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遍觀念裏, 成績是學生智商的代言人。

山吹櫻看起來天然,有些時候表現得缺根神經,實際上算是個聰明的孩子。

隻是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偶像事業裏, 常年依靠考試前一周的突擊補習和押題度過期末周。

唯獨對這件事有些在意,因此麵對鬆田陣平的話,山吹櫻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一下子石化了。

這時人來人往的大廳裏,有名青年四處張望了一下, 看到鬆田的背影目光一亮, 朝這邊過來。

“怎麽了, 急急忙忙叫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萩原研二拍了下同事的肩,說話的語氣很平和。

“哦, 你來了萩原, ”鬆田微微側身露出他擋住的人, 示意萩原研二看向椅子上:

“這個小姑娘,你認識嗎?”

山吹櫻:“那個……”她已經十七歲了來著。

“誒,你說誰?”

萩原秋二雖然異性緣很好,但是在他認識的人裏會被鬆田稱呼為“小姑娘”的人很少。

他疑惑著將視線落到山吹櫻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

“……原來是小櫻啊。”

看到櫻發少女周身熟悉的發光特效, 萩原研二沒有任何停頓,熟稔親密地稱呼了山吹櫻的昵稱, 還笑著彎腰摸摸她的頭:

“好好長大了呢,我想想……小櫻今年應該是十三歲,在讀國中?”

“哈?”鬆田陣平道:“這家夥今年應該才十二吧?”

“不對不對, ”萩原研二搖頭反駁:“我碰到小櫻的時候她隻有六歲,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 所以現在應該是十三歲沒錯。”

“這不可能, ”鬆田陣平反駁:“三年前我碰到這家夥的時候,她說自己九歲,現在應該是十二沒錯。”

“如果我碰到的是六歲的小櫻,小陣平你是在我之後過了四年碰到小櫻的,對吧?”

萩原研二算了算時間,很快發現了矛盾的地方:“小陣平碰到小櫻時,她應該是十歲才對,怎麽會是九歲呢?”

鬆田很酷地揣兜認真思考了一下,“虛歲吧。”

“對,這樣就說得通了,”解決了“難題”,萩原放鬆一笑,對山吹櫻道:

“那小櫻今年上國中了嗎?”

山吹櫻在塑料椅子上坐好,悄悄偷看了眼麵前兩名高大的青年,小聲道:

“那個,我已經上高中了,今年十七歲……”

萩原研二的笑容僵在臉上:“……”

鬆田陣平幹脆嗤笑一聲,看看山吹櫻嬌小的個頭:“你,十七?”

三個字盡顯不屑。

“……”山吹櫻攥緊拳頭:“明天我會長到一米九。”

係統:“……倒也不必。”

比起鬆田陣平,萩原研二就要正經很多,他問山吹櫻:“呐,小櫻真的已經十七歲了嗎?”

山吹櫻用力點頭:“是真的!”

她把做筆錄時拿到的打印學生證遞過去,上麵在年齡那一欄明明白白印著“17歲”。

捏著學生證,鬆田陣平和荻原研二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蹊蹺。

實際上,如果按常理來說,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是不會活到今天的。

他們兩個在警校學習時就是同學,後來一起進入了爆.炸.物處理班。

七年前萩原研二被指派去處理一枚安放在杯戶大樓的炸彈。

原本警方滿足了歹徒提出的條件,安放炸彈的歹徒已經停止了那枚炸彈的倒計時,幾乎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以為可以慢慢拆除時。

炸彈的倒計時再次啟動了。

當時沒穿防爆服的萩原在讓眾人逃跑後,獨自一人抱著炸彈逃往反方向。

塑.膠.炸彈的波及範圍很廣,但萩原想哪怕多拉開的距離隻有一米,他也要盡量為同僚們爭取到。

與隊員們分散開後,萩原獨自跑過走廊拐角時,看到的東西簡直讓他難以置信:

在已經疏散完居民的大樓裏,居然站著一名背著書包的小女孩,小黃帽把粉色頭發壓得亂蓬蓬的,正好奇地看著他。

怎麽回事,不是說已經全部疏散了嗎?!

萩原抱著炸彈停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時,那個小女孩已經開心地朝這邊跑過來。

“停下!不要過來!!”

萩原研二下意識阻止,然而女孩的小短腿跑得挺快,像隻小雞顛顛地過來,仰起頭道:

“大哥哥,小櫻的鑰匙丟了,進不去門。現在要怎麽辦呀?”

那女孩是從沒見過的好看,粉雕玉琢的五官,大大的櫻色眼睛清澈如洗的,因為過於可愛,身邊亮晶晶地閃著光。

被她看著的時候,心都要融化了。

雖然年紀還小,已經是不可思議的美貌。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萩原研二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炸彈。

液晶屏上的倒計時險之又險地停在了“00:00:01”上,再多一秒,他和麵前的小團子都會被炸成肉醬。

死裏逃生的萩原渾身滿是冷汗,手腳發冷。

“大哥哥怎麽不呼吸啊?”粉發小團子拉拉他的衣角,有點疑惑:“人不呼吸會死的,要像這樣吸氣——然後\'呼\'地吐出來!”

她給萩原做示範,因為示範的動作太大,自己反而被嗆了一下。

被這個插曲一鬧,萩原總算緩過神來。

“謝謝你,”他溫柔地彎腰摸摸女孩的腦袋,看她像隻小貓似地舒服眯起眼睛,忍不住失笑,很快正色道:

“大哥哥還有件事情要做,因為有點危險,小櫻先離大哥哥遠一點好嗎?”

萩原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回到工具箱那裏把炸彈拆掉。

他吃了一次虧,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想著一會兒先找人把小女孩送出去,自己再把炸彈拆掉。

然而叫“小櫻”的女孩看了眼他懷裏的東西,搖了搖頭,認真道:“我不能走哦,我走掉的話,炸彈就會‘嘣’地炸掉了。”

她和其他小孩子一樣,說話用許多擬聲詞還用小手亂比劃,稚聲稚氣地稱呼自己的名字,隻是比其他小天使更可愛而已。

但她剛才說的話根本不是小學生能講出來的。

萩原研二問:“小櫻是什麽意思呢?”

山吹櫻認真給他解釋:“神明大人會保佑小櫻的,所以炸彈在小櫻旁邊不會炸,大哥哥可以慢慢拆。”

她拉著萩原研二往他來的方向走,很老成道:“我們坐下慢慢拆吧。”

“噢、哦。”

這一切的發生都太莫名其妙了,萩原研二糊裏糊塗地被小櫻領著回到了工具箱處。

不知為何,原本離開的其他隊員至今沒有回來,外麵也聽不到警笛的聲音了,這層走廊好像被放置在了另一個空間裏。

萩原研二壓下心底不對勁的感覺,把注意力集中到炸彈上。

液晶屏的計數還是老老實實地顯示“1秒”,這個炸彈的結構太複雜,萩原一個人的話必須要耗費更多時間才能拆掉。

萩原研二對小櫻的說辭持保留意見。

但小女孩就在旁邊坐著,他不敢再耽誤,踩滅了地上的煙蒂,爭分奪秒地開始工作。

那個叫小櫻的孩子乖乖地縮成一團坐在旁邊,她脖子上掛著卡和鑰匙,鑰匙環空****的很明顯。

“為什麽小櫻會弄丟鑰匙呢?這種事情好奇怪!”

小女孩在旁邊小聲嘟囔:“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

“這種事情大家小時候都發生過,”拆炸彈的萩原不忘隨口安慰她:“小櫻下次不要粗心就好了呀。”

“才不是呢,”小櫻小聲反駁他,“小櫻是世界中心,神明大人一直好好照顧我,這種事不應該發生。”

“神明大人剛剛說,小櫻的世界出了問題,要在這裏稍等一下,”小女孩偏了偏頭,自言自語:

“會是什麽問題呢?因為小櫻把鑰匙弄丟了嗎?”

萩原的工作難度逐漸增大,小櫻可能是擔心打擾他,聲音越壓越小。

後麵萩原的注意力完全投入進了拆彈裏,精神高度集中,也聽不到小女孩的聲音。

等萩原終於把炸彈拆掉,鬆了口氣看向一旁時,原本坐在旁邊的女孩消失了。

“……那幾十分鍾就像做夢一樣,事後去查了居民資料,也沒有發現小櫻,”

萩原研二露出溫柔的笑意:“如果不是我的確活下來了,還以為是夢見了乙姬呢(*日本傳說中的龍宮公主)。”

“說什麽乙姬,”鬆田陣平俯視著山吹櫻:

“在摩天輪上這家夥忽然跑出來,說是背後靈還差不多。”

鬆田陣平三年前碰上了在杯戶大樓安炸彈的同一幫歹徒。

這次歹徒同樣準備了兩枚炸彈。將其中一枚安在了摩天輪上,並囂張地在倒計時液晶屏上顯示:

在倒計時的最後三秒,液晶屏上會出現另一枚炸彈的安裝地點。

想要獲得提示,就隻能等到最後三秒。

但僅靠三秒鍾無法拆完一枚炸彈。

為了守護民眾生命,鬆田原本已經決定犧牲自己,在最後三秒鍾用簡訊把地點告訴其他同事。

但就在他吸煙等待的時候,摩天輪廂裏居然響起了女孩的咳嗽聲。

不誇張地講,鬆田陣平當時的感覺就是見鬼了。

摩天輪每個廂就那麽大點,椅子座位下麵還都被封死了。怎麽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鬆田陣平當時控製不住地一個激靈。

幸虧當時是白天,在場也沒有其他人,不然多年酷哥形象毀於一旦。

罪魁禍首從對麵座椅下麵灰頭土臉地爬出來,起密封作用的鐵板像紙糊的一樣,在她手裏一推就掉下來了。

那是個年齡不大的粉頭發女孩,也就小學二三年級的樣子。

她爬出來後旁若無人,像隻甩水的小貓似的一陣晃頭拍身體,狹小的摩天輪廂內一下塵土飛揚,緊接著明光四射。

“這家夥該不會是什麽靈,怎麽還會發光?”

鬆田陣平盯著她想,煙差點燒到手。

女孩爬出來後還戀戀不舍地往長椅下麵看:“奇怪了,小卡怎麽不見了呢?”

鬆田陣平:““小卡”?”

什麽玩意兒?

女孩點點頭,認真道:“就是阿塔利的親密夥伴小卡啊!這個限定版掛件很貴的!”

她說完又喪氣道:“我怎麽會丟東西呢?這在我的人生裏竟然發生了第二次,難以置信……”

“等等,”剛剛一直聽兩名警官說話的山吹櫻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激動道:

“我想起來了!就是我鑰匙忘在學校那次和出去玩把小卡丟在了摩天輪那次是不是?!”

“雖然後來又到手了同樣的小卡玩偶,但是原本那隻一直沒找到來著。”

她沉重地歎了口氣,無比哀愁道:

“事情怎麽會這樣呢?”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

好家夥,說炸彈你不記得,還要靠小時候丟了什麽東西幫忙回憶是吧?

作者有話說:

*小卡長得和二胡卵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