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梁皇的暴怒。

整個金殿之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諸多宣紙隨著梁皇的摔落四下而飛。

其中的部分,落至了文武百官的麵前。

幾名大臣撿起瞄了一眼,麵色頓時變得無比古怪。

李青水則是汗水濕透了脊背。

牙齒更是不斷打起寒顫。

盡管他並未看到具體的內容,但光是從這些大臣們投來的目光,以及梁皇的暴怒之色來判斷。

他就已然得知其中的大致內容。

這份龐大的心理壓力之下,李青水徒然跪在了地上,高呼道。

“陛下,臣冤枉啊!”

聽到這話,李紳心中不禁暗罵一聲糟糕。

依照著肖淩的秉性。

沒有充足的證據,他絕對不敢這麽大張旗鼓地批露出來。

此種情況之下。

若是還拒不承認,無疑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最好的做法 理應是自行認錯,求陛下寬恕。

眼下的這番行為。

無疑是給梁皇的頭上再度澆了一把火。

“冤枉?”

梁皇怒極反笑。

他反問一聲,隨後聲音突然拔高,炸響在整間金殿之內。

“那你就自己過去看看這些證據!然後過來告訴朕到底冤不冤枉!”

李青水跪在地上顫抖不已,哪敢上前查看。

李紳轉念一想,卻是咬牙走上前去。

如今情況,處於敵明我暗。

若是連具體的證據都沒看到,又該如何辯解?

故此,他強頂著梁皇極具威壓的眼神。

走上前去,撿起了幾張宣紙。

一眼瞄了過去,李紳眼前就是一黑。

肖淩給出的那些證據尚且還好,隻是些許數據的變化,以及官吏的調任記錄。

其中內容,大致是李青水狐假虎威報上的那些虛官。

於在這些年間裏基本沒有調任的變化。

這一點,無疑是十分可疑。

卻不足以徹底蓋棺定論。

但另一份證據上,餘正飛卻是提供了一份賬冊。

上麵精準記載了李青水有關於販賣私鹽的幾次交易。

正因如此,李紳心中突然緊張起來。

這東西按理來說極為隱秘,餘正飛到底是怎麽得到的?

見到金殿之上一直無人開口。

肖淩瞄了一眼李紳。

稍作猶豫,他再度開口道。

“陛下,李青水不過是吏部的一件小小員外郎。”

“他官位不高,不過五六品。”

“以他的能耐,想做到這些、獲取這份巨大利益,無疑是極為困難的事。”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再度浮現出了一絲困惑。

他們屬實不明白肖淩先是進行揭露,此時又幫忙打圓場,這一行為到底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就連魏武舟也是皺緊了眉頭,不知該如何開口相幫。

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肖淩這才展露出了自己的目標,將矛頭對準了李紳。

“正因如此,臣有理由懷疑。”

“曾經的吏部右侍郎李紳大人同樣參與了此事!”

李紳心頭一沉,連忙否認道。

“臣……”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青水給當場打斷。

“臣有罪!還請陛下明鑒!”

“臣……先前的確是鬼迷心竅,這才借用了李紳大人的名頭吃了部分空餉。”

“至於私鹽之事,臣膽子小,隻從中獲利極少。”

“願將販賣的那些鹽商全數供出,以此來贖罪。”

“隻是此事與李紳大人毫無關係,他對此一無所知!”

此話一出,肖淩頓時眯起了雙眼。

李青水還算聰明,知道此時絕不能將李紳給拉下水。

否則的話。

不僅之後沒人會幫他說話開脫,更是會造成極大的麻煩。

索性,這家夥當機立斷,直接承認了罪名。

隻是如此一來,肖淩還真拿李紳沒辦法。

事實上,肖淩這次的目標隻是李青水。

對付李紳隻是順帶的事,若是能將他也拉下水,那自然是極好。

若是不能,倒也不必勉強。

如今看來,恐怕這計劃是實現不了了!

情況,正如肖淩所料。

李紳這隻老狐狸聽到李青水的承認。

自是瞬息之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他必須撇清這事情,絕不能讓肖淩或梁皇趁機發難。

當即,李紳做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他手指著李青水,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怎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枉我之前還以為你是無辜的!沒想到竟也被你蒙蔽在內。”

“還好肖侍郎與陛下慧眼如炬,這才知曉了此事!”

“真是……真是氣煞我也!”

李紳連罵了數句,這才聲音顫抖著對梁皇說道。

“陛下,李青水是臣舉薦的官員。”

“他犯了錯,臣也有罪,還請陛下一並責罰。”

“隻是望陛下能看在他是初犯,又年紀尚輕的份上,能夠法外開恩,從輕處罰!”

“……”

梁皇聽著對方的這番請罪之語,目光不禁微眯起來。

憑心而論。

他倒是想趁著這一機會對李紳發難,將其一並責罰。

如此一來,主和派就又損一員主力。

再無任何崛起的可能。

隻是看著朝堂上的些許主和派官員,以及數名躍躍欲試的言官,他暗暗歎了口氣。

縱使皇帝,也不可任意施為。

終究要考慮到朝中臣子們的意願。

且不說那些主和派的大臣,單說那些言官。

這些家夥之中都已年邁。

不少人為了青史留名,諸多事情都要強行勸諫。

心底更是巴不得自己惱怒之下將他們一起處死,以此在青史之上留個好名聲。

他們雖不一定站在李紳這邊,但肯定願意與自己對著幹。

哪像是肖淩這般為自己著想。

念及至此,梁皇最終還是開口道。

“此事既與李愛卿無關,朕又豈能遷怒於忠臣良將?”

停頓了片刻。

他目光威嚴,聲音冷凜。

目光更是環視群臣,說道。

“至於李青水,身為朝廷官員,目無律法,罪加一等!”

“其先是虛假官職獲取空餉,又販賣私鹽獲利,理應重罰。”

“隻是念在其進入吏部後兢兢業業,又及時坦白,心有悔過之舉,朕決意從輕處罰。”

“來人!脫去他的官服官帽!”

“將其拖出去,重打五十廷杖!罰沒所有獲利的銀錢,流放棘南!”

聽到這番處決,李青水總算鬆了口氣。

他跪拜在地上,高聲道。

“多謝陛下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