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一抹臉,驀然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麵,急忙把臉扭向了一旁,暗自在心裏埋怨自己,這也太丟人了。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被個孩子給嚇哭了呢!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被嚇哭的,而是心底莫名的酸楚讓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淌了下來。

我終於知道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那潑辣霸道的性子,還有指尖凝聚出來的火焰都和一個人很相似——淩飛星!

一個久違已久,卻又時刻縈繞在我心頭的名字,那麽的刻骨銘心,卻又那麽的遙不可及。

看我扭過臉去,紅衣小男孩兒急忙一拉祈,“看看吧,又把人給嚇哭了!你這性子怎麽就不能改改?老祖都說了,再這樣下去,以後就沒人敢和你玩兒了!”

祈嘟著嘴巴不滿的哼了一聲,“那是他膽小,我隻不過嚇唬嚇唬他,又沒想真燒他!”

紅衣小男孩兒似乎也拿她沒辦法,無奈的歎了口氣,也就沒再說別的了。

祈看沒人管我,可能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走上前來拉了拉我的衣袖,“哎,你別哭了行不行?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你這樣會讓我很沒麵子的!”

我忙抹了抹不停掉下的眼淚,回過頭去,下意識的就抓住了她的小手兒,“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做淩飛星?”

她的手軟軟的,嫩嫩的,是屬於孩子的那種軟乎,握在手裏十分的舒服。

我發誓這一刻我真的沒有別的齷齪心思,就是想確認一下我心底的猜想。

祈麵容古怪的瞅著我,“什麽淩飛星?你是不是傻的?我叫祈!”

難道是我猜錯了嗎?

可為什麽我就是感覺她是淩飛星呢?

這種感覺來的很玄妙,事實上淩飛星長什麽模樣我都沒看過,怎麽就會認為眼前的小女孩兒是她呢?

難道就憑倆人相似的性子?還有那似曾相識的小火焰?

祈見我不說話,轉了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到底是誰啊?前來參見老祖的人不少,可沒見誰敢這麽大膽的亂跑,怎麽還跑到後院來了?”

她一說後院兒,我才注意到,這個院子已經沒了那深重的雲霧,到處是紅花碧草,流水淙淙。

不遠處的水潭中,還有兩隻丹頂鶴在悠閑的走來走去,一切都顯得那麽祥和。

又是老祖!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老祖指的是誰,夢裏的時候我就知道是那條斷腿的主人。

可那隻是一條斷腿,還有一團爛肉,別說模樣了,連個完整的形象都沒有,哪裏還有認識不認識一說?

想到此,我不由自主的就問了出來,“你們說的老祖是…”

然而我一句話還沒等問完,眼前的一切就化成了一灘泡影,什麽孩子,什麽流水,什麽仙鶴…全都消失不見了。

剛剛的一切仿佛就是我一個人的臆想一般,出現的突兀,消失的突然,整的我錯愕不已。

我茫然四顧,身子轉來轉去的尋找,“人呢?你們去哪兒了?出來啊!”

沒有人回答我,所有的一切消失之後,隻空留下無窮無盡的雲霧,還有耳畔那揮之不去的仙音渺渺。

我晃了晃頭痛欲裂的腦袋,甩掉所有的妄念,開始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

夢境、斷腿、爛肉、祈、朔…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象征著什麽,而把我帶來這裏的人又想指引我什麽?

夢裏的一切有我身邊熟悉的很多人,卻唯獨缺了我,這又預示著什麽?

為什麽進入這裏之後我會不受控製的想要殺戮?心底的憤恨從何而來?是我的心魔嗎?

我幾乎可以斷定這裏就是那個斷腿主人的地方,我的仇恨到底是受他影響,還是我心底的執念?

那麽我最恨的是誰?

元始天尊?

不,我似乎並不是很恨他,甚至經曆了煉化五色石,我對他的觀感還有所改變。

茅山?

是,我的確恨過他們,是他們把我爺我奶給整丟了,到現在都不知下落。

我是恨他們,但他們還不至於能對我有這麽深遠的影響,以至於我都產生了心魔。

闡教?

我家老仙兒幾乎日日在耳畔講述他們的陰險,我父母因封神一戰大敗而死,從此人族隻能屈居在仙神之下,受天界統治。

淩飛星也因他們而陷入沉睡,不知何時能夠醒來,我也恨他們。

但歸根結底,這些都是天地秩序,大環境而已,沒有天地大道,闡教不會如此興盛,截教也不會如此沒落。

所以…

我眼前一亮,心中豁然開朗,我恨的是天道,我恨的是鴻鈞老祖!

所以,那條斷腿的主人會是鴻鈞老祖嗎?

可是這也太扯蛋了吧?

鴻鈞老祖都是天道了,是萬物主宰,又有誰能傷了他?

我一次次的分析出結果,又一次次把自己推翻,最後無奈發現,我還是身處在重重疑雲之中,似乎老天爺不把我玩死不罷休。

緊了緊拳頭,我長吐出口氣,繼續邁著沉重的雙腿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

直到進了這座宅子,我才深切了解了古人那句詩,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來到宅子前那道紫色光柱就看不見了,我估摸著那紫色光柱就是宅子發出來的,所以進了宅子後光柱才不見了,我現在是真的一點兒目標都沒有。

我心中不由苦笑,玉靈說我要找的答案在這裏,可我現在似乎連想要什麽樣的答案都不知道,這讓我從何找起啊?

正胡思亂想著,猛然間我就感覺脖子後麵傳來一陣涼風,身體反應快於大腦的做出了反應,藏身縮頭,身子往旁一偏。

下一刻一把金光閃閃的大刀正剁在我腳旁,幾乎是緊貼著我的鞋幫狠狠砍在了地麵上,濺起無數的火星子,碎石拍起,打在身上,疼的我一皺眉。

還沒等我從驚魂未定中回神,大刀已經又抽了出來,空氣中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那把金刀,再次朝我劈了下來。

臥槽!

這特麽是什麽鬼東西?

我這雙天眼是白長了嗎?

還是說金刀已經有了自主意識,會自動攻擊闖入這裏的人?

眼見著金刀已經又到了近前,我一個就地翻滾,滾了四五圈才停下來,耳畔再次傳來金器砍在地麵上的聲音。

這回我可不敢再愣神了,一骨碌爬起來,大聲喝問:“什麽人?滾出來!”

意料之中的人沒人答我,那把金刀調轉了個刀頭,帶著呼呼的風聲又朝我砍了過來。

我心話我現在手頭就是沒有武器,要不我非得和它殼一下不可,這特麽就是欺負我手無寸鐵。

可此時我血招沒有,除了躲別無它法。

這把刀一看就不是凡物,我還沒虎到徒手去接,那我倆胳膊就得掉。

金刀勢大力沉,但好在攻擊速度並不很快,這是我唯一可慶幸的。

我被金刀追著一路跑一路躲,直到我腦袋再次撞牆,我心中暗道一聲壞了,這下進死胡同了,沒處躲了!

擰回身正想試著來個空手進白刃,可猛一回頭才發現,那把金刀又消失了,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臥槽,真是邪了門兒了,我特麽都快讓這突然襲擊給整出精神病了。

然而我還沒整明白金刀是咋消失的,突然間不知道被啥東西給抓住了後脖梗子,直接把我給薅起來了。

我四肢亂擺的想要掙脫脖子上的束縛,跟被拎住脖子的王八沒啥區別,隻是踢騰了半天,屁用不頂,我直接被薅進了一個黑漆漆的空間之中。

由光明到黑暗,一點兒轉換時間都沒有,天眼也不頂用,片刻的失明之後,我才漸漸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慢慢的能看見點兒東西了。

然而這一睜眼,差點兒沒把我魂兒給嚇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