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去遊樂場玩了一上午。

林佳玲通過兒子瞧付尤的眼神,時時刻刻都跟上去的小碎步,她發現小孩子就跟已經離不開付尤似得,法子內心的笑了笑。

就算付薛康沒有出差,周末在家,林佳玲也從未聽他說過出去玩之類的話。

情況好一點,他會在家陪孩子看書,看動畫片,一起睡懶覺。若是碰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出門找朋友喝酒,吃了宵夜才回家。

林佳玲從未向付薛康抱怨過一句,哄孩子睡覺後,還要回客廳去幫丈夫換衣服,幫他煮醒酒湯。

她一旦問起他工作上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就像是吃了炸藥似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責怪她嘴裏吐不出狗牙。

她當然生氣了,但看在他喝醉的份兒上,沒有計較。

此時此刻,林佳玲瞧著付尤幫付勳勳擰礦泉水瓶蓋,心想:付薛康為什麽對付尤有那麽大的偏見,這孩子明明各方麵挺好的。

“阿姨,勳勳給你買的棉花糖。”

林佳玲笑不露齒,接過棉花糖嚐了一口,望著兩個孩子笑。

“好吃嗎,媽媽?”

“嗯,特別甜,媽媽很喜歡呢。”

林佳玲見兩孩子等自己,又說:“我走不動了,付尤你就帶著勳勳去玩吧,我和朵朵在這裏等你們。”

孩子們想玩,就讓他們玩個高興,至於朵朵的話,她向來喜歡呆在林佳玲身邊,哪怕是一片樹葉,她也可以玩一下午。

遊樂場五點半關門。

付勳勳玩得盡興,乖巧狀牽著付尤的手,嘴裏哼哼唧唧,走了一半,突然停下來。

“哥哥哥哥,我腳疼。”

林佳玲見孩子眼珠子轉溜,以為他就是不想走路,不讓付尤背孩子。

又走了一段路,付勳勳索性鬆開付尤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母上大人,然後望著付尤可憐兮兮地說:

“哥哥哥哥,我腳真得好疼,不能夠走路了,哥哥背我吧,勳勳一點都不重的。”

付尤笑笑不說話,馬上蹲下去,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小家夥兒麻溜溜的爬上來。

“付尤,你別太寵勳勳了,他呀,就是一個小人精兒,仗著你對他好,就愛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是什麽意思,付勳勳不懂,但“人精兒”他明白幾分,歪頭衝著母上翻起了幾個白眼,嘴裏又開始哼哼唧唧,兩隻小肉手圈住了付尤脖子。

“咳咳咳,勳勳,把你的蹄子鬆開。”

“哥哥,勳勳的手不叫蹄子。”

林佳玲聽著兩孩子拌嘴,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直到站在家門口,她發現鑰匙還插在鑰匙孔裏麵。

“你爸爸回來了。”

林佳玲一句話,弄得幾個孩子心思立馬寫在了臉上。

“沒事,付尤,有阿姨在,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去理會付薛康。”

付尤一愣,他第一次見林佳玲直呼付薛康的大名,而且還是當著兩孩子的麵。

門開,一雙定製款的男士皮鞋很隨意的擺放在鞋櫃底下,帶有氣味的襪子,一隻落在裝鑰匙的裝飾木偶左手掌上,另外一隻不知去了何處。

付勳勳仰起頭去看哥哥,發現他不太高興,也不說話,拉過付尤的手去自己的房間。

“朵朵,你去找哥哥們。”

林佳玲沒有整理付薛康的鞋襪,放下門鑰匙之後,徑直去了主臥。

房間內臭氣熏天,林佳玲捏著鼻子去拉窗簾,開窗戶。

“付薛康,你……”

林佳玲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裏的動作一聽,視線定在付薛康脖頸上的草莓印,對,她可以確定那就是草莓印,不可能會是什麽蟲子咬傷,或者是其他。

付薛康身上除了一股兒濃濃的酒臭以外,還有一絲絲香水味,不過參雜了臭氣,聞久了會讓人惡心。

“付薛康你醒一醒!”

林佳玲不再給付薛康脫衣服,用枕頭拍他的頭,還有手臂。

“幹什麽啊!沒看見我在睡覺麽,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林佳玲不想跟付薛康吵架影響到孩子們,咬著唇忍下那口氣,甩開枕頭,把付薛康關在房間裏麵,大步去廚房準備晚餐。

“媽媽,爸爸不吃飯麽?”

“他不吃,勳勳你快吃吧,吃飯的時候別說話了。”

付勳勳用胳膊肘擠付尤,給她遞眼色。不過付尤在想,林佳玲是不是跟付薛康吵架了,所以老付才出差那麽久。

“付尤,阿姨想問問你,你租的房子大麽?”

“巴掌大點,我一個人住是沒什麽問題的。”

“哦。這樣啊,阿姨就是隨口問問,沒其他意思。”

付尤暗自琢磨,有種林佳玲要搬出去住的感覺。

隔了幾天。

付尤接到林佳玲電話,隨後就趕來了,人還沒有進屋就聽到勳勳的哭聲,穿過客廳去找林佳玲和孩子,正好對上付薛康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怎麽又來了,怎麽一有事你就出現了,趕緊走吧,瞧著就心煩。”

林佳玲拉住付尤胳膊,“勳勳躲在廚房,你帶他去你那邊住幾天好嗎?阿姨求你了。”

付薛康冷笑,指著付尤的鼻子,“你居然求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你……”

“你閉嘴!”

林佳玲帶著付尤去找付勳勳,給孩子收拾衣服和書包,然後交給付尤,往他手裏塞了一張銀行卡。

“密碼阿姨待會兒就發給你,真不好意思啊,勳勳拜托你照顧幾天,過幾天我就去接他。”

真要離開家了,付勳勳又不樂意,拉著林佳玲的手一個勁兒的哭,吵著要媽媽。

“付尤,你趕緊帶勳勳走。”

話音未落,林佳玲狠下心來,推開孩子的同時立即關門。

付尤耳畔盡是勳勳炸裂般的哭聲,他不忍心瞧著小家夥兒邊抓門邊哭,麵前背起了小書包,一手抱起弟弟,一手拎起行李箱轉身進電梯。

兄弟倆兒會租出屋的路上,付勳勳哭了一路,一點都不誇張,連口氣都沒有歇息,付尤也是佩服小家夥的肺活量。

“哥哥,嗝。”

付勳勳哭著哭著竟然打了幾個嗝,眼淚汪汪的盯著付尤:

“我要回家。”

“你媽媽的話一下子都忘記了,她過幾天就來接你,別著急啊。”

付勳勳連連搖頭:“爸爸媽媽吵架了,我怕爸爸凶媽媽。”

付尤給弟弟拿衣服的手一頓。

“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就開始吵架了,媽媽又哭了,哥哥,勳勳要回家,你送我回家吧。”

付尤忽然明白那天林佳玲為什麽那麽問了。

“沒事哈,大人吵架跟你們小孩子吵架是差不多的,過幾天就會和好的,來,趕緊把眼淚擦幹淨。”

付勳勳半信半疑,把紙巾揉成一團再去擦眼淚。

與此同時,家中變得一片狼藉。

付薛康站在臥室門口,眼瞅著林佳玲拿出她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冷笑了幾聲,不鹹不淡的說:

“你這到底是在鬧哪一出?”

“你自己心裏明白。”

不不不,付薛康一點都不明白,他覺得林佳玲這幾天很反常,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更年期,所以才無理取鬧,瘋瘋癲癲的。

“看樣子你是對自己做得惡心事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付薛康!”

“林佳玲瞎說什麽,我付薛康行得正,坐得端!”

林佳玲笑出聲,怒摔花瓶,嚇得付薛康連續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脖子是被狗啃的嗎?你身上的香水難道是女人故意蹭到你身上的?嘴上說出差,到底跟那個女人鬼混,你付薛康比誰都清楚,你怎麽好意思在這裏說自己正經!”

“你主外,你工作辛苦,你壓力大,我理解你,心疼你。但我發現你付薛康現在越來越在乎自己,我跟孩子都是別人家的。

付尤那孩子更不是你的,要不是他在,你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熬過來!

你有發消息問我嗎,你有給我打電話嗎?都沒有,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家!”

林佳玲眼淚不斷淌下,說話的嗓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我還傻傻的以為你太在乎事業都是因為我和孩子,想讓我們過得更好,現在我明白了,全部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管不著你,也不想管。”

林佳玲也懶得繼續收拾衣物,關好行李箱,拿上東西走人。她準備回娘家住一段時間,去火車站之前,她先去樓下張奶奶家接朵朵。

家裏就剩下付薛康一個人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他環視了一周,亂得像是身處於豬圈,但他也不想去收拾。

躺屍幾個小時,他突然坐起來,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

“你是不是找我老婆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連你老婆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麽找啊。再說了,我幹嘛要去找你老婆啊,薛康,你好端端的問這個,難不成你老婆發現什麽了?”

“你這話說的,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薛康,那天我送你回家,你強吻我,我咬了你幾口,你該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付薛康拿著手機跑去浴室,對著鏡子照了半天,確實發現脖子上麵有紅快。他這才明白林佳玲說的那句被狗啃是什麽意思。

“你呀你,偷吃也不知道把嘴給抹幹淨,這下被你老婆發現了吧。她不會鬧著跟你離婚吧?”

“你少在那裏幸災樂禍,我是不會跟我老婆離婚的。”

“是是是,我也不關心你離不離,就這樣了,我掛了。”

“等等。”

“還有什麽事啊?”

“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也不要去我公司找我,反正啊,我們倆兒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是誰先給我打電話的?付薛康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慫,一點擔當都沒有,出了一點事都往別人身上攬!我要是再聯係你,我跟你姓!”

付薛康抬起手,使勁兒搔了搔頭皮,後悔那天晚上不應該和她一起喝酒,不然,現在屁事都沒有。

“哎,後悔也沒有用。”

許付薛康一遍遍歎氣,盯著林佳玲的微信頭像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