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一儒看見,外麵聚集了很多人,皆是金色衣服,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梁一儒感覺十分納悶,這些看起來好像是金府上的人。隻是不知道,他們怎麽會突然登門來訪。平時,這些富貴人家的家丁,是不會到這百姓的宅子中來的。

這些人拿著一塊裝飾華麗的匾額,走進了品翠軒的正廳。

而碧玉,也笑吟吟地跟在後麵。看起來十分高興。

梁一儒趕忙上前迎接這些人,問那碧玉道:“姑娘,這是……”

碧玉笑道:“這是金府上的人,我已經將金縷梅上的金絲製成了金縷衣,送給了那金夫人。那金夫人十分感激,非要拿出千兩黃金來相贈。我自然是要拒絕的。但是那金夫人實在是過意不去,便差人做了這個牌匾。”

梁一儒呆住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碧玉道:“碧玉姑娘,你是說,你已經用那金絲線做成了金縷梅麽?”

碧玉笑著點頭。梁一儒道:“這怎麽可能,你出去還馬,隻是片刻的功夫,怎麽會這麽快就織好了金縷衣,送給金夫人呢……”

碧玉道:“隻要胸中有經緯,這也算不了什麽。”

那金家的家人,看起來都十分和氣。和青花王家的惡奴不同,他們待人接物都是謙遜有禮的樣子。

為首的家人對梁公子行了個禮,說道:“原來梁公子也在此。看來這碧玉姑娘家,是高朋滿座。今日我們夫人要贈這塊匾額給碧玉姑娘,以此來表達夫人對姑娘的感謝。”

說罷,這幾個家丁便將這匾額懸掛在品翠軒的正廳之上。

金燦燦的四個大字,在品翠軒的正廳上熠熠放光。

那金家的家丁對碧玉道:“碧玉姑娘,我們家夫人已經說了,以後金府上的所有衣服料子,都要交給姑娘來裁剪。希望姑娘不嫌棄我們的料子。至於工錢費用,夫人也交代了,隻要姑娘說個數便可。”

碧玉嫣然一笑道:“金夫人看得起我的手藝,是我的榮幸。至於價錢,就按照市麵上一般的價錢算就可以了。”

那金家家人道:“碧玉姑娘手藝精湛,怎麽能按市麵上那些裁縫的價錢算酬勞呢。”

碧玉道:“我不僅對金家是這個價錢,對城內所有的人都是這個價錢。還望金夫人體諒。”

金家家丁道:“如今像碧玉姑娘這般,不愛金錢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今日叨擾姑娘多時,我們告辭了!”

說罷,那為首的家丁便對碧玉施了一禮,率領樂隊以及眾人退下。

碧玉對梁一儒道:“如今我能得到這塊牌匾,按說也有梁公子的功勞。”

梁一儒惶然道:“碧玉姑娘言重了,我不過是做了一些小事。”

碧玉神色轉為凝重,十分深情地對梁一儒道:“梁公子,此去西域的艱難險阻,碧玉看在眼裏,你若是心中沒有碧玉,定然不會如此義無反顧。”

這句話一出,梁一儒臉上竟然有些發燙。他支支吾吾地說道:“碧玉姑娘,我隻是一介書生,沒有什麽可幫你的。能為你走這一趟,心中也是十分高興的。”

碧玉道:“梁公子,我這有一錠金子,希望你能拿去,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說罷,碧玉便將手上的金子拿出,放在了梁一儒手裏。

梁一儒一看這金子,連忙道:“姑娘這是何意?難

道認為我去西域,隻是為了金錢麽?”

碧玉笑道:“我早就怕公子誤會。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公子的人品,碧玉十分佩服。但是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公子還記得,我們是為何事才被人下了毒麽?”

那梁一儒想起前因,不禁又紅了臉,說道:“君子本當安貧樂道。”

碧玉搖頭道:“還有句俗話,叫做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誰說人品好的人,就一定改受窮呢?我看,能靠自己的雙手換取財富,也是一件樂事。”

碧玉一番話說得梁一儒啞口無言,但是還是遲遲不肯接那錠金子。

碧玉將金子強塞進梁一儒的手中,說道:“你快些拿著罷!以後再莫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樣的話。我也挺膩歪了呢!”

說罷,碧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那神態嬌憨,令梁一儒怦然心動。

碧玉接著說道:“梁公子,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肯不肯幫我的忙?”

梁一儒連忙道:“隻要姑娘說了,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那碧玉笑道:“看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會以為我還會再讓你去一次西域罷?”

梁一儒道:“就算是上天入地,我現在也不怕了。上次去西域,令我悟出了一個道理,就是隻要是自己堅持,什麽事情都可以達成。即便是一些看起來十分凶險的情況,隻要堅定信心,到時候也會自然而然地化險為夷。”

碧玉舒了一口氣道:“看樣子,梁公子這趟西域是沒有白去。不過這次我求公子的事情,說是簡單,卻也有幾分難度。我希望公子能告訴我,眼下這些城中的男女最時興的衣裳,是什麽樣子的。”

梁一儒一聽,馬上說道:“這有何難,我帶姑娘去集市上行走一趟便可以了。”

碧玉搖頭道:“公子,看來您對衣裳款式不太了解。我們在大街上看到的,無非是一些鄉親四鄰們。他們淳樸老實,穿衣服無非是為了防寒保暖。但是這款式和麵料上,就實在是乏善可陳了。”

梁一儒一聽此言,也點頭稱是:“我們這些百姓的衣服,本就是樸素簡單的,哪有什麽華美的麵料和新穎的款式。要想看這些,還得去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中去看。可是這些地方,不是我們輕易能進得去的。”

碧玉道:“這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們,難道從來不出門麽?”

梁一儒道:“也是會出遊踏青。但是卻並不經常。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最近有我們這裏十分熱鬧的‘紙鳶會’,到時候很多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會出來放紙鳶。”

碧玉道:“這放紙鳶,還需要什麽富貴人家麽?幾隻紙鳶而已,誰家還買不起。”

梁一儒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紙鳶會上的紙鳶,不是一般的紙鳶。必須要華美、精致。這一隻紙鳶的成本,最少要花上十幾兩銀子呢。”

碧玉嚇了一跳,問道:“這是什麽紙鳶,怎麽就如此昂貴呢?”

梁一儒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紙鳶會,不僅僅是要放紙鳶的。這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和小姐們,是要趁著這個機會來相親的。”

碧玉一聽此話,感覺甚有意思,便問梁一儒道:“這放紙鳶,怎麽能相親呢?”

梁一儒道:“首先,這紙鳶的製作要求極為精巧,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這紙鳶上的裝飾,能反映出

主人的財力和地位。往往越精致華美的紙鳶,飛的也越高越遠。相反,越簡陋粗糙的紙鳶,也飛不太高。當這些紙鳶飛到半空中之後,這些放紙鳶的公子和小姐們就將手中的紙鳶線剪斷,任由這些紙鳶飄**飛行。如果這兩人有緣的話,他們的兩隻紙鳶就會纏繞在一起。”

碧玉感覺這紙鳶會甚為有趣,便繼續追問道:“那按公子的說法,這紙鳶又沒有雌雄之分,如果兩個女子的紙鳶纏繞在一起,會怎麽樣?”

梁一儒道:“這也好辦,若是兩個女子的紙鳶纏在一起,便結拜為姐妹,男子則結拜兄弟。兩家則結為世交。”

碧玉繼續問道:“那若是這紙鳶的主人剛好是一對男女,但是他們卻並無一絲的情誼,這又該如何?”

梁一儒道:“這也不會勉強,本來這就是一個遊戲罷了。不過真還有很多才子佳人,因為這個放紙鳶而相識的呢。”

碧玉仍然不解道:“要是這樣說來,我看這紙鳶會的門坎也不是太高。有些富裕的百姓,狠狠心也能買得起這樣的紙鳶罷。”

梁一儒搖頭道:“姑娘不太了解我們這裏的風俗。這市麵上的紙鳶,是參加不得紙鳶會的。因為市麵上的紙鳶都是一些普通匠人粗製的玩意兒,小孩子拿出去放著玩還可以。若是拿到那紙鳶會上去,怕是會被這些達官貴人笑掉大牙的。”

碧玉問道:“公子不是說,也就是十幾兩銀子的事情麽?”

梁一儒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十幾兩銀子,隻是這一隻紙鳶的成本。但是這其中,還沒有包括匠人的工錢,吃住的一幹費用。”

碧玉不解道:“這麽,做一隻紙鳶,還要請匠人去府上住著麽?”

梁一儒道:“所以說,這才是富貴人家的遊戲。一般百姓是玩不起的。我們這城中,根本就沒有擅長製作紙鳶的高手。所以,每一家參加紙鳶會的管家,都要從幾百裏外去請來師傅。到了府上之後,不僅要好吃好喝地招待,還要給這些師傅一些額外的賞賜。若是這紙鳶師傅一個不高興,丟下沒有做好的紙鳶便離去的話,這家人就無法參加當年的紙鳶會了。這對這些富貴人家來說,是十分沒有麵子的事情。”

碧玉點頭道:“這樣一來,這請師傅的花費就高了。”

梁一儒點頭道:“姑娘可以算算,這來回的車馬勞頓,還有一些金銀賞賜、吃穿用度,算起來少說也要百八十兩。這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隻為那紙鳶會上的一剪子,姑娘說,這是老百姓能玩的起的麽?”

碧玉恍然道:“這樣說來,這參加紙鳶會的,也確實是非富即貴的人。那麽老百姓不放紙鳶,隻去看紙鳶,總是可以的罷?”

梁一儒苦笑道:“姑娘,這世道本就是不平等的。這紙鳶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能憑紙鳶入場。放紙鳶的地方,已經用石牆圍起來了。而且,入口處有一個老師傅,是專門鑒賞紙鳶的。若是帶去的紙鳶成色不行,還不能進去呢。”

碧玉笑道:“如此說來,這紙鳶會還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呢。不過,我看這最大的花費,在聘請師傅上。若是我們能做出紙鳶來,不就可以省下這筆錢了麽?”

梁一儒歎氣道:“可是這紙鳶不是那麽好做的,既要漂亮,還要飛的高,年輕的師傅都做不好,非要老師傅才行。”

那碧玉嫣然一笑道:“我自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