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兒女的說法自古有之,一般老一輩的人都知道,不過現在小年輕的一般都不信邪,所以不相信這個說法,當然碰到的也少。

這位大叔前麵找的幾個人給他說的辦法也不能算錯,但那得指的是惡死鬼來投胎,又碰上了啥邪性的東西長出的新牙。

遇到這種的,在過去的確有把老人給活活餓死的,就是手段太過殘忍。

當然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把老太太的一口新牙都給拔了,這樣就截斷了老太太借兒女的壽元了。

當然了,並非所有上歲數又出新牙的都是餓死鬼轉世又恰巧碰上了啥邪性東西,所以還是得辯證施治。

聽大叔講完,我指了指香堂的方向,“大叔,先去上柱香吧,具體問題也得等我家老仙兒看過了才知道啥情況。”

大叔馬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商師傅,不瞞你說,這兩年我…我們一整個…”

我立馬會意,淡淡一笑打斷了他的話,“我家老仙兒出古洞就是為四海揚名的,你壓的多少都無所謂,隻要有這份誠心就夠了。壓一塊錢我也不嫌少,我家老仙更不會怪罪,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

大叔這才放心下來,從兜裏掏出皺巴巴的兩張毛爺爺,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案之上,這才開始上香。

我看了看香頭,沒什麽異常,看那五柱清香中左二一柱燃的最旺,心裏基本上已經有數了,遞給陳剛一個眼色開始讓他請神。

陳剛舉起文王鼓開始唱,“幫兵我拿起了這把鞭,打鼓一敲響叮當,聽我請請狐黃兩家兵。一請狐來二請黃,狐黃兩家到聯營,狐老太爺上邊坐,狐老太奶陪拌正。狐老太爺快發兵,你把那狐家大兵叫七燈,什麽狐天正呀狐天紅…”

這段唱詞是專請狐家兵馬的,從香頭上就能看出來,接香的是狐家人,這個陳剛作為二神兒也懂,所以不用我特意提醒。

過了能有半個來小時吧,狐家人終於來了,這次請來的是胡家胡秀娥,一員女將,算不得是堂子裏的大咖,但也是得道多年的老仙家了。

胡秀娥沒似旁人似的直接落座到陳剛身上,而是試著捆我的竅。

原本我還覺得她沒正六呢,連常老爺子他們都捆不上我的竅,她還試啥試啊?

可萬沒想到,她還真就上了我的身,雖然竅沒捆成,是直接鑽進了我的丹田之中,但是真的上身了。

她一落座我馬上就感覺出來了,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那是因為她是元神出竅過來的,身上自帶陰氣把我給凍的,就跟抽羊癲瘋似的。

大概過了能有三五分鍾吧,我就適應這種感覺了。

不過我現在完全還能控製我自己的身體,她真的就隻是附身而已,並不能操控我的身體。

我倆用意識溝通了一番,她教了我方法,我這才成功把身體交到了她手上。

陳剛一時間看傻眼了,都忘了要給供奉,惹得胡秀娥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小剛子,你瞅什麽呢?你胡家奶奶來了,都不說奉上酒菜來?”

他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的好酒好菜招待起來。

胡秀娥倒是沒真吃,聞了聞味就撤了,因為她不是捆的竅,要真把這一大桌子給吃下去,受用的可就是我了,不得把我肚子給撐破了啊?

不過那一桌子的酒菜被她狠狠吸了幾口味之後,也徹底沒味道了,怎麽說呢,所有食物就好像突然沒了靈魂一樣。

具體的原理是啥我沒弄清,但以前也聽說過一點兒,像是被供奉在祖先牌位前的食物,如果突然間一下子就沒味了,那就說明這些食物是真被祖先給享用了。

而他們享用的方式不是真入了口,而是把食物當中的精華都給吸取了出去,所以食物才沒了味道。

那位大叔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麵了,故而沒多慌張,隻是眼珠不錯的盯著我看,就好像看著全村的希望似的,眼裏都冒光了,還不住的吞著口水。

吃喝完畢,胡秀娥裝模作樣的一抹嘴,就好像她真吃了啥似的,“你家老太太長的可不是一口新牙,而是爭壽齒,爭的就是子孫兒女的命!”

大叔對這個答案也不陌生了,齜著牙,咧著嘴,一臉的苦逼相,“那咋辦啊?總不能真把俺娘給餓死或者打死吧?”

胡秀娥蹙了蹙眉頭,“那倒不用,其實是你家祖墳的風水出了問題,這才讓她長出了一口爭壽齒,來嚼你家後代的命。你們家老太太一輩子積德行善,本就是個大善之人,你們當兒女的要真是把她給整死了,那可是大罪過了!”

一聽不用把老太太整死,大叔頓時鬆了口氣,激動的說話都帶上顫音了,“老仙兒啊,我總算見著一個明白人了。說實話,之前我們也找了不少出馬算命的,他們都說得把俺娘給餓死,還說俺娘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所以才嚼兒女。”

胡秀娥臉子一下子就吊下來了,“哪個混賬東西給你這麽說的?這不是作孽嗎?你家老太太那口爭壽齒也不是她願意長的,而且她壽元過百,還有幾年時間可活,死後到地府也是小有神位的,怎麽可能是餓死鬼投胎?簡直胡說八道!”

大叔估計心裏也是帶著氣兒來的,那是一點沒藏著掖著,竹筒倒豆子全都給說了。

什麽算命的瞎子齊逢春,陰陽先生趙二狗,出馬的仙家二柱子,三彪子…全都給撂了,說的時候還氣哼哼的,就差罵娘了。

胡秀娥聽的眉頭直皺,這些人我估計她一個都沒聽過。

別說她了,就連我都一個沒聽說過。

一般來講,哪怕是外五仙想要搬杆子立堂口呢,也得先跟胡三太爺那邊報備,屆時通令整個道上的出馬弟子。

仙家都是有數的,立了多少堂口,哪個堂口誰是掌堂大教主心裏多少都得有點數,哪怕堂口再小呢,都得上報。

胡秀娥眼珠不時的瞟向陳剛,意思讓他給解釋解釋,特別是出馬的那幾個,東北什麽時候又冒出這麽多堂子來了。

陳剛聽的也是一頭霧水啊,趕緊問大叔,“叔,你這都是從哪請來的人啊?咋沒一個靠譜的呢?”

大叔馬上回道:“就孟嶺鎮啊,都掛著牌子呢!俺沒啥文化,也沒啥能耐,更沒有這方麵的人脈,除了找店兒也沒別的辦法了。找到你們還是我一個遠房老舅告訴我的呢。”

看大叔那老實巴交的樣也不像是個會撒謊的,陳剛就沒再為難他,轉而看向了胡秀娥,“胡姐姐,這事兒恐怕明天我們得親自跑一趟。既然是祖墳的風水出了問題,那肯定得到現場看看啥情況再說。順道也去看看那些個堂口。”

胡秀娥點了點頭,“看風水是一方麵,把那些個混水摸魚的江湖騙子都給我整治整治,這不是給咱們東北仙家抹黑嘛!”

聞言,陳剛立馬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胡姐姐,現在是法製社會,我總不能去砸人家的店兒吧?你這要求可有點兒難啊!”

胡秀娥卻是嗤笑一聲,笑容漸冷,“小剛子,我說你怎麽腦瓜皮越來越薄了?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腦袋,還有沒有點出息了?咱們堂口既然是出馬這一塊的老大,那就得規範所有的出馬弟子,難不成任由他們出去敗壞仙家的名聲?”

頓了頓,她眼睛豎了起來,“那你可還有臉稱自己是咱們這行的老大不?”

陳剛被損了個茄皮子色,表情有些訕巴搭的,“行,那我想想辦法。”

“不是想辦法,是你必須給我辦明白了!”胡秀娥直接下了死令,“你也應該知道咱們堂口是要幹大事的,如果手底下的人都約束不好,還拿什麽成事?我不管他們是真出馬的,還是假出馬的,反正絕不能容這種敗類繼續坑蒙拐騙下去!”

一聽說幹大事,陳剛眼珠轉了轉,立馬挺直了背脊,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吧,這事兒我肯定辦明白的!”

胡秀娥的態度這才緩和了,“這還差不多!這樣吧,明天我親自跟著你們跑一趟,先去把他家祖墳風水的事兒給擺平了,回頭就去見見那些江湖騙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些什麽人,連這種事情都敢拿來兒戲!”

陳剛又應了一聲,這才把她給送走了。

見人走了,陳剛鬆了口氣,轉而看向我,“浩子,你有啥主意沒?砸人家店兒是肯定不行了,要不讓忠哥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