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愚要不開口,我差點都要忘了這次是來幹啥的了,那可不就是來救她倆弟弟的魂魄來的嗎?
剛才萬鬼齊出,我也沒細看,估計就是細看也未必能看出來,當時咯咯樣樣的太多了,根本看不出個數來。
想到此我趕緊就問我家老仙兒,看看是誰收了西瓜和芒果的魂魄,大致描述了一下倆人的形象,卻見所有人檢視一遍都衝我搖了搖頭。
這可把我整蒙圈了,正打算讓他們仔細再找找時,就聽淩飛星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別找了,那倆傻小子還在洞裏呢!”
啥玩意兒?
還在洞裏?
這還真是倆傻小子!
都打成那樣了,這倆孩子咋不知道出來呢?
可看看已經徹底坍塌了的坑洞,我眼角輕抽,隻能求助於清風鬼仙子恒。
子恒聞言也是哭笑不得,趕緊派了堂下兩個清風下去找人。
不多時,就見兩個清風連拉帶扯的把西瓜和芒果給揪出來了,這倆孩子還擰巴呢,還說要找龍呢。
我估摸著可能他倆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隻記住了生前最強烈的一個願望。
楊子愚看到他倆那出都哭不出眼淚了,就是直嗚嗚,啞著嗓子要多悲戚有悲戚,聽的我們鼻頭也酸酸的。
聽到哭聲這倆孩子才安靜下來,然後往楊子愚的方向看了過來,眼睛瞬間就被點亮了,麵帶驚喜,異口同聲的喊道:“姐!”
這一聲姐恍如隔世,把楊子愚叫的哭聲更大了,撕心裂肺的,她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試圖把他倆給抱進懷裏。
可人鬼殊途,鬼就是一縷氣,根本碰不到,她上哪兒能抱住去?
就見她直接穿透了倆人的身體,差點撞到後麵的樹上,好在陳剛眼疾手快,及時拽住了她。
而與此同時,西瓜和芒果也傻眼了,怔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裏寫滿了震驚。
好像直到此時,他倆才明白過來,他們已經死了,臉上露出莫名的情緒,像是哭,又像是笑,古怪極了。
楊子愚還想再撲向兩人,被陳剛給拉住了,“子愚,別過去了,你是活人,身上陽氣重,對倆孩子不好!”
一聽對倆孩子不好,楊子愚這才停下動作,哀求的看向陳剛,“我就是想再抱抱他們!剛子,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幫幫我好不好?”
陳剛一臉為難的看向了子恒。
要說這事兒誰最拿手,那無疑是清風堂主子恒了。
就見子恒皺了皺好看的眉,沉吟著開口,“也不是不行,不過要抽魂,會很痛苦,你願意嗎?”
楊子愚點頭如小雞啄米,“我願意,我願意!”
西瓜和芒果卻是不幹了,“姐,不要!我們看見你就夠了,咱們好好嘮嘮嗑!”
倆孩子終於接受了他們已死的事實,乖巧懂事的讓人心疼。
可楊子愚哪肯聽啊,衝著子恒“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磕頭如搗蒜,“大仙兒,求求你了,信女什麽苦都肯吃,求求你,求求你…”
後麵就是她一疊聲的哀求聲,子恒也忍不住為之動容,“你起來坐好,我幫你施法!”
話音落下,楊子愚立馬爬起來坐好,又在子恒的“閉眼”聲中闔上了眼睛。
隨後就見子恒手上多了一麵旗子,嘴裏念著:“天清地靈,陰濁陽清。中指血引乾陽,中指血引坤陰。順應陰陽,寶劍開光,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紫氣東來乾坤引,八卦陰陽倒乾坤…”
楊子愚在長長的咒語聲中表情變的痛苦,緊咬住下唇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看的陳剛一臉心疼。
少一會兒,在子恒的一聲“赦”字後,就見楊子愚的三魂七魄緩緩脫離肉身。
她顧不上奇妙這種身輕如燕的感覺,飛撲向兩個孩子,一把將兩人緊緊摟住,失聲痛哭:“你們倆怎麽這麽傻?啊?誰讓你們來找龍的?姐啥都不要,就要你們倆…嗚嗚嗚…”
倆孩子也緊緊抱住了她,“姐,你別哭…”
久別重逢的姐弟三人訴說著衷腸,我們一群人都默默轉身離開了,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陳剛眼睛紅紅的問著子恒,“他們有多長時間?能不能讓他們多相處一會兒?”
子恒表情嚴肅的搖了搖頭,“抽生魂是十分傷身的,她又不是修煉之人,時間久了對你女朋友沒有好處,最多半個小時,不能再多了!”
陳剛歎了口氣,一步三回頭的回望著哭成一團的姐弟仨,“多好的倆孩子啊,咋就這麽沒了呢!”
我也挺難過的,就衝這倆孩子能替楊子愚這麽抱不平,連尋龍這種不著邊際的事兒都肯願意為楊子愚做,品行就錯不了。
可偏偏就是兩個好孩子命卻不好,被利欲熏心的陳健給害死了。
我們正給這感慨呢,子恒卻是打開了話匣子,“這是他們前世欠下的債,這一生還完了!”
“???”我頂著一腦門子問號看向他。
他侃侃而談,“他們倆前世都欠了那女娃一條命,這一世理應報還。”
“什麽意思?冤親債主?”我大惑不解。
子恒遠遠的望向了已然平靜下來正給那嘮嗑的姐弟三人,聽到我的話卻是狠狠白了我一眼,“你們家冤親債主是活人啊?出馬的知識都讓你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他這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對呀,冤親債主哪兒有活人?
得,我這是又被批了,咱也不敢滋楞毛啊,訕著臉幹笑了兩聲,“這不是一時著急給忘了嘛!”
子恒這才把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講了出來,聽完後我們也是唏噓不已,暗道因果輪回啊。
原來楊子愚三世前也是他們的親人,隻不過不是姐弟,而是母子關係。
那時候楊子愚的家十分貧窮,育有二子,正是西瓜和芒果,後來又成了寡母,含辛茹苦的拉扯著兩個孩子。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可偏偏這倆孩子是個異類,那是不學無術,整天走東家躥西家,小偷小摸就不用說了,還總是打架鬥毆,在街坊鄰裏之間那是臭名遠揚。
楊子愚這個當媽的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怎麽著都不管用,這倆孩子就像是骨子裏有惡魔因子,壞事都讓他們給做絕了。
等他們長到十三四歲的時候,那就更管不了了,楊子愚但凡說上他們兩句,馬上就換來兩上兒子的拳打腳踢。
這倆孩子後來壞到什麽程度呢?把他們親媽給賣進了窯子換錢。
那時候還是清朝中期,女人結婚早,楊子愚也就是三十歲上下,正是成熟有風韻的時候,加上她長相漂亮,還真就賣出去了。
這倆小子拿賣娘的錢出去胡吃海塞了一頓,卻不想身陷青樓的母親不堪受辱,撞牆自殺了。
等窯子裏的老鴇找他們要錢的時候,這倆小子還酒醉沒醒呢,可一共也沒賣了幾兩銀子,被他倆一頓酒肉就糟蹋完了,哪裏有錢還?被窯子裏的打手這痛暴打。
得知母親的死訊,他們非便沒有悔恨之心,還怪母親不心疼他們,不好好接客給他們繼續賺錢,供他們揮霍,連屍都不肯去收。
後來還是有個鄰居看不下眼了,拿著一捆草席把楊子愚的屍身給卷走,又挖了個坑給埋了,這個人就是楊子愚二世前的丈夫,還了埋身之恩。
楊子愚的一條命被倆兒子給斷送了,這是他們欠下的第一個債。
第二個債說起來就更可恨了。
這倆玩意兒就他媽跟畜生似的,賣娘有癮。
後來也不咋就知道有配陰婚的了,正好有一個有錢的孤老頭兒死了,大筆的財產被親戚裏道的都給瓜分了,卻把老頭兒給草草葬了,聽說老頭兒就開始鬧上了。
那些親戚不堪其擾啊,尋思著是不是老頭兒一輩子都沒娶媳婦,這才不甘心,就張羅著給配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