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難以承受的打擊
香果樹的根上長滿青苔,言嶠自己抱著粗壯的樹幹爬下來時,那些青苔被磨掉不少,沾在他的衣服上,他在後麵見教官叔叔牽著媽媽的手,臉頓時垮下來了,跑著過去兩條手臂一下子抱住教官叔叔的腿,言嶠的腦袋蹭著他撒嬌,“好累,我不要走了,教官叔叔抱我回家。”
裴廷清:“…………”
六歲的男孩子了,整天要抱來抱去的,言嶠也好意思?而且他怎麽可能看不穿言嶠的那點小心思,原本不想理言嶠要抽出腿,但言嶠抱得太緊,他又不能用踹的,那一張溫熱柔嫩的小臉貼著他的西褲,把他整顆心都融化了,裴廷清無奈地扯扯唇,也隻好放開裴姝怡的手,彎身把言嶠抱在了懷裏。
“嘻嘻…………”言嶠對媽媽和初初笑笑,兩手摟住教官叔叔的脖子,他攀著教官叔叔的肩膀,湊過去在教官叔叔的下巴上“吧唧”用力親了一下。
這時才注意到教官叔叔的皮膚很光滑、很白皙,這讓言嶠大驚小怪的同時,也很欣喜,他拍著教官叔叔的肩膀說:“雖然教官叔叔你長得很醜,但教官叔叔你一點也不黑。媽媽說一白遮百醜,教官叔叔也不至於太難看吧?”
裴廷清:“…………”
言嶠總是說他醜,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有多醜?裴廷清勾著唇,下一句話打敗了言嶠僅有的期待和幻想,“我的臉比包青天還黑,醜的像是豬八戒。”,說完後再次聽到言嶠小聲又委屈的碎碎念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樣怎麽配得上我媽媽,裴廷清用霸道的語氣回他,“再醜也有追求美的權利,我就是想要你媽媽。不然你咬我啊?”
裴姝怡“噗嗤”笑出來,很長時間沒有看到裴廷清孩子氣的一麵了,她想說些什麽,誰知裴廷清話音剛落下,言嶠就用力咬在了裴廷清的脖子裏。
裴廷清頓時痛得皺眉,手下一鬆差點把言嶠扔到山下去,言嶠還不鬆口,裴廷清抽著氣威脅道:“你再咬,我真的要摔死你了。”
“哼!”言嶠這才抬起下巴,唇邊沾染著血珠子,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還有些不甘心地說誰讓你欺負我,隻是看到教官叔叔白皙的膚色一片青紫色,清晰地留著他的牙印,他又有些心疼了,轉頭向裴姝怡要來手絹,給裴廷清擦過後,他湊過去吹著灼熱的氣息。
裴廷清感覺到脖子那裏又麻又癢的,很是折磨人卻又享受過程,言嶠這個孩子就像裴姝怡一樣,他們母子兩人就是有本事撓著他的心,讓他一刻也放不下,今晚他不回去了,工作宴會什麽的都幹脆拋到一邊不管了。
裴姝怡一手中牽著段敘初,並肩跟裴廷清走在一起,裴廷清見裴姝怡的唇邊也是止不住笑意,跟這兩個孩子待在一起時,她總是很幸福快樂的樣子。
裴廷清騰出一隻手去握住裴姝怡的,有點冰涼,他手下越發用力,用自己厚實的掌心緊緊包裹住她的手。
四個人回去住所後,言嶠把裴廷清帶到餐廳,讓他在那裏等著,言嶠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把那塊蛋糕拿出來放在了裴廷清的手邊,“我過生日那天,教官叔叔你太忙了,沒有來為我慶祝,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塊蛋糕。你吃吧,媽嗎和初初親手做的,很好吃的。”
裴廷清:“…………”
這熊孩子留了一個多月的蛋糕,還能吃嗎?裴廷清覺得很好笑,但心裏卻苦澀又感動,他以為自己每天都在孤軍奮戰、無所依靠,卻不知道還被自己幾歲的兒子惦記著,一塊蛋糕為他留了一個月,就等著他回來,拿給他吃。
裴廷清低頭看著那一朵粉色的玫瑰花,眼中濕潤一片潮熱,對上言嶠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特別漂亮,言嶠越是長大,他越發現言嶠這雙眼睛像他,隻是他小時候比較像現在的段敘初。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感受過父愛的溫暖,那麽他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也這樣,所以哪怕隻是以教官叔叔的身份陪伴在言嶠的身邊,他也要給言嶠他所有的愛。
裴廷清抬手摸著言嶠的腦袋,聲線因為動容而沙啞,“對不起言嶠,那天晚上我…………”
“沒關係。”不等裴廷清說完,言嶠打斷裴廷清,他歪著頭把臉更緊密地貼合著教官叔叔寬厚的手掌,認真地說:“我知道教官叔叔一直都很忙,沒有那麽多時間陪我這個小孩子玩耍,隻要教官叔叔你心裏愛我就夠了。我下個生日如果你也沒有給我慶祝,我還是會為你留一塊蛋糕,你什麽時候來了,我就拿給你吃。”
裴廷清眼中的熱液差點滾落而出,他手下微一用力攬住言嶠的脖子,隨後把言嶠緊緊抱入胸膛,裴廷清的下巴在言嶠的腦袋上憐愛地摩挲著,閉上雙眼沙啞地應著,“好,這樣就代表我再也不會錯過你的生日了。”
言嶠埋在教官叔叔炙熱的懷抱裏,聞言用力地點點頭,“嗯。”
裴姝怡站在裴廷清的身後,抬手捂住嘴,淚如雨下。
她感動於言嶠和裴廷清的這份情意,哪怕言嶠並不知道教官叔叔是他的爸爸,言嶠說隻要教官叔叔心裏愛他就夠了,小孩子尚能如此透徹寬容,那麽她這個大人是不是也該原諒裴廷清酒後一時的犯錯?但他和寧憐夢連孩子都有了,讓她如何接受自己最深愛的男人做其他孩子的父親?
後來裴廷清把那塊蛋糕吃完了,雖然他並不愛這種很甜的東西,而且蛋糕放了一個多月,估計還會吃壞肚子,但這塊蛋糕承載著言嶠對他所有的愛意和牽掛,他滿心歡喜地吃完,覺得意猶未盡,問言嶠還有沒有。
言嶠立即搖搖頭說沒有了,隻是裴姝怡記得冰箱裏還有一塊蛋糕,原本她以為言嶠是留著自己吃,那麽現在給了裴廷清一塊,另一塊是誰的?
裴姝怡要去打開冰箱,言嶠跑過去攔在麵前,“那是我給自己留的,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吃,你們誰也不能碰。”
裴姝怡不明所以地蹙著眉頭,要告訴言嶠放久了蛋糕會壞,他喜歡吃的話,她每天都可以做給他,隻是話還沒有說出來,裴姝怡的手就被段敘初拽住,“阿姨我餓了,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吃晚飯?”
大概裴廷清和裴姝怡不會知道,言嶠那一塊蛋糕是給他的爸爸留的,他在等他的爸爸來,拿給爸爸吃,段敘初知道下一年的生日,言嶠還是會這樣做,不管他的爸爸是否會來,言嶠都會執著地等下去。
裴姝怡沒有再糾結一塊蛋糕,她去廚房做晚飯,隻有段敘初注意到言嶠把腦袋埋下去,拳頭緊緊攥著,小肩膀輕微地顫抖,他應該是想到爸爸或許不會來了,所以他在拚命壓抑著不哭吧?
裴廷清去樓上把西裝換掉,這時注意到床頭櫃上的相框還在,但裏麵的照片不見了,他一直很珍視這張照片,此刻有些慌亂地在房間裏找了一遍,仍舊沒有蹤影後,裴廷清走去廚房問裴姝怡看到沒有。
裴姝怡從言嶠生日那晚開始睡在裴廷清的臥室裏,從來沒有看見過有什麽照片,她對裴廷清搖搖頭,還想仔細詢問,裴廷清已經大步走出去找那兩個孩子,問有沒有去他房間翻什麽東西。
段敘初和言嶠都說沒有,裴廷清覺得他們也不會去偷一張照片,問過袁明他們後,也沒有照片的下落,裴廷清最後也隻能放棄尋找了。
言嶠吃過飯後,一個人回到房間,把門從裏麵反鎖上,他在床頭櫃上的抽屜裏找出那張照片,想來想去不知道該藏在什麽地方,最終他把手機外套拿下來,剛好能放下一張照片,這才重新裝上去。
他知道自己偷東西的行為是錯的,但他看得出來教官叔叔也很在意這張照片,若是他主動拿出來了,也就意味著失去了這張僅有的照片,所以他寧願做小偷,也不能把照片還給教官叔叔。
這天晚上裴廷清從言嶠和段敘初的房間裏出來後,回到他自己的臥室,裴姝怡洗過澡已經躺在**了,背對著他被子蓋在身上,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裴廷清洗漱過後穿著浴袍掀開被子,上床麵對著裴姝怡的背側躺著,過了一會裴廷清貼過去,彎起手臂慢慢地摟住裴姝怡。
裴姝怡的身子顫動了一下,顯然並沒有睡,也沒有掙紮或是推開裴廷清,隻是仍舊僵硬而又冰冷,背對著裴廷清的姿態。
裴廷清抿了抿唇,溫香軟玉在懷,再加上很長時間沒有跟裴姝怡在一起,他難以克製自己對她的渴望,一隻寬大厚實的手掌撫上裴姝怡的胸前,隔著她單薄的睡衣富有技巧地揉弄著那一團綿軟,同時濕熱的親吻落在裴姝怡的耳邊、脖子、肩膀上,裴廷清沙啞低沉地呢喃著她的名字,“姝怡…………”
“我月事來了。”
裴姝怡冷冰冰的一句話澆熄了裴廷清滿身滾燙的**之火,他的手頓在那裏,點點頭沒有說什麽,沉默半晌卻還是忍不住戳穿裴姝怡的謊言,“你月事不是這幾天。”,心和喉嚨都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割著一樣,痛不堪言,裴廷清一字一字艱澀地說:“你不想讓我碰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何必費那個心思找借口?我不會勉強你。”
“對,我確實不想讓你碰。那麽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就算是醉酒,他也跟寧憐夢發生過關係了,當初他嫌棄她被項宇曜碰過,而她從一開始就對他有很強的霸占欲,之前或許相信他沒有和寧憐夢做過,而如今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她還怎麽自欺欺人?
裴姝怡坦然自若地說著,整個人依舊冷冰冰的,裴廷清甚至從她的語氣裏聽出那麽一點的厭惡,他的心都開始滴血,想到那天晚上她被趙睿抱著回家,若不是他趕過去了,她是不是就跟趙睿擦槍走火了?裴廷清唇邊泛起苦澀而又譏誚的笑,“是不是你寧願和趙睿那種男人做,也不讓我抱你一下?”
裴姝怡聞言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過了一會猛地翻過身麵對著裴廷清,燈光下她滿臉屈辱地盯著他,“你…………”,剛開口淚水就從眼中湧了出來,越來越多濕了整張臉,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讓裴廷清心疼,頓時什麽火氣都沒有了,她總是能輕而易舉讓他潰不成軍。
裴廷清彎起手臂一把將裴姝怡裹在胸膛,太用力恨不得要將裴姝怡這個女人揉進他的身體裏去,他緊閉上雙眼,下巴在裴姝怡的頭頂摩挲著,聲線沙啞滿含痛楚地反問她:“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你告訴我,你要我拿你怎麽辦?”
裴姝怡搖搖頭,眼淚流得更凶,在裴廷清的懷裏漸漸地哭出聲,她也不知道怎麽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愛裴廷清,無論他做過怎樣讓她傷心的事,她也不可能放下她。
但讓她怎麽樣才能不在乎他醉酒後和寧憐夢的那晚,不在乎他和寧憐夢那個快要降臨在這個世上的孩子?到了那個時候,她的孩子是不是成了最大的諷刺?
她相信裴廷清是愛她的,那晚他隻是醉酒,而且被寧憐夢下藥了,並非他自願,然而就像蔚承樹也犯了錯一樣,他依舊深愛著杜詩嫻,卻讓杜詩嫻怎麽原諒他身體出軌,如何接受那個孩子的存在?裴廷清和蔚承樹一樣,這個錯犯得太大了,觸及到了身為一個女人最後的底線。
裴姝怡哭了很久,從裴廷清的胸口抬起頭,睫毛濕潤、淚眼朦朧地看著裴廷清,“大哥,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想去國外。”
她不想再夜夜失眠守著燈光等他到天亮,也不想看到或是聽到他和寧憐夢有關的一切,更不想在以後見到他和寧憐夢的那個孩子,所以她想逃得遠遠的,不用麵對這一切,也就不會這麽痛苦、生不如死了。
“不行。”裴廷清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裴姝怡的要求,那年他差點失去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跟她在一起,就算是不能每天廝守,至少她還在這裏,在離他最近的地方,若是她去了國外,他再見她一麵該有多難?他那麽愛她,每天都活在思念的煎熬裏,他怎麽舍得讓她離開?
更何況無間島是最安全的地方,去了國外離他那麽遠,任憑他的本事再大,也無法絕對保障她的安全,想要分開他們、對她下手的人太多了,他不允許幾年前的慘劇再上演第二次。
“裴姝怡…………”裴廷清叫著她的名字,低頭目光緊絞著她。
長時間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此刻裴廷清墨色的眸子裏浮動著淡淡的血絲,喉嚨裏像是被火燒著,裴廷清沙啞地問裴姝怡,“你是不是沒有心,又或是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什麽每次都要把我傷得這麽深?你不知道我很痛,你難道一點也不心疼我嗎?”
他痛,她的痛又何嚐比她少?裴姝怡緊咬著唇,不停地搖頭,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濺落而出。
裴廷清的眸子裏痛到了極點,忽地抬手捏住裴姝怡的下巴,他湊過去擒獲她嬌豔欲滴的唇,用一種近乎乞求的語氣說:“不要走姝怡,你不能離開我,沒有你我會發瘋的知道嗎?我隻要你給我一點時間,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讓你失望。姝怡,我愛你…………”
這晚裴宗佑去參加商業酒會了,在電話裏告訴霍惠媛他十點多回來,喝過酒總要給他準備湯,霍惠媛就坐在臥室的**看電視,九點多時寧憐夢在外麵敲門,霍惠媛讓寧憐夢進來,她下床走到沙發那裏。
霍惠媛跟寧憐夢沒有什麽感情交流,直奔主題問寧憐夢什麽事。
寧憐夢把那張檢驗單拿出來,放在霍惠媛的手邊,她淡笑著說:“這個是廷清早上陪著我去醫院檢查後的結果,媽你看看。”
霍惠媛的心猛地往下沉,拿過來看到檢驗單上表明寧憐夢懷孕時間不是一個月,而是三個月,霍惠媛震驚地睜大眼睛,臉色一下子煞白褪去所有血色,她僵硬地看向寧憐夢,“你…………什麽意思?”
“廷清不想讓你傷心,所以才對你隱瞞了真相,事實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廷清的。”寧憐夢說這話時,她欣賞著霍惠媛的表情變化,微笑著慢慢地說下去,“我想你應該也察覺到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你丈夫裴宗佑的。”
霍惠媛耳邊“轟”的一聲響,整個人一晃,扶著額頭差點昏厥過去,兒媳婦和自己的丈夫勾搭在一起,任憑她的修養再好,也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半晌霍惠媛才稍微緩過來,“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寧憐夢的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地坐著,用睥睨的眼神看著霍惠媛,寧憐夢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笑,取而代之的是陰鷙,她唇邊的弧度一點點沉下去,“跟裴宗佑離婚,然後離開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