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是非（2）
常剛讓燕妮去隔壁辦公室，燕妮雖然出去了，卻沒有去隔壁辦公室，一直在門口偷聽。聽了一會，嘭一聲將門推開進來，站在王清華的麵前，一臉怒色道：“王市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謔，王清華馬上愣在了那裏，心想，看不出來這姑娘膽子怎麽這麽大，偷聽領導談話不說，還敢進來質問。光憑這份勇氣就讓人很佩服。
常剛急忙道：“燕妮，你怎麽跟王市長說話呢。你主動要求給王市長當秘書固然是好事，說明你很有上進心，也願意給領導減輕負擔，但是也要服從組織安排，體諒領導的難處。你這樣大大咧咧地質問王市長，像什麽樣子？”
王清華對常剛擺了擺手，製止了常剛對燕妮的訓斥，指了一張沙發，讓燕妮坐下來，道：“燕妮同誌，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給我當秘書嗎？你這個想法的出發點是什麽？”
燕妮低頭沉默了一會道：“你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
王清華略一思索道：“好吧，你這個秘書我要了。”又轉身對常剛道，“行了，不用再說了，燕妮同誌就暫時留在我身邊。你們秘書處盡快把手續給她辦一下。”王清華說完，轉身欲走，剛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兒，就回頭對常剛道：“另外……你給警察局趙金明同誌那裏打個招呼，就說……燕妮是我要過來的。讓他盡快給燕妮辦理警察局那邊的交接手續。”
王清華行為，把常剛一個市委秘書長愣在那裏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鬧不明白，自己給王清華說了半天，王清華都無動於衷，而王清華隻問了燕妮一句話，人家燕妮還牛氣哄哄地說不回答可以嗎。王清華竟然就接受了。看來這位常務副市長是屬黃瓜的——欠拍。
王清華已經快出門了，常剛才啊啊啊地應了幾聲道：“你放心，我馬上讓他們給燕妮辦手續。”又跟在王清華屁股後麵問了一句：“燕妮的行政級別是不是也跟著調一級？”王清華一邊走一邊道：“這事你們市委秘書處看著辦，實在拿不了主意，就去找組織部王賴生同誌。該怎麽辦怎麽辦。”王清華說著已經轉過了彎兒，消失在常剛的視線裏。
到了辦公室，王清華直接拿了早上看的報紙，轉身去了蘭滄海的辦公室。
王清華進辦公室的時候，蘭滄海竟然在電腦上玩一款非常弱智的小遊戲——無敵礦工。上麵一個老頭模樣的人，手裏拿一根帶鉤的繩子，點一下鼠標放一下，然後從下麵的模擬礦井裏釣上來一些寶石、礦石之類的東西。
王清華笑了笑問道：“蘭書記怎麽突然之間對電腦遊戲感興趣了？”
蘭滄海抬頭看了一下王清華，依然一副癡迷的樣子看著電腦屏幕，笑了笑道：“就興你們年輕人玩，我老頭子娛樂娛樂就不行了？”說著吊完最後一塊礦石，積分竟然不夠，一拍大腿唉了一聲將瀏覽器關了，轉身對王清華道：“剛剛上網的時候，不小心點了一個廣告，就蹦出來這個東西，一時好奇就玩了起來。想不到這玩意還挺有意思的。”
王清華善意道：“看電腦時間長了對眼睛不好，建議你還是不要玩那東西。”
蘭滄海卻根本不理王清華的善意，直接道：“我發現這個遊戲就跟一個人的一生一樣。每個人都恨不得一下子撈到一塊大鑽石，眼睛總盯著那些大塊的鑽石。可一下鉤子，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自己的眼睛總盯著大鑽石，卻忽略了擋在他前麵的礦渣。一下鉤子就撈上來一塊不值錢的礦渣。這時才發現，原來通往鑽石的路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不值錢的礦渣。可是自己又不甘心放棄鑽石，於是就一塊一塊地往上麵鉤礦渣。礦渣鉤完了，鑽石快出來了，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再想下鉤子撈鑽石已經不可能了。眼巴巴地看著鑽石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蘭滄海說的津津有味，點了一支煙，抽了一口接著道：“道理很簡單，越大的鑽石麻煩肯定就越多，其實如果我們剛開始就看準礦井中的鑽石，撿幾塊小一點的，麻煩少一點的鑽石，穩穩地下鉤子，當時間完了的時候，自己的幾分也差不多了。可是，人這玩意真的很邪門。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個道理，還是每次下鉤子的時候，往那些大鑽石上碰。結果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撇開遊戲的成分，不能不說，蘭滄海的感悟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不過王清華今天來不是跟蘭滄海來探討人生的。人生很短暫，現實很麻煩。擺在王清華麵前的就是一個大麻煩。
王清華將手中的報紙放到早上看的那一頁，放在蘭滄海的桌子上道：“蘭書記，這個東西，不知道你今天看了沒有？”
蘭滄海好像早就預料到了王清華要給自己說什麽一樣，看也沒看王清華放在自己麵前的報紙，笑了笑道：“看過了。一大早就看了。我的習慣是上班第一件事看報紙，然後再幹別的事情。要不然還指不定會出現什麽事兒。連看報紙的機會都沒有了。”蘭滄海好像想故意回避跟王清華談論報紙上的問題。
“不知道蘭書記，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王清華以請教的口氣問道。
“你是不是懷疑過裘學敏同誌？”蘭滄海眯眼笑問，“我最初也懷疑過裘學敏。但是，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不可能是裘學敏幹的。因為裘學敏不會傻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麽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呢？”王清華問道。
“這個不好說。”蘭滄海重重地抽了一口煙，將煙霧噴出來。煙霧隨著蘭滄海的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動作，開始在屋裏彌散開來。很快三間大的房子裏到處都是一片煙霧繚繞。
蘭滄海接著道：“讓我看，發生這樣的事情隻有一種可能，，是有人想陷害你，而且更裘學敏也有過節，但是又不敢把矛頭直接指向裘學敏，就用這種方法，先把你扯出來，然後再連帶著把裘學敏拖下水。”
王清華想了想道：“我到X市時間還不長，也沒有什麽仇人，應該不會有人對自己做這樣的手腳。可是……”王清華停頓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
蘭滄海就笑著接了王清華的話道：“時常走夜路，哪有不遇鬼。哈哈哈……”蘭滄海說完笑了笑道：“這件事，早上省委王大成書記專門打電話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我給王書記匯報了一下。我告訴他這件事純粹是無中生有，煽動是非。”
蘭滄海說著，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我們的工作也要做在前麵，不能老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小尾巴不放。我看這樣吧。你讓蘭新天同誌盡快把清水鎮的受災情況的匯報材料準備一份。我們晚上就開個常委會研究一下，拿出一個解決方案，堵住某些人的嘴巴。”
說完正事，蘭滄海笑問王清華：“中午是不是跟蘭英一起去吃飯了？”
王清華訕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蘭滄海急忙又道：“你不要多心，我可不是監視你們。中午我給英子打電話讓她回家吃飯，她告訴跟你在一起。”蘭滄海說著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接著道：“這樣很好嗎。其實我是不主張你擔任這個常務副市長的。你還年輕，副市長的擔子太重，事情也很複雜。不能為了工作，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耽擱了嗎。”
蘭滄海說著就有讓王清華走的意思。王清華也覺得該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就起身告辭。
回到辦公室，燕妮正好在辦公室打掃衛生，擦桌子、抹沙發、整理文件，幹的非常起勁，圓潤的臉龐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汗。王清華進來後，燕妮隻抬頭開了王清華一眼，繼續幹自己的工作道：“你一個大市長的辦公室怎麽這麽髒啊，連個打掃衛生的人都沒有嗎？”說著指了一下盆子裏黑咕隆咚的髒水。
王清華就笑道：“不是沒有人打掃，是我輕易不讓他們進我的辦公室。”王清華說著四周看了看。燕妮打掃的還真夠幹淨的，辦公室裏的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王清華正準備坐下來，被燕妮一把拉住了道：“先別坐，什麽都是濕的，小心把衣服弄髒了。”
王清華不由笑了笑心道：這個燕妮倒是不客氣，把自己弄的跟女主任似得。就沒有再說什麽。燕妮急忙找了一塊幹抹布，將椅子擦了擦，才讓王清華坐了下來。
“你是來當秘書的，不是來打掃衛生的。”王清華坐下來拿了一份報紙，邊看邊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給我當秘書了吧。”說著將報紙放在一旁，看著燕妮。
不想燕妮對王清華的問話，並沒有當回事，還在忙碌著打掃自己的衛生道：“這個還需要問嗎，你心裏恐怕比我這個當事人更清楚。”
王清華思索了一下道：“我心裏再清楚也隻是我的個人猜測，還需要你說出來驗證一下，才能證明我的猜測到底正確不正確，對不對？”
燕妮放下抹布，又拿了墩布開始拖地道：“不要說了，你的猜測肯定是正確的。”
兩個人像是在打啞謎一樣，誰也不願意說出自己事情的真想。但是誰都清楚對方心裏想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