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說清楚！”
“她們到底怎麽了？”
高俅瞪圓了眼珠子，連瞳孔都在微微顫抖，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相爺。”
下人悲聲道。
“二夫人和三夫人被人刺殺，如今……如今已經身亡了！”
“什麽？”
高俅瞳孔縮成了針尖，搖晃了幾步，便直接癱倒在了椅子上，一旁的下人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攙扶住了高俅。
“相爺！”
“您怎麽了？”
“您要注意身體啊！”
“誰幹的？”
高俅一把甩開了下人的攙扶，咬著牙，紅著雙目死死盯著後者，嘶聲問道，“可查出來是誰幹的？”
“殺手呢？”
“殺手可還在府上？”
“相爺。”
下人低聲道。
“不知道。”
“等下人們發現兩位夫人屍身的時候，兩位夫人的屍身都已經涼透了，怕是，怕是一個時辰前就遇害了。”
“那時候，府中沒有任何不同的動靜。”
“此時……”
“那殺手怕是已經離開相府了。”
“相爺！”
下人直接跪在了高俅的麵前，請罪道，“是小的們沒有保護好相府，是小的們的疏忽，才讓兩位夫人遇害。”
“請相爺降罪！”
“……”
高俅渾身都好像是失去了力氣，這個時候，哪有心思去責罰下人，失神落魄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將他攙扶住。
他恐怕都要跌坐在地上。
“快！”
“快帶我去，我要去看看兩位夫人！”
“帶我去！”
“……是！”
下人點頭，硬是攙扶著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的高俅，朝著兩位夫人所在的院子裏走去。
“……”
“嗚嗚嗚……”
走進二夫人的院子裏，高俅便見到了站在院子裏哭哭啼啼的其他幾位夫人，以及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子女。
他的心中又是一痛。
“老爺。”
“爹！”
“爹！”
眾人見到了高俅，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一般，一窩蜂的朝著高俅衝了過去。
“爹！”
“母親好端端的便被人刺殺了，您一定要找到凶手，為我母親報仇啊！”
“是啊，爹！”
“我娘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能招惹了如此狠毒的人？”
“爹，你要為娘報仇啊！”
“老爺。”
“兩位妹妹死的……，您還是不要進去看了吧，身體要緊。”
大夫人走到高俅身邊，揮手打發了下人，她攙扶著高俅，一步一步朝著房門走去。
低聲道。
“一個時辰多前，兩位妹妹在房間裏品茶聊著家常，可一個多時辰了，兩位妹妹都沒有讓下人續水。”
“下人覺得奇怪，便上前去敲門。”
“聽見門內沒有任何回應，下人便意識到了不太對勁，就叫來了丫鬟，推門而入。”
“可誰承想。”
“屋子裏……”
“兩位妹妹早已死去多時了！”
“老爺。”
大夫人一遍攙扶著高俅朝著房門口走去，一邊跟他說了這事得前因後果，末了，還是拉了高俅一把。
低聲說道。
“莫要進去了。”
“您此時正是優思之時，身子難免單薄，容易被邪氣侵體，這裏頭……”
“您放心，先去歇著吧。”
“妾身今日便會讓兩位妹妹好生辦一場葬禮，趕緊下葬了。”
“……”
高俅舉起手，泛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那扇門，看了半晌，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對著大夫人說道。
“好。”
“你先扶我回去吧！”
“這裏……”
“都交給你去處理了！”
“好。”
“……”
高俅和衣躺在床榻上，他抬頭看著屋頂，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眸子動也不動。
良久。
他才長歎了一聲。
“睚眥必報！”
“肖淩，這便是你的手段嗎？這便是你說的那句……讓本相等著嗎？”
“你太狠毒了！”
“太狠毒了！”
高俅心中升起了無窮無盡的憤怒和仇恨，他想要報仇，也想要以牙還牙。
但片刻之後。
他心中的怒火，又化做了濃濃的無奈。
他發現，自己這麽多年把持朝政，苦心經營，不僅自己的黨羽遍布朝廷。
就連自己的血肉至親，也都不知不覺開枝散葉，不知凡幾。
而肖淩……
這麽一個年輕人，一個後起之秀，家人總共就也就才那麽幾個。
他若是和肖淩以命相搏。
或許肖淩的妻妾能被他全部殺了。
但自己這方，要死的人恐怕是肖淩那一方的十倍、百倍！
陡然間。
高俅滿心的怒火被卸掉了！
他有點害怕了！
他現在位極人臣，要什麽有什麽，呼風喚雨，他怕……他怕他若是和肖淩拚命，這大半輩子打拚的一切都要化為烏有！
他怕……
他怕肖淩這個光腳的，而自己則是一個穿鞋的！
且鞋子，還華貴無比！
老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高俅已然沒了肖淩這種，無畏無懼，以牙還牙的銳氣了。
他隻想守成。
這個念頭陡然出現在了高俅的心中，隨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接著，高俅這位在朝堂上攪動了半輩子風雲的主和派擎天玉柱，忽然就變得蒼老了下來！
“肖淩……”
高俅念叨了一句。
“你是我的報應嗎？”
……
大夫人將高俅扶到了臥房之中，安頓了一番之後，大夫人便離開了，準備找安葬的人先給兩位夫人恢複完整的軀體。
隨後又找來了負責白事的人，一切從簡，在府上便舉辦了葬禮。
一切匆匆結束之後，便將兩位夫人下葬了。
兩位夫人是被刺殺暴斃而亡的，甚至還是尋仇的緣故，這說出去不好聽。
所以，兩人的葬禮才是一切從簡。
但……
即便是一切從簡。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僅僅一晚上的時間，高俅府上兩位妾室被人刺殺身亡的事情，還是傳遍了整個京城，再結合不久之前肖淩妻妾被人綁票，最後找上了高俅府上的苟迎這件事來看。
這裏頭的恩恩怨怨，但凡是有心人還是能猜得到的。
一時間，主和派全都靜默了下來。
他們也在等，也在觀望。
看看高俅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