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說是要私奔, 其實不過是找個地方約會度假而已。
打定主意,兩人不打算去私人島嶼,而是準備去人多的阿羅哈州, 在眾目睽睽下約會, 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 而不是藏著躲著。
林殊給邊星瀾發了條消息,讓其好好處理, 又給高靜歌報過平安, 就直接關機手機,飛去阿羅哈州。
兩人在飛機上淺睡補眠, 飛機在夢中飛過蔚藍的海。
林殊下飛機時, 當地正是早晨,太陽高照。
溫度正好,林殊隻穿一件T恤, 也不覺得冷。
秦渝池租了台敞篷的老爺車, 在受傷後第一次開車, 吹著海風, 很是悠閑。
因為是衝動出發,身上除了證件和手機, 林殊什麽都沒帶, 需要什麽, 全在當地的店購置。
去酒店放下購置的東西, 換上沙灘褲, 林殊牽著秦渝池的手,疾步往海灘上走, 精神亢奮。
“現在要做什麽?遊泳嗎?”
秦渝池很迷茫, 前世今生, 他很少像此時這樣放鬆,單純地出來度假,以前總是在忙工作或隱忍。
林殊看著正在衝浪的旅人,問道:“秦渝池,你會衝浪嗎?”
“......不會。”秦渝池想了想,發現他還真沒演過會衝浪的角色。
“沒事,我會,”林殊興致頗高,指指沙灘上的衝浪店,“你去租兩個7尺8的板。”
秦渝池不放心讓林殊一個人在海灘上,有些擔心,但林殊推著秦渝池的肩,急聲催促道:“快去!我在這裏等你。”
林殊有意讓自己脫離秦渝池的視線,打定主意從短時分離開始鍛煉,直到秦渝池能接受長時間的分離。
秦渝池沒法,雖有些焦慮,但還是強忍著焦躁往衝浪店跑,想縮短分離的時間。
這人怎麽像個十幾歲的小男生?
林殊看著秦渝池急匆匆的背影,不自覺失笑。
但秦渝池的擔心不無道理,沒離開多久,就有不認識的人靠近,向林殊搭訕。
“嘿,你來這裏度假嗎?”對方是個黑發碧眼的帥哥,口音偏英式,站在林殊身旁,離得很近。
林殊未料到,他現在都成了個掉光肌肉的骷髏,竟然還有人來搭訕。
“抱歉,我有男朋友。”林殊朝旁邊退一步,直接拒絕,生怕秦渝池看見了發瘋。
帥哥聞言也有些尷尬,撓撓頭說:“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秦渝池就大步跑回來,懷裏抱著兩個衝浪板,麵色極度陰沉,攬住林殊的腰,抱在自己懷中。
帥哥被秦渝池戒備的眼神驚著了,向後退幾步,說了聲“對不起”就急匆匆離開,遠離兩人。
林殊轉過頭,看見秦渝池正抿著唇,耳旁安安靜靜,沒有溫熱的呼吸,林殊就知道秦渝池是在憋氣,強行冷靜。
“傻子,”林殊揪住秦渝池的臉捏了捏,打斷憋氣,“走了,我帶你去衝浪。”
林殊抗起一個衝浪板,走在前頭,先下了海。
秦渝池沒緊跟著,站在岸上,朝林殊喊:“我先看你衝一次。”
林殊聞言撇撇嘴,翻上衝浪板趴著,雙臂劃水,等著浪來。
趁著林殊準備,秦渝池悄悄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著林殊錄像。
鏡頭之中,海麵蔚藍,海浪並不算大,搖搖晃晃,有些愜意。
浪花打過來,林殊撐直雙臂,左腳先收起,右腳再往前邁,很快站起來。
風將林殊的頭發向後吹,海浪在後方推,溫暖的日光之下,林殊的皮膚白到發光。
林殊稍一偏,衝浪板便轉了個彎,朝著海浪最頂端反方向衝,滋起一陣白色浪花。
衝上頂端後,林殊再次轉彎,稍稍直起上身,順著海浪打來的方向滑行,平穩地往岸邊衝,恣意隨性。
快到岸邊時,林殊主動跳下板,跌進海裏,讓海水將身體打濕,再從波光粼粼的海麵一鑽而出。
頭發濕了,黏在額頭,林殊隨意甩甩頭發,單手將額發往上捋,梳成濕發的大背頭。
林殊並不像條人魚,更像個勾人魂魄的海妖,還是那種不羈的戰神。
心髒怦怦地跳,快到不正常。
秦渝池屏住呼吸,似是被勾了魂,站著不動,仍未停止錄像,一時忘記摁下暫停。
林殊抹掉臉上的海水,朝岸邊看,快速掃視,很快發現了舉著手機的秦渝池。
秦渝池拉近鏡頭,聚焦在林殊臉上,透過屏幕與林殊對視。
——快過來!
鏡頭裏,林殊舉起拳頭假意威脅,臉上卻暈著笑,無聲地做口型。
秦渝池跟著勾起笑,終於收起手機,舉著衝浪板朝林殊走去。
海水是溫熱的。
秦渝池將板子放到海麵上,學著林殊剛才的動作,雙臂在板兩邊劃。
“手靠近板,感覺到浪來了,你就收腳站起來,身體稍向前傾,屈膝保持平衡。”林殊側躺在衝浪板上,隨著水波愜意地搖晃。
林殊說得很簡單,但作為初學者,秦渝池要想第一次就成功,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秦渝池也算有天賦了,第一次就能站起來,站著保持好幾秒,才因為失衡而掉進海裏。
林殊等著秦渝池從海裏冒頭,哪知這人跌進海後就不出來了,不知躲在裏頭作什麽。
這裏是淺海區,根本沒可能溺水,海麵高度還不及林殊的脖子。
林殊等了片刻,秦渝池還不出來,便跳進海裏去看看這人到底在做什麽。
秦渝池果然躺在海底,睜著眼看他,發絲隨著水浪飄動,絲絲縷縷的。
林殊微蹙起眉,去抓秦渝池的手腕,想將其拉起來,秦渝池卻先使力,將林殊往自己懷裏拉。
“唔——!”
林殊被拉進寬厚的懷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渝池吻住,差點嗆水。
不過秦渝池吻得很淺,隻是輕碰一下就分開,馬上抱著林殊鑽出水麵。
“秦渝池,你有病?”林殊捋高額發,小聲抱怨道。
秦渝池笑了笑,解釋道:“我隻是想和你在水下接吻,這是很多情侶都會做的事。”
很多情侶都會這樣做......?
林殊一聽,倒是不抱怨了,掙開秦渝池的手,輕咳一聲說:“以後別搞突襲。上板,繼續衝。”
秦渝池學得很快,糾正了起身姿勢後,很快掌握平衡,能跟在林殊身旁一起衝浪。
衝浪耗費的體力多,不到兩個小時,林殊手臂酸身體累,拖著板上了岸。
兩人在海灘上隨意挑一家餐館,點了當地特色的拚盤和海鮮。
秦渝池照例先喂林殊,將蟹腿裏頭的肉撬出來,一勺勺送進林殊口裏。
上菜的服務生見了這場麵,有些驚訝,林殊挑挑眉,很是神氣,服務生也沒說什麽,皺著臉趕緊離開。
等林殊不吃了,秦渝池才坐直身子,安靜地吃剩下的海鮮。
林殊單手撐著臉,看秦渝池細嚼慢咽。
這人吃飯時倒是乖,看不出一點發瘋的樣子。
心裏發軟。
他沒有胃口,秦渝池就一點點喂他,林殊忽然覺得自己平時過於凶了,總是薅秦渝池的頭發,有些愧疚。
秦渝池不安時,他其實也該安撫秦渝池,而不是用拳頭強行讓秦渝池冷靜。
“秦渝池。”林殊忽然出聲喊。
秦渝池抬起頭,微微睜大眼,趕緊將口中的海鮮吞下去,拿紙擦幹淨唇才開口說話,“怎麽了?”
“你有沒有想過,不高興時,除了憋氣隱忍,以及發瘋爆發這兩種極端的選擇,你還可以選第三種方式表達情緒?”林殊循循善誘地問。
秦渝池愣著沒說話,似是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心裏軟得發疼。
秦盛那控製狂到底是怎麽教育的,才會把秦渝池教成這種性格?
林殊輕呼一口氣,微勾起笑說:“如果你不喜歡任何事,你可以說出來,你不高興了,痛了,再或是傷心了,直接說出來,告訴我就好。”
“就像剛才,那人來向我搭訕,你可以直接說‘這是我男朋友’,也可以告訴我你不高興了,而不是憋著氣忍,懂嗎?”林殊一字一句道。
秦渝池眼中泛光,像個傻子一樣發愣,盯著林殊看了好一陣,而後倏地一下輕吻在林殊的唇上。
“嗯,我懂了。”吻過之後,秦渝池勾起一點笑,點著頭說。
林殊也不知道秦渝池想了些什麽,隻安靜地等秦渝池吃完剩下的餐食,才牽著手回酒店。
日暮降臨。
林殊吃飽喝足,無所事事,懨懨地癱在躺椅裏,感受溫暖的日光。
秦渝池則在屋裏用酒店的電腦遠程工作,再去衝個澡,出來時天已經黑。
秦渝池走到露台,沒有坐到另一個躺椅上,而是抱起林殊,非要彼此緊貼抱著,蜷縮在同一個躺椅中才行。
林殊將側臉靠在秦渝池肩上,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小聲抱怨,“你這樣我都沒法看風景了。”
聞言,秦渝池直接站起身,一手抱住林殊保持平衡,另一手將躺椅轉個麵。
身體忽然懸空,林殊緊緊攀住秦渝池的肩,才有沒掉落下去。
秦渝池再坐下時,林殊已經麵朝海麵。
“你這麽抱著我,不看風景了?”林殊問。
“不看。”秦渝池答說。
林殊輕笑,故意說:“嘖,擠死了。”
秦渝池不答話,裝作沒聽見,就要抱著林殊。
沒過一會兒,林殊想著方才秦渝池在房裏捯飭好半天,問道:“公司進程如何?進展到哪一步了?”
“《星星狀的月亮》已經開拍,今年預計製作六部電影。”秦渝池答說。
《星星狀的月亮》?
這不是他以前送給秦渝池的電影資源嗎?
林殊一聽,皺著眉直起身,眯眼盯著秦渝池不說話。
秦渝池被看得不自在,輕咳著說:“兩部商業片,四部小成本衝獎,我還把你以前看中的劇本都買下來了。”
心機魚。
林殊嘖嘖兩聲,“我是覺得那些劇本適合你,才買來送給你,如果換作別人來演,那就不一定叫座了。”
“不會的,”秦渝池搖著頭說,“我不是獨一無二的,我隻是幸運而已,圈裏有很多比我優秀的演員,他們隻需要一個機會,就能發光發亮。”
這人總是自卑,對自己沒一點信心。
林殊不高興了,冷哼一聲說:“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聞言,秦渝池笑了笑,問道:“你呢?過了今年,明年也繼續休假嗎?”
林殊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像個提前退休的老人,已然得到了人生大圓滿,不缺錢不缺愛,隻用好好養病就行。
可林殊也知道,他不能再這麽閑下去,但他無法奮起,就像食欲和性.欲一樣,都需要一個契機。
林殊不答話,秦渝池也不再提了,輕吻林殊的耳尖,“今天想聽什麽歌?歡快的還是抒情的?”
男媽媽又要哄他睡覺。
林殊在心裏暗暗吐槽,麵上則閉上眼睛說:“抒情的。”
秦渝池從自己曾聽的老曲庫中隨意選一首,清清嗓,“而每過一天,每一天,這醉者便愛你多些,再多些,至滿瀉。”①
林殊第一次聽秦渝池唱粵語,他聽不出標準與否,但能感受到秦渝池的唱腔變了,聽起來終於不像在歌頌人生,而是真的在唱情歌。
耳朵發麻。
秦渝池貼在林殊耳朵邊唱,聲音很低,極有磁性,一入耳,就像是無數絨毛在耳朵裏撓。
秦渝池不像在唱歌,而是在故意撩撥林殊。
呼吸的熱氣打在耳邊,林殊不自覺往旁邊躲,秦渝池卻不放過他,唇跟著動,貼在他耳邊。
林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隻是聽秦渝池唱一首粵語歌,頭皮就似快要炸開,全身的熱意都往下湧。
很快,欲望勃發。
林殊沒想到這個契機來得那麽快,秦渝池緊緊抱著他,他躲都不能躲,根本無法隱藏。
秦渝池唱到一半,很快感受到林殊的異樣,難以置信地停住聲音。
寂靜中,林殊不敢亂動,手指攥緊秦渝池的T恤。
“殊兒,你是不是......”
秦渝池的話問到一半,林殊就紅著臉打斷,“放我下去,我要去浴室。”
喉頭發癢,秦渝池咽下一口唾沫,沒有放手,低聲說:“我幫你。”
心髒狂跳,被小錘敲了似的。
抱得越緊,林殊就越緊張,殷紅爬滿臉頰與耳朵,還發熱發燙。
很快,秦渝池也被勾得欲望上湧,又問道:“殊兒,你也幫我,好不好?”
林殊收緊手指,他知道自己躲不開,秦渝池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是他現在不好看,瘦得和骷髏似的,實在不願意不著寸縷地麵對秦渝池。
沉默片刻後,林殊輕呼一口氣,小聲道:“我要穿著衣服。”
秦渝池愣了愣,微歎口氣,溫聲哄著說:“好,你想讓我怎麽樣都行。”
“哥哥,抱我去房間。”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秦渝池:計劃通(蕪湖!)
林殊:心機魚(點煙)
注:①《每天愛你多一些》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