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接起了電話,電話裏的人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顧總,我們查出來了,您的生父……”
顧夜寒的表情幾乎是一瞬間就變了,他輕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了旁邊的位置。
低聲說道:“你說。”
“我們查到了……殺害你父親的凶手是……”
電話那邊的人頓了頓,然後才緩緩說出了凶手的名字,不知道聽到了什麽,顧夜寒突然有些錯愕的睜大了眼睛。
他聲音發抖的問道:“是誰殺了我父親?”
“厲靜怡。”
顧夜寒的手機突然抓不住了,從他的手裏麵滑落落到了地板上,彈了一下又落了下去,直到屏碎了。
他踉蹌了兩步,想故意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去重新回到餐桌,卻發現他自己連手都是抖的。
顧夜寒麵色有些發冷,他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接受好這個答案,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是無論如何……林芊芊是不能再留了。
他冷著一張臉,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平複情緒,坐回了餐桌。
可是當林芊芊問他為什麽神色不對,怎麽了的時候,他剛剛平複下來的情緒,又瞬間翻湧了上來。
為什麽殺父仇人的孫女可以以一臉平靜的神色問他怎麽了?
他甚至是喜歡上了林芊芊,這跟認賊作父又有什麽區別?
他心裏清楚又明白不能一概而論,可是他根本就控製不住他自己,人在極度憤怒,極度悲傷的情況下是沒有任何理智的。
顧夜寒坐在餐桌旁,已經沒有了吃東西的心情,甚至是現在看以前覺得歲月靜好的東西,現在隻想發火砸了他們。
恨嗎?也不簡簡單單的是恨。隻是討厭輕易的就相信了林芊芊,厲靜怡做的事情,林芊芊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是被愛情衝昏了頭嗎?
顧夜寒想到這裏就有些覺得好笑了,他把拳頭蓋在嘴邊,笑了一聲,笑容裏麵全都是散不開的,苦澀的味道。
林芊芊又不傻,自然能體會到他情緒的變化,她隻當是他接了電話,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讓他心情不好,並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可是當她打算跟著顧夜寒進主臥的時候,卻被轟出了門外。
顧夜寒冷冷地盯著她:“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你既然做了這種事,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人知道。”
林芊芊一頭霧水地,她站在門口沒有動,本來應該離開,她卻就死活都挪不動他的腳步。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就算她十分的聰明,也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更不知道他背後意有所知指的是什麽。
她站在門口喊:“顧夜寒,你把話說清楚,你不要話說一半你就走了!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有什麽不滿你都說出來,你把你自己關到房間裏算什麽?”
回應她的是沉默。
顧夜寒當然不可能像她一樣回複她什麽,性格使然,他隻能麵對再多的事情,再多的不愉快的時候,他隻能冷冷的答應一聲,一句話不說。
且不說他應該把林芊芊怎麽辦,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殺夫仇人手底下的公司過得如魚得水。
顧夜寒愣神一樣的盯著父親留給自己的遺物,那是一塊帶著花紋的玉佩,記憶裏的父親經常一直戴著,戴了很久。
而現在玉有些斑駁,好像在無聲的叫囂著,輕訴著它曾經經曆過的多少不幸。
他皺著眉頭狠狠地把那塊玉攥到了手心裏,力道大的讓玉佩在他的手心裏麵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
外麵林芊芊的叫喊聲他恍若未聞,麵前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恍惚了起來。
於是他的意識開始不清醒,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顧夜寒揉著有些發疼的額頭看了一眼四周,白花花的牆壁,白花花的天花板甚至還有刺鼻的令人厭惡的消毒水味道。
他皺著眉頭,剛想問問怎麽回事兒他怎麽進醫院了,他的動作就驚醒了坐在他旁邊,在椅子上打盹的林芊芊。
林芊芊看見他醒了,第一反應先按了護士鈴,然後才猛地撲到他懷裏,嗚嗚的哭著,泣不成聲的說著話:“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你突然就暈倒了。”
她眼睛哭得紅紅的,像個小兔子,她為別人擔心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惹人憐愛了。
顧夜寒剛想揉揉她的頭,告訴她自己沒事,就聽到門哢嗒一聲響了,一瞬間進來了一大堆人。
看他好戲的也好,真正關心他的也罷,滿滿當當的擠了一屋子。
他的腦子裏好像突然清醒了很多,剛上低頭再次安慰一下林芊芊,卻好像一瞬間看到了父親將死時的臉,看到了父親倒在血泊裏的樣子。
自己明明沒有參與這件事情的,自己明明沒有親眼見過父親的事,可是卻像放映機一樣,一個都不落的落在了自己的眼睛裏。
而父親正在斬釘截鐵的告訴他:“是厲靜怡!!厲靜怡是凶手!!”
他猛地打了一個機靈,本來想摟住林芊芊的手微微地頓住了,然後緩緩的把她推得離自己遠了一點。
保持一些距離。
林芊芊有些呆愣的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隨後皺眉:“你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你怎麽……”
對我這麽不對勁。
顧夜寒看著看著一張麵容姣好的臉,又掃了一眼來看他的人,發現不遠處竟然有安瀾。
他頓了頓:“我的正牌女朋友還在這裏,所以……”
他本來想讓氣走林芊芊,畢竟平時的情況,林芊芊都是會生氣,然後氣呼呼地離開。可是這次不知道是怎麽了,她似乎是善解人意很多。
“我懂了,你是怕有媒體拍到?”林芊芊笑著說,自己往後又退了一退,“我跟你保持一點距離不就行了,之前你突然暈倒,真的是嚇死我了,你沒事真好。”
顧夜寒看著她突然之間懂事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一口血突然哽在了嗓子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