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麗站在路邊吹了一會兒冷風之後,她掏出手機給小武打電話,催他趕緊開車來太陽鳥小區接自己回家。

不多時,小武的車停在葉曉麗身邊。

“開快點。”

“老板娘,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要不,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沒什麽,你什麽都別問了,趕緊開車吧。”

葉曉麗不想被人看出自己很慌張無措,刻意坐在後座,偏著頭。

一路上,她兩隻手用力抓住包帶,自動屏蔽掉周圍所有的聲音。

小武把人送到東城區蒲塘小區門口,隨後立即打電話給王城,告訴他葉曉麗去了一趟太陽鳥之後,狀態很不對勁兒。

當晚,王城同一群朋友吃完飯,開車回家。

葉曉麗聽到開門的動靜,連忙敷上一張麵膜,躺在**,佯裝玩手機。

“老公,你今天怎麽回得這麽早哇?”

“其他人都帶著自己老婆,我喊你你不去,再繼續喝酒,也沒什麽意思了。”

王城說話間,扯掉領帶,脫掉外套丟在床尾。

“老公,今天是真有事,要是老張下次再約你,我肯定陪你去。”

王城一笑而過,順勢掀開被子躺在**,正要說話,葉曉麗把他推下床。

“洗了澡你再來睡覺。”

葉曉麗瞧見王城惱著臉,硬生生擠出笑容,拉他一把,順道說:

“你也是的,那麽猴急幹什麽,洗完澡,你自己也舒服一點不是嗎?”

二人一夜旖旎……

王城想起來回去醫院看看姚金恢複得怎麽樣,順道會回家看看父母,途中聽說了不少事,心裏一緊,速速回家。

“曉麗,你過來。”

葉曉麗關掉電視,坐在王城身邊,靠在他身上問:“今天怎麽不太高興呀?又有什麽煩心事嗎?”

“你知道我回家聽到什麽話了?”

王城繃著臉,看不出多少表情。

葉曉麗心裏咯噔幾下,不禁坐直了,一臉迷茫:“什麽呀?我一直都在家裏麵待著,哪兒會知道呢。”

“外頭那些人都說寧建宇替人坐牢是怎麽回事?”

“我……我不知道呀,他……”

王城一掌拍在自己大腿根兒上,“你怎麽會不知道,你到底還想瞞著我到什麽時候?”

“……”

“除了幫那個人找工作以外,你跟他見過幾次?別跟我撒謊。”

葉曉麗不敢不說實話。

“五六次。”

王城皮笑肉不笑,繼續咄咄逼人:“是他找得你,還是你找他?”

“是我找他。”

王城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還有那些事瞞著我,你自己說,別讓我跟擠牙膏似得。你也知道,我這人一生氣,沒什麽耐心,要是動手打你了,你給別怪我。”

“王城,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多想,我跟寧建宇真沒什麽,你要相信我。”

“我讓你繼續說!”

王城等了又等,見她依舊不吭聲,惱怒的臉沉下去,一腳蹬在茶幾腿上,擺放的東西全都滑落掉在地板上。

“還不說嗎?”

“我說,王城你別生氣,”葉曉麗埋下頭,眼圈漸漸紅了,“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我……我記得不太清。”

“想到多少就說多少。”

王城嘴上是這麽說,事實上,他巴不得葉曉麗能夠把過去的一點一滴都告訴自己,好讓自己心裏有數,想法子怎麽幫,因為他愛她。

葉曉麗瞧著丈夫那張好似會吃人的嘴臉,她確實說了,但並不完整。

當年的事,她倒是想忘記,可是在心裏麵留下了烙印。

葉曉麗第二任男友是父親朋友的兒子,兩家人偶然一次吃飯,兩人便是認識,男未婚,女未嫁,也沒有對象,雙方父母有意撮合。

男的叫於偉河,他看中了葉曉麗漂亮的臉蛋,因為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印象如何,哪怕是父母介紹對方各方麵情況,定日子見麵,他一開始都是小心翼翼,溫順有禮。

久而久之,於偉河裝的自己都差點以為自己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葉曉麗慢慢開始約於偉河出去玩,他對這段感情逐漸胸有成竹,偶爾也會暴露一些不良嗜好,比如:喝酒、賭博。

前者,他會告訴葉曉麗,世界上每個男人都喜歡喝酒,隻有有的一直藏著掖著而已。

至於後者的話,出事之前,他都沒有讓葉曉麗,甚至父母親戚們知道自己其實早已賭博成性。

兩人認識三個月確定關係,雙方父母知道了,笑得合不攏嘴,私底下開始悄咪咪籌劃孩子的婚事。

隆冬臘月,某夜。

葉曉麗和於偉河約好晚上一起吃飯看電影。

時間到了,葉曉麗坐在小餐館裏麵等男朋友,遲遲不見人來,她打電話問他原因,結果被告訴,隨後在另外一家餐館見麵。

葉曉麗也沒有多想,披上外套,圍好圍巾就去找那家餐館。

誰知道,等她走到一半,迎麵走來一群壯漢,開場鋪墊都沒有,直接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於偉河的男人?

那一刹那,葉曉麗意識到情況不妙,她掉頭準備跑,隻可惜,她一雙腿遠不及身後一群男人。

還未等她放過過來,人已經在一棟廢棄的自建房裏麵。

於偉河賭博加借錢,一共欠了七十八萬塊錢,他被催債人逼得走投無路,隻好撒謊葉曉麗是富婆,她是自己的老婆,去找她要錢就是了。

催債人說了幾句,葉曉麗全明白過來,可惜為時已晚,她已經陷入泥潭。

好在是催債人不似電視劇演的那樣,拿不到錢就要命,他們搜葉曉麗的身,把她身上稍微值點錢的東西全都拿走,然後警告了於偉河幾句,一群人離開。

“你掩飾得可真好,把我騙了這麽久,我們分手吧。”

這是葉曉麗唯一想對於偉河說的話。

她所不知道的是,蹲在自己對麵的家夥,不光賭博,他還吸毒,那會兒處於一種意識模糊,飄飄欲仙的狀態。他腦瓜子裏麵有另外好幾種不同的聲音,聽不到葉曉麗的話。

唯一稍微清晰一點的是,於偉河拿回自己母親的金戒指去換錢。

兩人為了一隻戒指拉拉扯扯。

於偉河似笑非笑,似瘋非瘋,陡然間,他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把刀,欲要向著葉曉麗刺下去的瞬間,寧建宇救了葉曉麗一命。

寧建宇當時和朋友約好在附近打台球,路過廢棄房,瞧見裏麵有燈光,又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想都沒有想什麽,衝進去,救了葉曉麗不說,他徒手奪走於偉河手裏的刀。

若不是葉曉麗不甘心被於偉河搶走戒指,後麵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她拿上刀隻為了嚇唬於偉河,無意要對他怎麽樣,奈何,對方趁機抓住她的手,刀掉在地麵,兩人左扭右扭。

一旁的寧建宇也搞不懂葉曉麗要做什麽,剛要上前拉開兩人,這時候,於偉河突然倒在地上。

好一會兒,葉曉麗動都不敢動,等她感覺可以伸手去拿那枚戒指,於偉河突然蹬了蹬腳,她條件反射,順手抓住刀捅向於偉河大腿,然後是他的胸口。

鮮血順著於偉河褲腿往下流。

葉曉麗懵了,看了眼手上的刀,轉頭盯著寧建宇,兩人沒有撥打急救,直接跑了。

於偉河被人發現時已去世,吸毒、失血過多,也有溫度太低,被凍死的可能性。

葉曉麗把自己和於偉河相識相知的事,告訴寧建宇,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告訴別人,她殺人了。

日複一日,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葉曉麗堅持不懈的向寧建宇求助。

葉曉麗每次去找寧建宇都哭成淚人,說起兩人的陳年舊事雲雲,

寧建宇那天一定是昏了頭,竟然說出“我替你認罪”的話。

其後,葉曉麗就抓住寧建宇的話,每天期期盼盼他何時去替自己自首,真等到那天,她才把心放回肚子。

半個月之後,葉曉麗偷偷摸摸去探監,告訴寧建宇:

“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建宇,等你出來了,我一定會嫁給你,給你生兒子。”

到了今天,寧建宇回來了,葉曉麗圖王城有錢,對自己還不錯,雖然不怎麽愛她,但結婚就是過日子,不能夠像年輕的時候那樣,一心一意找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男人。

當初的約定就像是一陣風,呼呼幾下,吹過去就吹過,了無痕跡。

葉曉麗這會兒坐在王城對麵,大氣都不敢出,心想:要是寧建宇把當初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怎麽辦?

“你跟我說實話,心裏麵到底還有沒有那個寧建宇?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沒有!”

葉曉麗語速快要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因為她怕自己稍微猶豫一秒兩秒,王城就對自己的話產生質疑。

“好,這件事咱就當做不知道,沒聽到,知道了嗎?”

葉曉麗沒聽懂,弱弱地問:“老公,你要表達什麽啊?”

“外頭的人想怎麽說就這麽說,就算是寧家找這裏問你,你給我裝糊塗,裝的越像越好!”

王城心裏麵已經有了法子。

“老公,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我……我害怕。”

“這有什麽怕的,隻要你不承認,我自有法子讓這件事跟沒發生似得。”

“什麽法子啊?”

“你這就不用知道了,”王城心裏稍微舒服一點,用力摟住葉曉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要是被我知道你和寧建宇藕斷絲連,我王城絕對饒不了你!”

“嗯嗯,我知道了。老公,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夠了,我餓了,你出去給我做飯。”

“好好,我這就去,”葉曉麗走了幾步,折回來,“老公你想吃什麽?”

“隨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