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麵色慘白,死死盯著劉瑾手中捧著的聖旨,心中如同被一個大錘砸中。
臉上,滿是不甘、不解、不信、恐懼……
他不明白。
陛下一直不是都信奉平衡之道嗎?
如今主和派已經被肖淩傷了元氣,秦相被貶,中流砥柱一個個被砍了腦袋,現在的主和派,用一句日薄西山來形容也不為過。
在這個當口,肖淩居然緹騎京城,不教而誅,這是多大的僭越,多少的囂張?
按照梁皇一貫的做法,此時不應是打擊肖淩,平衡主和派和主戰派嗎?
怎麽會……
怎麽會公然支持肖淩的?
“高俅。”
“本伯爺問你話呢!”
肖淩見高俅不說話,雙眼一眯,冷笑道,“本伯爺囂張到了幾時?你看見了嗎?”
“……”
肖淩的再次逼問,讓高俅回過了神。
隨即臉色徹底難看了下來。
他咬著牙,死死盯著肖淩,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之後,忽然冷笑出聲。
“哈哈……”
“肖淩,你即便今日當著我的麵殺了苟迎能如何?陛下幫你又能如何?”
“打了本相的臉,也不會讓本相有任何的損失。”
“哦。”
肖淩笑著點了點頭。
“難怪,原來你不要臉了。”
高俅嘴角一抽。
“肖淩,口舌之利就不要逞了,沒意思。”
“事到如今,本相也就明說了。”
高俅眯著眼睛,“即便你將妻妾救回去又能如何?沒有了你的妻妾當人質,本相也有辦法讓你查不了半年前的煙釤案。”
說到這。
高俅冷笑一聲。
“這段時間,本相本來都不在打算和你鬥下去了,可是你,卻還在不停地尋找本相的弱點,抓住不放!”
“窮追不舍!”
“你當真以為本相怕了你,拿你沒辦法嗎?”
肖淩冷笑一聲。
“有些事,你不說還好,你說出來,那就真的是了!”
“怕不怕,你心裏清楚!”
“至於你承認了讓苟迎綁了我的兩個妻子這件事,你不用承認我也知道,所以……這事,本伯爺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你且等著吧!”
“還有。”
肖淩冷笑一聲。
“煙釤一案。”
“不是你說不讓我查,我就查不了的!”
“這大梁朝堂有我肖淩在,你高俅和秦檜就一天做不到一手遮天!”
“不信?”
“不信咱們走著瞧!”
說罷。
在高俅難看至極的臉色中,肖淩直接朝著牟斌一招手,“帶上錦衣衛,我們走!”
“是!”
牟斌點了點頭,帶著身後一眾氣勢如虹,個個興奮異常的錦衣衛就緊跟在了肖淩身後,朝著月亮門之外走去。
“對了!”
忽然,肖淩走到一半停下了腳步,轉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高俅,冷笑道。
“高相。”
“今日在你麵前殺人,實在是失禮了……”
高俅一怔,不知道肖淩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但既然已經失禮了。”
“這滿地的血,和那條狗的屍體,就由你來收拾吧!”
“哈哈哈哈……”
肖淩仰天大笑一聲,再不停留,直接大步揚長而去!
“……”
高俅看著肖淩十分囂張的離開的背影,臉色沉如湖水,攏在袖子裏的手,都氣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眯起雙眼。
心中怒氣壓抑不住,甚至常年古井無波的心裏,忽然生出了要和肖淩魚死網破的念頭。
“呼……”
眼中光芒閃爍了一陣,高俅終究還是壓下了那個念頭。
歎了口氣。
“來人!”
“將這收拾幹淨!”
“是!”
劉瑾看著肖淩和牟斌帶人離去,也朝著高俅行了一禮,笑著說道,“陛下的旨意,咱家已經帶到!”
“既然現在事情已了,那咱家就不在這多耽擱時間了!”
“高相,告退!”
“嗯……”
高俅沉著臉,朝著劉瑾擺了擺手。
劉瑾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
等肖淩和劉瑾全都離開之後,高俅冷笑了一聲,便離開了後院。
這裏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他待不下去。
而且……
他還有另一件事,要盡快確定才是。
如今苟迎雖然死了,但刑部大牢辦事的人還活著,那件事……還沒有結果呢。
高俅便差了下人,拿了苟迎和動手的殺手之間的暗號,出門打探消息去了!
“……”
半個時辰後。
下人回來了。
但……下人的臉色卻是很難看。
“相爺……”
高俅看著下人的表情,心中一動,皺著眉喝到,“有話就說,支支吾吾的做什麽?”
“是……”
下人抬頭看了一眼高俅的臉色,低聲說道。
“相爺。”
“您吩咐的事,出岔子了!”
“苟迎大人派去的人潛入了刑部大牢,卻發現等他們去的時候,已經來晚了,秦山和秦貅已經被人先一步帶走了!”
“什麽?”
高俅神色震動,雙手握在椅子把手中,漸漸用力,指節都有些發青了!
“遲了一步?”
“是……”
下人點了點頭。
“何人,何人先一步將人劫走的?”
下人低下頭,一言不發。
高俅忽然愣住了,隨後眼中升騰怒火,一巴掌拍在了椅子上。
“本相知道了!”
“你下去吧!”
“是。”
下人點頭,如蒙大赦般的趕緊離開了此地。
等下人走後,高俅坐在椅子上,隨後身體緩緩塌陷進了椅子裏頭,他仰頭望天,眼底竟然出現了幾分絕望。
喃喃自語道。
“肖淩……”
“沒想到,在這百忙之中,你居然還帶走了秦山和秦貅。”
“你一個小娃娃,思慮居然如此周全。”
“秦山、秦貅……”
“你們可要堅持住啊,這供……可不能招,若是招了,你們的伯叔也要遭殃啊!”
“哎。”
說道這裏。
高俅情不自禁歎息了一聲。
“肖淩,肖淩。”
“你還真是後生可畏啊!”
“……”
“不好了!”
就在高俅心中感覺到一陣無力,蜷縮進椅子裏的時候,剛才離開的下人卻突然又去而複返,臉上滿是慌亂和驚恐。
對著高俅說道。
“相爺!”
“出事了,出大事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
高俅雙眼一瞪,猛地翻身而起,大聲喝問道。
“她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