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儒看那文睛獸的神色,便知道,想將這金縷梅平安地送回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他問那文睛獸道:“這金縷梅的幹枯,要多長時間呢?”

文睛獸道:“你必須要在它的金光完全散盡之前,送到取金絲的人手上。因為這金縷衣要想放光,必須是來自有活力的金縷梅枝。這金縷梅的光,大約可以持續一天的時間。”

梁一儒接著問道:“那我現在從這聖水湖中取水,不是就可以保住這金縷梅不幹枯了麽?”

文睛獸道:“公子,你想的太過簡單了。這金縷梅所用的水,必須是這一路上的活水。所謂的活水,就是要和它所在的當下周圍融為一體的水。簡單說來,也就是不斷變化的水土中的水!這樣的水,一定要和它所處的氣相融合,否則是沒有用的!”

梁一儒他想詳細詢問,未曾想文睛獸說完此話之後,便倏地一下就在眼前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梁一儒無奈,隻好拿著這金縷梅,飛上騎上了汗血寶馬。

這汗血馬似乎已經懂得了文睛獸的話。

它比先前更加賣力地奔跑起來,就好像要窮盡自己的精力一般。

為了金縷梅能順利地回去,它也是盡了全力。

梁一儒看著汗血馬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種敬意來。

但是,這金縷梅失水的速度果然很快,梁一儒眼睜睜地看著它慢慢枯萎,失去了光澤。

更要命的是,這金縷梅周圍的金光也越來越微弱,就好像一隻即將燒完燈油的燈。

若是這樣下去,拿回去給碧玉的,隻能是一根枯枝!

梁一儒看見眼前光燦燦的,似有水光,便連忙喝住了汗血馬。

他飛身下馬,看見眼前是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梁一儒將那金縷梅放在小溪中,很快,它就恢複了方才水潤。

梁一儒從小溪邊采了一枚寬大的樹葉,將它圍成一個碗的形狀,將金縷梅放在中間。

這金縷梅得到了充足的水份,又恢複了往日的光彩。

梁一儒再次上馬,開始飛奔。可是,這馬背上異常顛簸,那葉子碗中的水,很快就灑盡了。

梁一儒無奈,隻好再次下馬去汲水。這次,他選了幾片更加厚實的葉子。

但是,無論水份怎麽充足,隻要這汗血寶馬一跑起來,這金縷梅就失去了光澤。

梁一儒突然想起了文睛獸說的話。這水必須是活水!

他狠狠地將水灑在地上,為自己的粗心感到遺憾。

梁一儒此時想,自己也不能總是下馬去汲取活水。

隻是這金縷梅的金光漸漸微弱,再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這真是下馬也不是,繼續趕路也不是。眼見的境地,真可謂是進退兩難。

梁一儒真希望,還能看見那些給自己帶來吉祥的大鳥!

隻要它們出現,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梁一儒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又抬頭仰望蒼穹。

他一半是期望,一半是祈禱。他多麽希望自己能夠順利將這梅花送到碧玉手中!

這一看不要緊,梁一儒看見天上的一片烏雲。

這烏雲顏色厚重,正在迅疾地飄舞著,而且還能吸收進它四周的雲彩。

每吸收進一片雲彩,那烏雲的墨色就加重了一成。

梁一儒感覺,一陣迅疾的風向著自己吹來!

這烏雲飄地越加迅速,很快便離梁一儒和汗血馬而去。

此時,那空中竟然想起了一陣雷聲!

伴隨著一道閃電,梁一儒一個機靈,突然想出了一個

絕妙的辦法來!

如果這朵烏雲會下雨的話,那麽就能一直澆灌著這金縷梅。

而且,看樣子,這烏雲飄散的方向,正是和自己的方向一致!

隻要這汗血馬加快腳力,一直追趕著這烏雲的話,這金縷梅就會一直在雨水的灌溉下,盈潤飽滿!

想到這裏,梁一儒抱緊了汗血寶馬的脖子,輕輕地對它說道:“寶馬,你看見那片雲彩了沒有?隻要我們追趕著這片雲,我們就能將這梅花平安地送回。所以,你要盡你的全力去跑!”

那汗血寶馬似乎是聽懂了梁一儒的囑咐,突然仰天長嘯了一聲!

旋即,那梁一儒就感受到了這世間最極致的速度!

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這汗血馬是在一個五顏六色的繽紛洞穴中穿行。

梁一儒心中明白,周圍的景物沒有變,隻是速度太快了,它們變成了一些無形的光團!

梁一儒感覺整個身子都懸浮在了半空,自己的耳朵幾乎是失聰了。

除了尖銳的呼嘯聲,他幾乎什麽也聽不見了。

但是,他的眼睛還能看見。他看見這汗血馬的周圍,似乎是升騰起了一團紅彤彤的霧氣!

這霧氣似乎有些暖意,緊緊地籠罩著梁一儒和汗血馬。

梁一儒起先還有些納悶,但是他突然想起了汗血馬的名字,這才恍然大悟。

他在心中讚歎,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汗血寶馬!

再看天上那片雲彩,它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飛速地向前飛翔著!

也許是凝滯的水汽還不夠多的緣故,雖然它的墨色沉重,但是看起來還是沒有要下雨的樣子。

梁一儒看著手中,金光漸漸暗淡的金縷梅,心急如焚!

他此時有兩個選擇,要麽還是下馬尋找水源,要麽就一直跟著這烏雲奔跑。

要是選擇了前者,隻能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但是卻不能保證這金縷梅能在一天之內送到碧玉的手上。

梁一儒把心一橫,索性還是追雲而行。

也許,上天被梁一儒和汗血馬的執著打動。

那片烏雲,開始向下灑落雨滴了!

梁一儒先是感覺自己的前額上有絲絲涼意,他趕忙用手摸了摸!

果然,是一滴晶瑩的雨,滴在了自己的臉上!

接著,這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將梁一儒的衣服濕透了。

當然,那金縷梅也吸足了這雨中的水,看起來分外潤澤美麗。

這烏雲裏的雨一旦下起來,便是沒有停住的時候。

從小到大,從淅淅瀝瀝到痛快淋漓。

梁一儒從來沒有在如此暢快的雨中策馬飛奔。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為了做成一件事而奮力拚搏的滋味是那麽美好,那麽痛快。

汗血馬奮蹄疾奔,緊緊追著這烏雲不放。

梁一儒突然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周圍的氣息越來越熟悉,風也變得越來越溫暖。

他知道,自己就要回到家鄉了!

這一刻,他突然十分想見到碧玉。

其實,從他第一眼看見碧玉的時候,心就開始融化了。

碧玉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碧玉身上,有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上,這是為什麽。

也許前生他們就已經相識,在輪回中忘卻了彼此的模樣。

也許他們冥冥之中有某種聯係,但是眼下卻兩不相知。

此時的梁一儒突然知道了,碧玉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自己可以為她做所有事情的人!

他真心地希望,碧玉的一切都能夠風生水起。

說來也奇怪,梁一儒這麽一想,這手中的金縷梅的金光,竟然更加強烈起來!

一陣莫名的甜蜜,充滿了梁一儒的心頭。

此時,之聽得那汗血馬一聲嘶鳴,所有流轉的景物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那梁一儒還沒回過神來,就隻見,眼前已然是碧玉的家,品翠軒!

梁一儒沒有想到的是,那碧玉早已經在門前,笑意吟吟地等著他的歸來!

梁一儒的眼淚,瞬間就流淌了下來。

碧玉的笑容,是他見過的,世上最美的笑靨!

而此時天上的烏雲,也不知道什麽消散不見了。

天空湛藍晴朗,一如梁一儒此時的心情。

他從馬上下來,從濕漉漉的懷裏,掏出了那毫發無損,金光熠熠的金縷梅!

碧玉的眼中也盈滿了淚水,她看著這渾身濕透的梁一儒,知道了他的心。

碧玉沒有去接那金縷梅,而是趕忙將梁一儒帶進了屋子裏麵。

她拿出了一套幹淨整潔,精致素雅的長衫,遞給了梁一儒。

梁一儒渾身濕透,此時也感覺有些寒冷,便連忙接過衣服,去內室換上。

他換上衣服之後,發現,這衣服的顏色和質地,都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這顏色青中帶綠,似有似乎,好像是竹林中的靄靄晨霧。而這質地更是柔軟輕盈,舒適熨帖,穿上之後,令人感覺神清氣爽!

他穿了這麽多年的粗布衣服,從沒領略過這麽柔軟的料子!

梁一儒突然想到,這碧玉是一個單身姑娘,為何會有這男子的衣裳?

更何況,這衣服的尺寸大小,完全和自己的吻合。

梁一儒明白了,這原是碧玉為自己趕製的一身新衣服!

他帶著羞怯的深情,緩緩地從內室中走出。

碧玉一間梁一儒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梁一儒有些窘迫地說道:“姑娘,難道……難道我這一身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麽?”

碧玉趕緊搖頭道:“這倒是沒有,隻是俗話說,人是衣裳馬是鞍。這樣一裝扮起來,公子越發先得瀟灑俊逸,氣度不凡。”

梁一儒被碧玉這滿口的溢美之詞說得麵紅耳赤,趕緊說道:“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了!快些將金縷梅上的金線取下來才是!”

碧玉微微一笑道:“那金縷梅,我已經處理妥當,公子放心便是。公子這身衣服,穿的可還合身?”

梁一儒道:“姑娘的手藝,自然是合身的。隻是我家境貧寒,從沒有穿過如此上等的衣料。隻是不知道這是什麽料子,竟然如此輕盈,穿在身上竟然如沐清風?”

碧玉道:“這是雨過天青的‘軟煙羅’。此料子輕盈若軟,穿在身上自然是極為舒適的。”

梁一儒暗暗讚歎。

碧玉道:“公子為我這一路奔波,想是已經累壞了。我已經在廚房準備了飯菜,公子若不嫌棄,就講究在這吃些罷。”

梁一儒這才感覺,自己腹中空空如也。一陣饑餓的感覺洶湧襲來。

他連忙點頭道:“碧玉姑娘深情難卻,我就不客氣了。”

碧玉道:“公子,我現在還要將這汗血寶馬速速送還。所以不能與公子一同進餐。這汗血寶馬如此奔波,想必早已經餓了。但是它這種神駒,是不能吃別家糧草的。我還是將它送回家才心安。”

梁一儒點頭稱是,便獨自去吃飯了。

碧玉離開約有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外麵響起了一陣吹吹打打的喜慶之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