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顧淵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終於如願以償和遲鳴睡在了一間屋裏。

盡管隻是蓋上被子純睡覺, 但顧淵也依舊很滿足。

滿足到係統在他的腦海中瘋了一樣的警鈴大作,他也依舊能夠雷打不動的抱著遲鳴的胳膊, 無視係統的聲音呼呼大睡。

夢裏的顧淵, 帶著遲鳴去參加了某個不得不去的宴會,被那幫滿肚子壞水的雄蟲灌了好幾杯子的酒。他本就不勝酒力,過去這種勸酒他基本都是拒絕的, 但對方拿準了他的軟肋, 抓著遲鳴一個勁的起哄,顧淵要是不應付著喝幾杯,恐怕遲鳴就得喝到吐, 他兩才能從宴會上全身而退。

顧淵喝醉了, 遲鳴倒是沒有問題。

兩個蟲從宴會上回到家, 顧淵已經迷糊的走不動路了。

坐在車上, 顧淵一路都抓著遲鳴的手腕胡言亂語。

到了家裏的車庫, 仍然是沒有醒酒。

“你抱我。”

顧淵坐在車裏,撒潑一樣死皮賴臉的坐著不願意下去, 除非遲鳴抱他下去。

遲鳴蟲已經下車,手腕仍然被雄蟲死死地牽製。

雄蟲的力氣很大,雖然不至於傷害到他, 但在手腕上留下一些痕跡必不可免。

遲鳴有些不知所措, 他站在後車門可, 向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管家投去求助的目光。

管家搖搖頭, 無奈地說:“少爺醉酒了誰也不認,我可不敢隨便搭話。”

見遲鳴半天沒有動靜,顧淵拽了下遲鳴。

“快點, 你抱我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雄蟲的酒量確實差的離譜, 一路從軍部回家, 他的醉酒狀態不止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在車庫猶豫的時間,管家已經先行一步離開。

“我先去廚房給少爺準備醒酒湯。”

扔下這句話,管家頭也不回的坐上電梯上了樓,扔下遲鳴和眼前的這個“燙手山芋”。

顧淵坐在後座,一條腿出了車門,耷拉在外麵,他抓著遲鳴手腕的手輾轉握住雌蟲的手掌,然後一點點撫摸雌蟲的手指,尤其在虎口和指腹薄薄一層繭的地方停留許久。雄蟲一邊抓著他的手指,一邊抬頭用紅撲撲的臉頰和亮晶晶的雙眸看著他。

直至兩蟲十指相扣。

“我困了,想睡覺。”

“你抱我上去,好嗎?”

比平時更加溫和柔軟的聲音,搭配著微微歪了下頭的動作,一下子就戳中了遲鳴的心。

遲鳴承認,他麵對這樣的雄蟲,可恥的有些心動了。

直至此時,他才意識到,原來雄蟲的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隻不過被過多的言論所裹挾,讓他,也讓每一個見過顧淵的蟲,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雄蟲的美貌。

遲鳴呼出一口氣,從雄蟲手裏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哎哎哎……”雄蟲立刻發出驚呼。

“你不鬆手,我怎麽抱你上去啊?”

聽到這話,雄蟲立刻安靜了下來。

遲鳴彎腰,一手穿過雄蟲的雙腿膝窩,一手從他的腋下繞到脊背,輕輕一用力就將雄蟲從車裏抱了出來。

顧淵順手將車門關上,兩個手抱著遲鳴的胳膊,被蟲抱著前往地下車庫的電梯。

電梯的按鍵是顧淵去按的。

他被抱在遲鳴的懷裏,盯著遲鳴的側臉,一點一點靠近雌蟲的胸膛,然後悄悄的將頭枕在雌蟲的胸膛。

上了樓,遲鳴原本想將顧淵放到客廳,等著管家準備的醒酒湯。

但顧淵卻纏著他要繼續上樓,他說他困了,想睡覺。

遲鳴無奈,隻能在管家出來的空檔,同管家說好,之後將醒酒湯送到顧淵臥室。

遲鳴將蟲送到臥室,輕柔的把他放在**,就準備離開,奈何醉酒的蟲黏蟲的緊。

他的手再次被蟲抓住,雄蟲眼巴巴的看著他,說:“我想先洗澡再睡,身上黏糊糊的。”

“……”

遲鳴眼皮狂跳,覺得今天可能是他的受難日。

遲鳴沉默的片刻,顧淵再次抓著他的手,在空中來回擺弄,眼瞅著就要來小蟲崽撒嬌的那一套,遲鳴提前擺了下陣。

“您鬆開我,我去浴室放水。”

聽了這話,顧淵喜滋滋的鬆了手,趁著遲鳴去浴室的空檔,開始胡亂的抓著自己的衣服給自己脫衣服。

遲鳴從浴室出來,便看到了顧淵脫了一半的衣服,右邊胳膊已經掙脫了出來,但左邊胳膊還穿著衣服,上衣撩起卡在脖子鎖骨的位置。

見他出來,雄蟲立刻說:“遲鳴,幫幫忙,我被卡住了。”

“……”

多大的蟲了,還會被衣服卡住嗎?

遲鳴表示懷疑,但考慮到對方是個醉鬼,還是走上前去幫他脫下了上衣。

雙手從衣服中解脫出來,顧淵站起身,伸手就要解開自己的下裝,手指摸到褲子拉鏈的時候,被遲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

“等等,您到浴室裏去。”

遲鳴耳廓泛起一圈紅暈,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兩蟲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雌奴交易行安排的酒店房裏,那時候的遲鳴渾身赤/裸,身上哪處都被顧淵看了個幹淨。可那時的羞恥感卻遠遠不及現在。遲鳴從來沒想過,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顧淵的身體。他的印象中,顧淵總是一身好看得體的衣服。

顧淵茫然的看了眼遲鳴,之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在害羞嗎,遲鳴?”

顧淵掙脫雌蟲的手,抬起雙手,掌心輕輕的貼了下遲鳴的臉頰。

“臉蛋紅紅的,有點可愛。”

“不是……”遲鳴胡亂的否認。

“不可以在浴室脫的,衣服會濕的。”

顧淵一本正經的說:“再說了,我要想要你幫我擦擦呢,怎麽可以現在就害羞的不敢說話啊?”

“……您說什麽?!”

聽著顧淵的話,遲鳴滿臉震驚。

難道過去和顧淵沒有做成的事情,真到要在這種醉酒的情況下走完全套嗎?

不等顧淵重複,臥室的門被管家敲響後推開。

“少爺,我給您送醒酒湯。”

管家確實在整棟樓裏都有著權限,甚至包括顧淵本蟲的臥室。

這本是為了防止顧淵不在家時,需要遠程通知管家把他拿東西;和防止顧淵一蟲在房內病倒別蟲進不來的危險情況而的設置的。

但顯然,管家今天的決定十分魯莽。

管家打開了房門,正準備將放在小型餐車上的醒酒湯推進來,一抬頭就看到了□□著上身,褲子將解未解的顧淵,尤其他的手都已經抹上了褲子拉鏈。而遲鳴就站在雄蟲的麵前,臉頰和耳廓都布滿了紅暈。

“!”

“十分抱歉,打擾您了!”

意識到自己不該來的管家,一鬆手把餐車推進了,然後“咚”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踩著密集的步子迅速離開了臥室的門外。

遲鳴腦中轟的一聲炸開。

完完全全的被誤會了……

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並沒有自覺,見管家離開,他向後退了半步,火速脫下褲子,然後拉著遲鳴進入了浴室。

管家的出現給了遲鳴太大的衝擊,他就這麽茫然的被顧淵帶進了浴室,等到反應過來時,雄蟲已經坐進了浴缸裏,還轉了個方向,後背對著遲鳴,將毛巾塞到雌蟲的手上。

遲鳴看著手上毛巾,整個蟲就是被趕鴨子上架,到了現場也不得不幫顧淵擦拭身體。

一開始還是很順利的,顧淵坐在浴缸裏任由遲鳴在脊背來回擦拭,直到浴室裏的溫度因為蒸騰而上的熱水而變得越來越高。

顧淵就像被泡暈乎了一樣,開始了某種可以稱為深情告白的行為。

也正是從這時開始,係統就跟瘋了一樣的在腦海中警告他,但奈何醉酒的人根本沒有理他。

顧淵:“呼……有點點舒服。”

遲鳴:“……”

顧淵:“有沒有蟲說過,你的頭發和眼睛,很像布偶貓?”

遲鳴:“?”

“銀色的頭發很好看,我超級喜歡的。而且眼睛還是天空一樣的藍色,很美很美。”頓了下,調整了個姿勢,顧淵繼續說:“其實從第一次見麵就很想說了,但是我被勒令不能坦白,忍的很辛苦。還有還有,我一開始一點也不喜歡那個頸環,因為它會限製雌蟲的恢複能力,那多危險啊!不過後來發現它也可以沒有那個功能,我就發現原來紫藤花的圖案還挺好看的……”

“唔……還有,那個洛彥好煩啊。不知道幹嘛,走錯了劇本,非要說中意我的蟲。”

“我肯定要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的!”

……

……

顧淵在浴缸裏七扭八扭,終於在遲鳴的幫助下洗好了。

遲鳴將蟲喊著站起來,用幹的毛巾給他擦拭全身。

怎料雄蟲站著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喃喃自語。

顧淵:“扮演一個渣渣好累啊,要不是任務沒完成,我都想帶著遲鳴隱居了。”

話剛說完,顧淵又立刻否定自己:“不不不,不可以。他心係蟲族,不一定會願意的。”

遲鳴聽著顧淵的話,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開始動作。

他給顧淵擦幹淨,幫雄蟲穿好睡衣,哄著雄蟲上床,心想終於結束,卻不想再次被雄蟲抱住了胳膊。

“一起睡吧。”雄蟲說著,然後不由分說的抓著遲鳴的胳膊把蟲拉上床,嘩啦一聲蓋上了被子。

“……”

遲鳴心情複雜。

他還沒有洗澡,衣服也在浴室裏搞得髒兮兮的,就這麽睡在**真的合適嗎?

再說了,就是睡覺他也應該是回隔壁自己的房間啊!

側過頭看了眼雄蟲,遲鳴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淵抓他的胳膊抓得緊,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沒法離開了。

但願雄蟲一覺醒來,不會記得他醉酒時的胡言亂語吧。

遲鳴目視天花板,一直等到顧淵睡著,才輕手輕腳的將自己的手臂從對方懷裏掙脫出來,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房間。

管家準備的醒酒湯,最終還是沒有用上。

24.

遲鳴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顧淵的臥室,回到自己房內,才終於鬆了口氣。

此時還並不太晚,遲鳴也麻利的脫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身上的衣服在他幫顧淵洗澡的時候,就被水花濺濕,方才被顧淵拉著躺在**,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床單被子上留下水痕。

遲鳴站在浴室裏,任由熱水噴灑在身上,他抬頭見沾滿水的頭發向後捋過去,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並不是有意要在顧淵醉酒的時候探知對方的秘密,是顧淵自顧自的呢喃。

他隻不過是恰好聽到了而已。

“銀色的頭發很好看,我超級喜歡的。而且眼睛還是天空一樣的藍色,很美很美。”

“扮演一個渣渣好累啊。”

“他心係蟲族,不一定會願意的。”

雄蟲的聲音回**在腦海中。

遲鳴一時沒注意,將浴室裏的洗發水整個摔倒在了地上。

慌不擇路的將東西撿起來放回原位,遲鳴揉搓著自己的頭發,再一次想起了對方說過很喜歡他的銀發。

“……”

自認為並沒有嚴重的戀愛腦的遲鳴,完全沒有辦法理解自己此時的行為。

明明沒有受傷也沒有被雄蟲的精神力所影響,但就是好像無法控製自己。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他洗完澡,吹幹頭發躺在**。

從顧淵的呢喃中,遲鳴隱約能夠推斷出。

真實的顧淵必定與星網所說的渣蟲大相徑庭。

他有著某個不能明說的任務,為此不得不讓自己成為別蟲口中的渣蟲,多年來一直在扮演著這樣的角色,而且已經身心俱疲。

並且。

顧淵是……有那麽點喜歡自己的吧。

遲鳴對此推測持不確定態度。

因為就他的記憶,他和顧淵並沒有見過,不存在過去有過交集,且讓顧淵久久不能忘記的可能性。

不……

翻了個身,遲鳴又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推測。

顧淵說了“他心係蟲族,不一定會願意的”,足見他確實對自己有一些了解的。

難道是過去的哪一次,顧淵曾經見過自己,而自己卻沒有見過他嗎?

遲鳴在**輾轉反側。

他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魅力能夠讓一個雄蟲念念不忘。

遲鳴很久沒有睡著。

直到後半夜,他終於下定決心,明日就當沒有發生過醉酒後吐真言這件事,才緩緩入睡。

-

當天夜裏。

除了遲鳴久久沒能入睡,管家艾伯也許久沒有睡覺。

管家從顧淵的臥室離開後,難掩激動又八卦的情緒,給他們家老爺,顧淵的雄父發了消息。

甚至忘記了考慮,會不會打擾到顧林。

[艾伯:老爺,少爺長大了。]

言簡意賅,風格也和管家本蟲很符合。

還在書房裏翻看書籍的顧林接到消息的時候,一臉懵逼。

[顧林:他不是早就長大了,不長大我能放心他搬出去住嗎?]

顧林本就不是性格暴戾的雄蟲,再加上管家在顧家服侍許久,管家在顧林年幼時便來到顧家,那是他比顧林大五歲,兩蟲說是一起長大也不為過。與家裏別的侍從不同,管家在他眼裏一直是親蟲的身份,所以聊天說話時也就自然的少了和別的侍從之間非常明顯的上下級關係。

[艾伯:是童貞畢業的那種長大,老爺。]

[顧林:……]

顧林盯著屏幕上的那串字,陷入了沉默。

[顧林:那之前的那些蟲……?]

[艾伯:老爺您離得遠您不知道的。那些都沒有的親自上陣,不做數的。]

盯著艾伯發來的文字,顧林回憶著過去那些顧淵現在住的地方的門都進不去的蟲,再想想他因為洛彥而去要的,顧淵卻死活不給的蟲,好像確實不一樣。

[顧林:所以,我們顧家什麽時候能有下一代?]

[顧林:所以,我的小孫崽什麽時候出生?]

[顧林:所以,我什麽時候能夠把小孫崽培養成顧家的繼承蟲?]

顧林直接一波疑問三連,徹底將管家的話堵在了嘴裏。

意識到自家雄子確實畢業後的顧林,立刻馬上想到了另一個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們顧家的下一代。

顧淵已經號練廢了,是時候練小號了。

[艾伯:老爺,懷蟲蛋這種時候要看機緣,我也不知道。]

扔下這句話,管家成功的平複了激動地心情,有了睡覺的想法。

這下,反倒是一開始並不在意的顧林睡不著覺了。

他的雄子顧淵,早百八十年前,他就知道已經廢了。人品、作風、口碑全線崩塌,就算長得好看,也在嚇蟲的流言中讓蟲沒有心情欣賞,他花了好多年的時間矯正,結果屁用沒有,還讓這小子連他也開始不放在眼裏了。

顧林的確後悔,悔的是顧淵的雌父早亡,那時候他為了彌補小顧淵沒了雌父,過度溺愛結果把蟲練廢了。

如今,顧林早已放棄顧淵繼承顧家維持家業的可能,隻想著有朝一日,顧淵能有一個小雄子,他要好好的培養小孫崽,然後把顧家安安穩穩的交到小孫崽手裏。

而不是屁用不頂的顧淵。

-

第二天。

醉酒的顧淵成功的錯過了早餐,在陽光透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灑落在**時,迷迷糊糊的醒來。

一睜眼就被陽光刺的半天沒睜開眼睛,緊接著就是頭疼欲裂的感覺,整個蟲頭重腳輕,好像生生被蟲灌了幾斤酒一樣。

不過是昨晚夢到自己喝醉了,怎麽夢裏的醉酒還能反映到現實的嗎?

顧淵揉著腦袋狼狽的起身,緩了一會兒才起床洗漱。

等到他收拾好要出門時,才看到昨夜被管家送進來的小餐車,以及餐車上早已經冷掉的醒酒湯。

“昨晚艾伯還給我送飯了?”顧淵呢喃。

【怎麽就頭疼沒給你直接送走?】

係統在顧淵腦海中具現化成一團白色的毛茸茸,翻著白眼。

顧淵直接一個問號。

你怎麽對我蟲身攻擊呢?一點也不和諧友愛。

【和諧什麽,友愛什麽!】

【你闖大禍了,你知道嗎?!】

哈?!

顧淵開門的手抖了一下,出了房門邊向樓下走邊回憶。

我好像最近沒有搞事吧?角鬥場我還沒到呢。

係統身上的毛發抖了抖,臉上是怒不可遏。

【你給不相幹的蟲說了不能說的話!這樣很容易引發連鎖反應,然後導致劇情發生改變的!】

不相幹的蟲,說了不能說的話……

顧淵直接愣在了樓梯口。

他最近並沒有和不認識的蟲交流,更別說說些不被允許的話。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隻能是他昨晚在夢裏的“暢所欲言”了。

該不會……那其實不是夢吧?!

顧淵心裏一激靈,就連遲鳴從樓下上來時都沒看見。

經過昨晚的事,管家沒敢再去敲門或者擅闖顧淵的房間,生怕再看到不該看的。

索性就將喊顧淵起床的事,推給了遲鳴。

遲鳴心情複雜的接下管家的安排,正想著怎麽叫蟲起來,就見本蟲已經站在樓梯口。

“您醒了,圖克閣下派過來的車已經在等著了。”

顧淵被遲鳴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向後退去,但見對方麵色無常,並沒有提起那段暢所欲言,他又有些懷疑。

“知道了。”顧淵說。

遲鳴將消息傳到,轉身就準備下樓。

顧淵跟在後麵。

我看遲鳴什麽也沒提,應該不是我喝醉了亂說話吧?

顧淵有所懷疑,問係統:我記得昨天沒有喝酒的。

【……】

係統直接無語。

【確實,你昨天沒喝酒,但你吃了不少酒心巧克力。】

【所以,如果劇情真的跑偏了,我真的會懲罰遲鳴的。】

扔下這些話,係統閉上了嘴,具現化的毛茸茸也消失在了顧淵的腦海。

真是讓係統腦殼痛。

顧淵想要和係統商量,不要有事沒事把懲罰遲鳴掛在嘴邊,奈何係統已經屏蔽了他,單方麵拒絕交流生悶氣。

顧淵有些懷疑,酒心巧克力真的能喝醉嗎?

他酒量確實奇差無比,但酒心巧克力都能撂倒他,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顧淵長歎一口氣,無奈的下樓。

他被遲鳴引著先進了餐廳。

管家安排蟲將早餐一直熱著,就是防止顧淵突然醒來。

顧淵簡單吃了早餐,又上樓換了件衣服,才出了門。

“下午如果不回來,我提前跟你說,就不要做飯了。”顧淵同管家說。

管家點點頭,目送顧淵上了瓦特曼家族派來的車。

-

車內。

司機戰戰兢兢地說:“顧淵閣下,圖克閣下命令我帶您直接去D區的大門口。”

D區的貧民窟和普通蟲族生活的地方由一堵高牆隔開,所謂的大門口,指的就是將貧民窟圍成一圈的高牆唯一的一扇可供蟲通過的大門。

顧淵點頭,“嗯”了一聲。

司機便不再說話。

遲鳴和顧淵一起坐在後排,兩個蟲中間隔了不遠的距離,卻雙方心思不一。

遲鳴用餘光撇過顧淵的臉色,思考他對昨晚醉酒的事還記得多少。

而顧淵也在思考,究竟他昨晚夢裏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係統過去並沒有騙他的先例,突然那麽生氣的懟他,肯定就是真的有事發生了。但遲鳴有表現的太過平靜,不像是經曆了昨晚他近乎告白的話。最主要的是,顧淵不覺得遲鳴能夠對那樣會黏黏糊糊撒嬌的自己全然免疫。

他最起碼也會應該覺得有點心動的吧?

哪怕是一點點啊。

顧淵時不時看一眼遲鳴,又將頭轉向窗外,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他強迫讓自己把注意力轉移。

今天最主要的事情,並不是糾結昨夜的醉酒是真是假,而是貧民窟的角鬥場,是約林和遲鳴的戰鬥。

許久,在司機要為沉默的氛圍而即將窒息的時候,顧淵主動開口了。

“遲鳴。”

這一聲,直接讓雌蟲的身體抖了抖。

難道他想起了昨晚的事嗎?

“嗯。”

遲鳴側目,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淵。

“上次我問你,你說勝率是五五。你回軍部這段時間也沒有放鬆訓練,現在的勝率呢?”

遲鳴鬆了口氣,幸好他沒有問昨晚的事。

遲鳴直視顧淵,雄蟲翠色的雙眸看著遲鳴。

不知道是否是受了昨晚那番話的英雄,遲鳴覺得他從中看出了濃濃的擔憂。

“仍然是五五。”遲鳴如實說。

25.

近八百年來,蟲族都沒有更高等級的蟲出現。

不論雌蟲還是雄蟲。

大多數蟲的等級都集中在B級和C級兩個中庸等級,少數資質極差的蟲會成為D級,更少數的天之驕子則成了A級。傳說中的,曾經在古老曆史中出現過的S級,已經許久未曾見過。

目前現有的A級蟲,雌蟲的數量要比雄蟲多得多。

A級的雄蟲屈指可數,大多集中在貴族家庭中,間或有一個平民出身的雄蟲,也會立刻被吸納成為貴族的一員。

遲鳴所知道的A級雄蟲,一個是什秋的對象洛彥,一個是瓦特曼家族好幾代才終於等來的圖克,最後一個,就是顧淵。雖然顧淵過去的所作所為,和曾經表現出來的精神力,經常會讓蟲忘記,他還是個A級的雄蟲。

但不可置否,顧淵的的確確是經過醫蟲再三確認的,A級雄蟲。

“A級和A級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大多數戰鬥都是以經驗決定勝負。”

遲鳴看著顧淵翠色的雙眸,實話實說。

得到了和上次同樣的回答,顧淵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這並不是提前準備提前訓練就能夠快速解決的事。

“到時多加小心。”

顧淵輕輕拍了拍遲鳴的手背,隨即移開。

係統,上次獎勵的中級修複液,應該可以把遲鳴的傷快速治好的吧?

顧淵在心裏詢問係統。

【是這樣的,宿主。】

那個中級修複液,現在在我的儲物手環裏?

【是的。所有係統給予的獎勵,都會直接放在儲物手環裏。】

得到答案的顧淵,閉著眼睛假裝小憩,實則正在通過係統查看儲物手環中保存的物品。

-

蟲族主星最繁榮的地帶在被水源河流通過乃至形成環狀圍繞的區域,而貧民窟則是遠離水源的地帶。貧民窟與普通蟲民所居住的地區有著嚴格的劃分,那一扇沉重又高大的鐵門常年緊閉,將兩個世界隔離開來。甚至考慮到貧民窟的影響,門的外側五公裏內都沒有蟲居住的。

縱使顧淵過去從未來過貧民窟,車窗外越來越蕭條的景色也讓他意識到,他們正在靠近貧民窟。

遲鳴過去是來過貧民窟的。

他曾在離開厄普家族後,遭人出賣被迫逃入貧民窟,直到在這裏遇到了前來執行任務的什秋,才再度離開。那段時間過得異常辛苦,就連今日圖克邀請顧淵去的角鬥場,過去也曾是他為了生計而常來的地方。

如今再次返回,心中難免五味雜陳。

瓦特曼家族的司機繞開了貧民窟的大門,驅車前往不遠處的側門。

車子上有瓦特曼家族的族徽,看守側門的蟲一眼便知道又是貴族來角鬥場觀看,簡單登記了車牌便放行了。

角鬥場在貧民窟最外側的位置,靠近貧民窟的大門,是距離外麵的世界最近的地方。

這裏沒有渾身惡臭衣衫襤褸的蟲,也沒有黑色渾濁的髒水,更沒有斷肢殘骸擺在四周虛弱到下一秒仿佛就要死亡的蟲。

角鬥場接待每一個有金錢和能力賭博的蟲,過去乃至現在,曾有數不勝數的貴族蟲來這裏參觀、賭博。

因而,它也是貧民窟最豪華的地方。

顧淵和圖克是在角鬥場門口碰麵的。

“你好像來的有些晚了。”圖克衝顧淵抬了抬下巴,探頭探腦的去看顧淵的身後,直到確認遲鳴也跟著來了,才將視線移回到顧淵身上。

“起晚了,你應該不介意吧?”

顧淵當然知道圖克的心思,心中反感卻又無可奈何。

他家遲鳴今天這一場,還不知道要受多重的傷呢。

【宿主,看開點。沒有今天就沒有後麵的劇情了。】

屁!你知道你媳婦肯定要受傷還沒辦法阻止你不氣?

顧淵在心裏說。

【宿主,我沒有媳婦的。】

嗬,單身狗。

【……】

“當然不介意了。”圖克說:“距離重頭戲還有兩個小時,先去裏麵吧。”

兩蟲一前一後進了門,遲鳴跟在顧淵後麵一步。

一進門就有蟲領著他們進入地下角鬥場。

顧淵頭一次來,倒確實為角鬥場內裏的裝潢感到驚訝。

絲毫不遜色於貴族世家,包間內上好的地毯、沙發和占據整個中心位置一堵屏幕牆,每一個都是奢侈豪華的代名詞。

“閣下,這是您的號牌。”

工作蟲將牌子放在顧淵的沙發旁,退遠站到了房間的角落。

身為雌奴的遲鳴,雖然這些日子在家中不再跪著,但他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在外蟲的麵前不應該駁了雄蟲的麵子。

站在顧淵旁邊的遲鳴正預備跪下,卻不想自己被顧淵拉住了手臂。

“站著。”

不容拒絕的聲音引起了圖克的注意,他看向顧淵。

“你要想贏,就不要多做耗費體力的事。”

這話看著是給遲鳴說,實際也是說給圖克聽。

在座的三個蟲,恐怕隻有圖克是真心想贏的。他需要一個機會和約林麵對麵的談一談。

遲鳴聽話的站在一旁。

顧淵拿起那個牌子來回翻看,問圖克:“這牌子,有什麽用?”

“待會兒約林出來後,挑戰他的時候要舉牌的。”圖克說。

顧淵翻了兩邊頓覺無趣,牌子被扔在了旁邊,他又問:“這個角鬥場的主蟲,是貴族蟲?”

“你怎麽會這麽想?”

顧淵輕笑:“從門口開始,地毯、牆紙、桌椅、沙發、甚至放在這裏的食物,哪一個是隨便哪個蟲能得到。”他指著桌上放著的水果甜品,“我估計很多常來觀看的蟲也是貴族雄蟲。你猜,迪亞他們家有沒有蟲來看?”

圖克指揮站在一旁的服務蟲將桌上的紅酒打開。

紅色的**在高腳杯中來回擺動,圖克捏著高腳杯,狀似無意地說:“迪亞家的蟲來不來,好像跟我們也沒有關係吧?”

“我是擔心,萬一他們也帶蟲過來挑戰約林,那我們可能就要無功而返了。”

“顧淵。”圖克直呼其名,“你最近怎麽話這麽多?”

過去的顧淵從來不會再這些閑話上多問。

正常情況下,比賽開始前的這段時間,他早就喊來許多雌蟲進來服侍了。雖然圖克對那種媚/和慘叫交織,痛苦和享受同在的雌蟲們無感,但也比顧淵現在問東問西來的讓他舒坦。

“可能是美蟲在懷,腦子就清醒了不少吧。”

圖克:“……”

美蟲在懷不應該更是迷糊,你行不行啊?!

他瞥了眼站在的遲鳴,雖說軍雌想來冷硬不似亞雌招蟲喜歡,但眼前的這位軍雌,可是同時吸引了三名雄蟲的注意力。圖克來來回回將其打量數遍,除了身材前胸後臀格外的挺翹,眼睛還挺好看之外,也沒看出來多吸引蟲啊。

圖克將視線收回,又突然猛地回頭。

莫非,洛彥、顧淵,還有那個小主播尤斯塔,全部都是銀發控?!

他們蟲族的雄蟲過去也沒有特別多這種喜好啊?

-

比賽開始前的時間過得很慢。

圖克和顧淵等的無聊了,竟開始在大屏幕上觀看起過去的比賽錄像。

“聽說在約林之前,角鬥場還有一個常勝將軍。”圖克邊翻找過去的錄像,邊說。

“那上一個冠軍呢?”顧淵問。

“他好像不太喜歡在蟲前暴露自己,每次登台比賽都帶著誇張的銀色麵罩,有那麽點嘩眾取寵的意思。不過很快他就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連著十連勝後,打出了名堂。約林現在這個打贏了他才有機會和他麵對麵交流的規定,也是從那時候傳下來的。”

圖克終於找到了當初那個銀色麵罩的蟲的比賽錄像。

“銀麵不愛與蟲交流,但耐不住隨著他的勝局越多粉絲也越多,想見他的蟲不少。為了自己不被主辦方來回騷擾,他才想出這麽個難以達成的要求。”

屏幕上播放著銀麵和一個雌蟲戰鬥的畫麵。

圖克邊看邊說:“角鬥場裏常來的粉絲曾經研究過,銀麵的戰鬥套路基本很正統,應該是接受過正經軍校訓練的,但在這個角鬥場中,單純的正統戰鬥是沒辦法活下去的。銀麵的戰鬥風格,就是長時間在角鬥場戰鬥而形成的,正統中夾雜了狠戾的野路子。”

顧淵完完全全的將屏幕上的戰鬥看完。

視頻中銀麵身姿輕盈,遊刃有餘的戰鬥看起來還有幾分美感。

他被生生撕成兩半,一半是軍校的高材生,一半是在貧民窟混跡多年留下來的野路子。

顧淵看得入神,視頻中恰好給了銀麵一個特寫。

銀白色閃爍著光芒的麵罩後麵,好像有一縷白色的發絲,但顧淵不太確定。

蟲族中銀發的蟲很多嗎?

顧淵有些疑惑,他不自覺的將頭轉向了旁邊的遲鳴。

答案是否定的。

原書中隻有遲鳴一個蟲是銀發,雖然這裏存在著書中劇情之外的世界,但顧淵穿過來兩年之久,也未曾見過和遲鳴一般有著銀發的蟲。

嘶——

顧淵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係統,這個世界裏有很多向遲鳴這樣銀發的蟲嗎?

【並不是,銀發是很罕見的發色。】

係統,該不會……屏幕裏麵的那個蟲,就是遲鳴吧?

【稍等,我需要分析。】

顧淵大約等了十秒,係統給出了回答。

【經過身高、體型、戰鬥習慣的比對,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遲鳴。】

遲鳴還在貧民窟有這一段?!

【抱歉,這屬於劇情之外的部分。】

又是劇情之外的?

上一次出現劇情之外的事,你就休假了,這次不休假了?

【上次我就和更上一層的係統聯係,那邊的意思是這不是BUG,靜觀其變。】

要你何用!

怎麽我對我家遲鳴好的時候你怎麽不靜觀其變?!

【這不是我對本意,因為主要角色是觸發命令的敏/感詞。】

……

那你可真是渾身敏/感詞!

顧淵在腦內和係統插科打諢。

遲鳴則因為顧淵那沒由來的一撇,心裏一個咯噔。

雖然他自信自己當時包的嚴嚴實實,但顧淵那一眼,確實讓他有些不自信了。

該不會是被認出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