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者不是別人,就是先前讓雲翼道雲霄山的那位雲遊道人。

他搖頭歎氣道:“此時因老夫而起,還是需要老夫來解。”

那老爺看見了他,忍不住雙眼酸澀,老淚眾橫道:“道長,你可害苦了我啊……”

那青岫道人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切莫要悲傷,我一定會把你的思釅帶回家中!”

隻見這青岫道人從袖中取出一粒丹藥,放在那家丁的手中道:“此丹藥名為白鹿丹,有輕身健體之功效,可讓你日行百裏而不覺疲憊。”

那家丁麵露難色道:“我不僅僅體力不支,主要是一如扶桑,就仿佛進入迷宮一般,根本找不到方向。”

那青岫道人道:“此次進山,由我帶路。隻是,我還需要取一信物,方能將思釅帶回家中。”

那老爺連忙道:“道長,不管需要什麽樣的金銀財寶,你盡管直言便是。”

那道長嗬嗬大笑道:“紅塵中人,隻知道這黃白之物。不過,老夫這些皆不需要。我隻要老夫人的一縷頭發便可。”

那老爺心下明白,這是想以情喚回思釅的心。

那老夫人此時已是滿頭銀發,取下一縷來,交予那家丁手上。

兩人辭別老人,便踏上了扶桑、雲霄之旅。

在青岫道人的帶領下,這個家丁很快就找到了雲霄山的入口,加之服用了丹藥,他亦沒有費很大周折,就來到了雲霄山的黃翎族。

說來也奇怪,就當他踏上黃翎族土地的時候,一直陪伴他左右的青岫道人卻突然不見了。

而他,遠遠地就看見,其這四峰駝的思釅。

他連忙大聲喊道:“少爺,少爺,你讓我找的好苦啊……”

思釅,恍惚聽見,似乎是家人的聲音,連忙停下,向這邊望去。

他看見了渾身沙土,一路奔波而來的家丁。

那家丁想起自己在路途上所受的艱難委屈,忍不住淚如泉湧,一行哭,一行說地將家中的情形,一一描述給了思釅。

說罷,還拿出了一縷老夫人的頭發!

一見娘親的白發,思釅的思鄉之情洶湧而出,他的淚水像泉水一般湧出來。

他離家之時,娘親尚且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未曾想這短短數月,竟然韶華變白發,可見為自己的事情,她操碎了心。

家人哽咽道:“少爺,你若是再不回去,老爺恐怕也撐不住了……老爺一貫身體就不好,加之急火攻心,現在也就是強撐著罷了。”

那思釅低頭思索片刻,為難道:“可是,我已經在這裏和香茗姑娘成了親。要是和你回去的話,爹娘肯定要履行對傅員外的承諾,如此一來,我怎麽對的起香茗姑娘呢?”

那家丁亦沒有辦法,隻要勉強說道:“少爺,正所謂入鄉隨俗。依我看在這裏辦的婚禮,是不算數的,或者說,隻能在這裏算數。到了我們家,就得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少爺,你也知道,這終身大事,可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作主張,老爺夫人不承認,也在情理之中。”家丁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自覺冒犯了思釅,於是小心地看

著少爺,不敢再多說話。

思釅的神色愈來愈凝重,他想了良久,也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無奈他對家丁道:“你這一路顛簸而來,想是十分勞累吧。這樣你隨我回到家中,先休息一兩日,然後我修書一封,你帶回家給老爺和夫人。”

家丁不解道:“少爺,難道你不一起跟我回去?”

思釅無奈道:“你來的倉促,我也不能就此和香茗一家直說。你切記,到了家中,你就說是老爺夫人十分想念我,也並不知道我已經成親,希望我能回去看看他們。”

家丁有些失望道:“少爺,老夫人可是在病榻前望眼欲穿地盼你呢。”

思釅無奈道:“我們暫且如此商定。你若泄露了什麽,你我皆難離開這裏。”

家人遂不敢再言語。

到了香茗家中,那家丁隻說是老夫人身體不適,想念兒子,希望思釅能回家看望父母。

香茗一家一想,這父母思念孩子也是情理之中,便沒有再多慮,隻是好好安排家丁的飲食起居,猶如貴賓一般。

過了幾日,那家丁準備起身回去,可是思釅卻十分矛盾,既想念父母,又對香茗念念不忘,竟然茶飯不思。

香茗看出了丈夫的心思,便十分誠懇地說道:“思釅,我並不懂你們地界的規矩。但是想來以我族的風俗來看,新婦亦不能不見公婆。這天理倫常,各族相似。隻是我們黃翎族人,並不能在地界生存,這一點古往今來,盡人皆知。所以,我隻能準備一些禮物,希望能對二老聊表一下我的存心。”

說罷,香茗從自己的櫃子中,取出了一枚金器,遠遠看去,像是一個花骨朵。

香茗向思釅道:“這是我讓我們黃翎族手藝最好的匠人,製成的‘金童麵’。我早就想到,自己可能無法麵見公婆,就準備了這樣一份禮品。我想,這在地界或許能拿得出手罷。”

那家丁不明裏麵機關,小聲道:“香茗姑娘,這金銀之物,老爺夫人亦有許多……”

還未等家丁說完,那香茗就朝著這朵小小的花骨朵嫣然一笑。

這一笑不打緊,這朵“金童麵竟然緩緩綻放,頃刻間,小小的骨朵變成了一朵怒放的茶花。”

卻奇妙的是,這香茗姑娘故意做了一個發愁的形容,這金童麵竟然也漸漸地合攏,又變成了一個花骨朵。

香茗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這金童麵也跟著微微顫抖,好像強忍笑意一般,這個令人愛不釋手!

思釅和家丁看得呆住了,此等心思,真是巧奪天工!

香茗的父母齊聲道:“思釅,你也如同我們的兒子一般。要說你們的婚事,我們也確實有對不住你們父母的地方,這還望你回去給他們多多解釋。我想老爺夫人,在地界也是受人敬仰之人,必是滄海之量!”

說罷,香茗的母親接過那金童麵,親手將它放到思釅的手中道:“休要小看這朵金童麵,這是用我們黃翎族的最好黃金——繞指金打造的。不僅豔麗非常,而且打造它的匠人精誠所至,這花也有一些靈性。”

香茗的老父接著說道:“在地界,此物價值連城,可保家

中二老一世無憂。即便不做茶葉生意,也是大富之家了,如果兩老不嫌棄我們黃翎族,此花就權作盤纏,給他們路上花銷罷!”

此時,香茗從裏屋出來,拿出了一個包袱,對思釅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思念父母,我也惦念公婆。你還是速速回家探望他們,免得地界中人,說我們黃翎族的媳婦不孝。”

說罷,香茗好像又想起來什麽,她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金葫蘆,小心地叮囑道:“這是我們黃翎族聖泉—洗金泉的泉水,能解千病百毒,那你一定好好收著,說不定對伯母的病亦能奏效。而且這泉水不是每日噴湧,若想汲取得憑借運氣,你一定要節省使用。”

這思釅未曾想,香茗竟然如此賢惠知禮,每一句話都說到自己心上。他望著香茗美麗的眼睛,動情地說道:“香茗,我回去一定將你的好都告訴爹娘,並想辦法讓他們都來黃翎族,我們都在一起!”

香茗亦眼中落淚道:“快去罷,我等著你回來。”

那思釅坐和家丁坐上四峰駝,在黃翎族的沙塵中漸行漸遠。

思釅一直回頭張望,直到看不清香茗美麗的麵容。

一路無話。

當思釅和家丁快馬加鞭趕到家的時候,傅員外正坐在正廳,一臉怒氣地在數落自己的父親。

思釅一進門,就跪倒在父親麵前。

老人看見兒子回來,又是心疼,又是驚喜,本來準備要好好教訓他的話,竟然一時無從想起了!

老人撫摸著兒子的頭,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釅兒,你可把我和你娘害苦了……”

說罷,淚如雨下。

此時傅員外看見那英俊挺拔的思釅,正毫發無損地跪在麵前,而且身後也隻跟了一個家丁。心下疑慮已然消了大半,加之思釅看起來風塵仆仆,正是遠行初歸之態,就更相信自己沒有被騙。

於是,他神色緩和地對思釅和父親道:“世侄一路辛苦了。我正好與你爹在敘舊,沒想到正好碰見你雲遊歸來。父子重逢,定要好好慶祝,我不便在府上打攪了。”

說罷,便領著家丁,滿麵春風地走了出去。

此時,一位丫鬟慌慌張張地從裏麵跑出來,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差點摔碎了桌子上的花瓶。

老爺臉色有些不悅道:“作甚麽這麽慌慌張張的,出什麽事情了!?”

那丫鬟急得還沒看見思釅,就連珠炮似地說道:“老爺,夫人的病我們瞧著不好,咱們趕緊去找大夫罷!”

那老爺急的直跺腳,對思釅道:“我已將方圓幾百裏的大夫全都找了一遍,可是他們除了搖頭歎氣,什麽都不會!”

思釅一聽此話,心急如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娘親臥室。

他一看見娘親那憔悴蒼老的麵容,立時就感覺心如刀絞。

娘親雙眼緊閉,嘴唇幹裂青紫,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突然,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陣緊似一陣,蒼白的臉竟然變成潮紅色!

漸漸地,思釅根絕她感覺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好像要窮盡全身力氣去抗爭這令人窒息的咳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