著睡有傷風化。”秦渝池還沒有完全恢複,林殊怕睡在旁邊壓著傷處,故意這樣說。

秦渝池冷哼一聲,倒沒有生氣,退一步問:“那你能不能把床移近一點?我想牽你的手。”

林殊失笑,直起身,果真將自己的病床移近一些,翻上床躺著。

秦渝池主動握住林殊的手,十指相扣,側頭看著林殊,“晚安,殊兒。”

平常秦渝池道了晚安,得不到一點回應,但今天卻不同,林殊很快給了他回應。

“秦渝池,你真的喜歡我?”林殊側過頭問。

秦渝池毫不猶豫,很快答說:“喜歡。”

聞言,林殊轉頭閉上眼,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晚安,哥哥。”

聲音雖然小,但秦渝池聽得很清楚,握著林殊的手收緊了些。

秦渝池其實想過,他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聽到林殊叫他“哥哥”,現在乍一聽見,鼻尖莫名酸了。

林殊死後,他隻能在虛假的錄音裏聽,但現在他竟然親耳聽見,一時緩不過來。

“你能再說一遍嗎?我還想聽。”秦渝池穩著聲音,有些乞求地說。

“晚安,”林殊停頓一瞬,不再小聲說了,而是用正常的音量說,“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了,抱歉來晚了!啊!!!

注:作者非專業,一切劇情都是隻為文服務,莫帶進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