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聽完趙教授的話臉當時就沉下來了。

那就是再傻吧,也能聽出出來這裏麵有事兒了,要不這麽好的研究古滇文明的機會趙教授會拱手讓人?

更何況沈忠又不傻!

我原本以為他會當場質問對方出於什麽目的,正想給他點暗示,卻沒想到還沒等我話出口,他的臉色突然就緩和了。

估計也是忍氣壓氣了半天,這才笑著說道:“這批文物是趙教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出來的,現在才剛有點眉目,就要拱手讓人,你們圖什麽啊?”

趙教授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大手一揮說道:“咱全國人民是一家,誰研究出來的又怎麽樣?還不都是為國家做貢獻?我這邊人手有限,加上科技知識也趕不上你們那邊,所以才想轉贈給你們。哎,為國家辦事嘛,那就得公而忘私!”

接著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拄著自己的下巴睡眼惺忪的說道:“反正這批文物誰研究都是給國家做貢獻,那我還有啥不平衡的?你們要是帶回去最好,畢竟你們那邊已經有了一部分了,要是不帶回去嘛…”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片刻,眼底閃過一抹算計,“那陝西那邊已經說要接手了,就給他們好了!我是看在王局的麵子上,才把這個肥差交給你們的,你們要是不領情,我直接和陝西那邊對接就是了!”

聽到有下家接著,我心立馬涼了半截。

雖然不知道這老小子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但看他那死出好像是真找好下家了,要不然不會一開始特意說看在王局的麵子上給沈忠開了綠燈。

不過眼下看來他是想急於脫手這個燙手山芋是真的,估摸著也是因為這批出土文物出事兒了。

他們都是公職人員,有些話肯定不能說,所以就借著科考力量薄弱的借口轉嫁危機了。

我就說出土的文物借貨展覽還情有可原,怎麽可能會賣進古玩城!

一看趙教授這個態度,沈忠也不好把話說滿了,更不能當場翻臉,就隻能趁著酒勁兒往出套話。

總之一頓飯下來,就跟他媽演三國似的,各種陰謀陽謀都玩遍了,這個累。

不過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實情也套出來一部分,聽說因為這批古文物出土,一整個考古隊的人都掛完了球的了。

出了飯店我們驅車往存放文物的地點趕,等趕到地方的時候才發現,這他媽哪像是存放文物的地兒?分明就是野外的一個大墳場。

不過看到墳場的時候我心裏也有了幾分猜測。

看來這些人也都不傻,是找了人看的,否則就不會知道用後土之力稀釋死氣。

但說到底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而且時日長了,死氣蔓延出去還會出事兒。

果然,正當我這麽想著的時候,從墳場之中走出一個年歲看起來至少得有快七十的老道士,手上拿著一把拂塵,背後背著寶劍,身穿一身雪白的道袍,遠遠看去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看到老道緩步而來的身影,陳剛湊到了我跟前,壓低聲音說道:“浩子,我咋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微微一愣,扭過臉看向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是覺得酒店的事兒和這老道有關吧?”

說實話,我也有這種感覺。

特別是老道手上那把拂塵,雖然離的遠,但我影影綽綽的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誌,和之前到我堂子裏鬧事的老道拿的那把拂塵如出一轍。

陳剛輕哼了一聲,手不由自主的就摸向了褲帶上別著的那把匕首,麵容也變的冷峻起來,“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懷疑?茅山的人怎麽這麽快就找上了我們?而且找的這麽準!這也太巧了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我的臉也陰沉了下來,冷笑了一聲道:“不是湊巧那就是早有預謀了!”

陳剛見我沒反駁他,似乎挺高興的,把匕首從褲腰帶上解下來,悄悄的塞進了袖口,聲音壓的更低了,“就算愛新覺羅·允愛那小婊子通風報信,他們的消息也不能來的這麽快!咱們從決定出發到落地,加一起兩天,你說…”

說著,他眼光開始遊移,最後落在了沈忠幾個人身上,眼神之中充滿了懷疑,“別是人家挖好了坑,就等著咱們往進跳吧?”

他嗜血一般舔了舔嘴角,身上猛然間騰起了重重殺氣,讓站在他身旁的我都不由感覺一陣通體惡寒。

我瞅了瞅還在和趙教授周旋的沈忠,還有筆挺的站在他身後的孫銘和張自立,很輕的搖了搖頭,“這倒不大可能!一來咱們和沈忠無冤無仇,二來他七個兄弟離奇死亡,他比誰都心急,三嘛,知道咱們落腳點的可不隻沈忠他們三個!”

我也的確感覺這次雲南之行就是一個深坑,但還不至於懷疑到沈忠幾個人身上去。

因為我們這次的出行計劃雖說製定的快,但也不是啥高度機密,有點手段的人想要查出來還是不難的。

雖說沈忠出現的時間點兒有幾分可疑,老道剛死他就找上我了,可也是有前提的。

之前處理南湖鬼母子的事兒時我給他留了電話,那時候他也對我展現了善意,所以我覺得他算計我的可能性並不大。

特別是之前他還聯係了雲南這邊,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行程和落腳點了,我倒是覺得那個趙教授可疑的很。

陳剛聽我這麽說眼光刷的又轉向了我另一邊站著的玉笙寒,他現在就跟個驚弓之鳥似的,除了我之外懷疑所有人。

瞅了半天,他冷嘲熱諷的開了口:“原始人,你說你道行那麽高,怎麽追個紅衣女鬼還能追丟了呢?”

我剛要捅咕他,示意他別亂猜疑,可他的話已經出口了,這把我整的老尷尬了。

不過玉笙寒倒像是沒感覺出他的懷疑一樣,怔愣了片刻扭過頭看他,“那不是鬼,是隻靈!”

“……”陳剛咧著個大嘴,被噎的半天都沒順過氣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問:“啥…啥是靈?”

玉笙寒很鄙視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就冷漠的把頭轉過去了,那意思很明顯,這麽淺顯的問題他不屑解釋。

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把陳剛給拉到了一邊說道:“靈是天地間的一縷意識,不附著於任何生命體,介於元神和鬼之間的東西,和魅差不多。”

陳剛顯然不理解,眼珠子越發瞪大了,“啥玩意兒?不附著於任何生命體的意識?那就是天地的意識了唄?那照你這個說法,靈不就成天道了嗎?”

聽了他的問話我是哭笑不得,隻能苦笑著給他說,“盤古開天辟地之後還殘存了許多混沌形態,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盤古大神的意念體。這些意念體在盤古大神的血肉之軀化成江河湖海之後遊離在宇宙之中,就形成了靈。”

靈這種東西相當難纏,它可以無形無體,也可以有形有體,打不破,滅不掉,因為它本身就不是生命體,又何談滅?

茅山竟然能俘獲一隻靈為其所用,可見其底蘊有多深厚。

一想到我有一個這麽強勁的對手,我就感覺腦瓜子疼。

陳剛就跟鴨子聽雷似的,直齜牙,“行了,你別說了,說了我也不懂,反正這玩意兒很厲害就對了,是這個意思吧?”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靈不能用厲害不厲害來形容,隻能說這種東西很難被消滅。就比如說宇宙生生不息,物質結構隻能被重組改變,卻無法被消滅或創造。哎呀,算了算了,你就把靈當成是永生不滅的就行了!”

“操,照你這麽說,那咱不玩完了嗎?神仙都能死能滅呢,它連滅都滅不了,那咱還玩啥啊?趁早撒泡尿把自己沁死得了唄!”陳剛有點炸毛,整個人都不好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不知什麽時候,玉笙寒湊了過來,指著那個已經走過來的老道說:“我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之前那個老道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