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相隔萬裏路 二 離開,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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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遙從副駕駛室出來,而跟著下來的還有一個人——

陸世鈞。

湯啟勳握著冰涼欄杆的手指一根一根縮緊,不再如寒冬一樣冷冽的風吹在他的臉上身上,卻像是刀割一樣疼。

他的目光定在那比肩而站的兩個人身上,自虐一樣不肯挪開。

沒有人知道,他也未曾對任何人說起過,在與佟海遙的這一場愛情中,他從來都不曾徹底的安心過。

她當年對陸世鈞那一場愛戀,時至今日,仍是紮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雖然他信她,包容她,雖然他知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可再提,但是隻要那個人是陸世鈞,他仿佛就會瞬間失去了全部的自信。

路邊的燈光氤氳漫灑將兩人籠罩起來,陸世鈞不知低頭對海遙說了什麽,她一下粲然的笑了起來,隔了這麽遠的距離,湯啟勳甚至都能看到她眼底的那些光芒。

有多久沒有看到海遙這樣的笑容了?仿佛是從小鎮回來之後,就再也未曾看到她這樣的笑靨。

仿佛回到他身邊的這麽一段日子,也未曾有過這樣開懷的笑顏,是不是因為,對麵站著的那個人不對,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不同?

從成勳遇到危機幾次風雨飄搖到現在,他從未在心底品嚐過絕望的滋味兒,哪怕是知道,成勳可能要玩完,他也沒有像此刻這樣,整個人都仿佛被人拴上大石沉入冰冷的深潭中去。

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裏仿佛都往外冒著寒氣,將他整個人挾裹著拖拽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他靠在冰冷的露台邊,就那樣望著他們依依不舍的告別。

海遙走出好幾步了,還在回頭往陸世鈞的方向看,而陸世鈞清俊的身影屹立在那裏亦是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走遠的方向。

就在這一個瞬間,湯啟勳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

隻是,這一刻卻比當年,還要難熬。

當初隻是耳聞,此刻卻是親眼目睹。

如果沒有康寶,如果不是那錯了亂了的一夜,是不是海遙早就回了陸世鈞的身邊?

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第三者。

是啊,她當年那麽愛陸世鈞,愛到寧願忍下所有的委屈也要陪著他,愛到無怨無悔的嫁給了他,那樣深刻入骨的愛,又怎麽會這麽快就真的煙消雲散了?

更何況,當年深愛卻辜負了自己的人回頭,又有幾個人真的能夠無動於衷?

他這些年一直不曾結婚,一直都在等她,海遙又真的可以做到視若無睹?

湯啟勳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他笑著笑著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酒瓶踉蹌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冰涼的酒漿迸濺出來,濕了他的衣服,他覺得冷,那冷像是從骨頭縫裏沁出來的一樣,無法回暖。

周遭的一切都是靜的,他能聽到耳邊輕輕的風聲的嗚咽,房子裏也是靜的,靜的就像是過去的那麽多年一樣,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在。

他是做了一個夢吧,許是上天覺得,哦,湯啟勳這個人太可憐了,所以給他一點福利。

門鎖輕輕被扭動,湯啟勳的目光一下轉向客廳的入口,她開了燈,燈光一下鋪滿了整個房間,他覺得有些刺眼,抬手擋住了眼睛。

海遙似是沒料到他竟然今晚回了家,臉上有了微愣的表情,但不過轉瞬,她就又恢複了常態,氣定神閑的摘掉了大衣掛在衣架上,換了拖鞋走進房間。

“啟勳……”

她依然是那樣的語調喊他的名字,依然是那樣柔柔的聲音,那一雙眼睛也如常的透徹和幹淨,可他卻覺得她那樣陌生。

“你去哪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滿身都是醉醺醺的酒味。

“怎麽喝了這麽多酒?衣服也濕了,快些去泡個熱水澡……”海遙微微擰了眉,習慣性的上前去幫他收拾,湯啟勳卻踉蹌的後退一步,揮手將她推開。

他的眼圈赤紅,眼底有著森然的寒光,他盯著她看,似乎要將她全部的心魂都看穿。

海遙後退了一步,扶了牆壁站穩,她眼前一陣暈眩,眼睛也像是罩了一層輕紗,朦朧的有些看不清楚,湯啟勳的臉容就在那模糊的黑暗中浮浮沉沉,海遙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她覺得牙關有些泛酸,眼眶裏也腫脹的難受,那眼淚幾乎立刻就要湧出……

但她不能哭,她害怕一掉眼淚,好不容易邁出去的這一步,就又要退回來。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佟海遙你這些天去哪了和誰在一起!”他啞聲低吼,像是一隻狂怒的豹,海遙隻覺頭痛欲裂,她拚了全力才勉強讓自己站穩沒有倒下。

“啟勳,我

,我這幾天,都和世鈞在一起!”她一咬牙,豁出去一樣開了口。

湯啟勳忽然狂怒的低吼一聲揚起了手,海遙嚇的一顫,騰時睜大了眼睛,他捏緊的拳頭就在她的麵前,似乎馬上就要落在她的臉上。

她不敢再開口,全身都哆嗦著凝住他,動也不能動。

他的眼睛漆黑的像是一口深潭,怎麽都望不到底,捏緊的拳頭細微的顫抖著,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控製住自己沒讓自己對她動手。

海遙能看出他的憤怒和絕望,她甚至希望,他就對她動手也好,狠狠的打她一頓,罵她一頓,都好。

隻要他不再這樣看著她,不再用這樣的目光。

“你走吧……”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原本對她緊攥的拳頭也僵硬的鬆開指向門口的方向。

“湯啟勳……”海遙似微微上前了一步,低低喚他。

他卻一步退開,再也不看她一眼:“佟海遙你現在就走。”

她再繼續留在這裏,他真的害怕他會控製不住的對她動手。

他不想看到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她了。

陽台上開著的窗子,忽然間卷入大股的冷風,那些風將落地的厚重窗簾都吹的飛舞起來擋住了她的視線,海遙靠在牆上,就那樣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身影。

走出去,這一生恐怕就再也沒有辦法看到他了。

走出去,興許再也聽不到他的說話聲,興許,就是永別。

但她更知道,走出去,湯啟勳就還是從前那個湯啟勳,他站在雲端俯瞰眾生,前途輝煌。

康寶留在他身邊……

她放心。

“湯啟勳,康寶……”

她提到康寶的名字,他忽然狂怒的轉過身來,她未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咽下去,顫著眼睫望著他,滿臉的驚惶。

他看著她害怕的表情,卻忽然輕輕笑了。

“康寶是我的兒子,這輩子,我們父子倆就是去討飯也得在一起,佟海遙,我不會讓康寶跟你走,你死了這條心!”

她低了頭,死命的咬著舌尖,疼痛將要哭的淚意逼散,她胡亂的點頭,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悲:“好,好好,他是你兒子,跟著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在不久前,她還在和他說,他們一家人,就算是去討飯也要在一起不分開,可是現在……

她跌跌撞撞的轉過身去,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搖晃,閃爍,她模模糊糊的摸到門邊,掛在衣架上的大衣被她胡亂的拽下來,她蹲下來換鞋子,頭卻重的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胃裏翻湧著莫名的惡心,幾次都要吐出來……

她也心虛了害怕他會對她動手?為了回到陸世鈞的身邊,當真連兒子都不要了?

“媽媽……”湯啟勳還未反應過來,康寶忽然從自己的小臥室裏跑了出來,直奔海遙的身邊。

“康寶……”海遙慌地要上前攔住他不讓他跑,湯啟勳卻搶先一步將康寶抱了起來。

“爸爸,媽媽是要去哪裏?”康寶這一聲爸爸喊的十分的自然嫻熟,就仿佛日常已經喊了無數遍一樣。

湯啟勳猶如置身夢裏,隻能呆呆的看著康寶的小臉,他十分著急的抓了他手臂搖晃:“爸爸,媽媽這麽晚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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