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就感覺好像得了心髒病一般,還不是疼,就好像是受到了極度驚嚇之後,心髒狂跳,呼吸困難。

漸漸的,我的身體開始乏力,軟綿綿的坐到了地上,“和…和尚,我…我好難受!”

我艱難的發出點聲響,很怕再不出聲,後麵就發不出聲了。

然而忘川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塊石碑看,仿佛魔怔了一般,要不是嘴角還時不時的蠕動,我都要以為他化成石雕了。

看來指望他是不行了,整不好還得我救他呢。

想到此,我強提了一口氣,“嗷”的一嗓子吼了出來,“啊…”

原以為這一嗓子不說氣壯山河吧,至少也能讓那詭異的鼓點兒聲稍稍被壓下去一點兒。

可事實上我吼那一嗓子還不如隻貓崽子叫呢,根本一點兒作用都沒起。

鼓聲仿佛在嘲笑我的無知無能一般,越發密集了,攪的我心髒越發開始抽搐膨脹,難受的我虛汗浸透了衣服,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就在此時,我眼角餘光猛然間瞄到了一物。

忘川的木魚和佛罄!

我眼睛一亮,掙紮著往他的腳邊爬。

其實我倆相距不過咫尺,最多不超過一米,可就是這一米的距離,卻讓我感覺仿佛是天涯海角一般。

足足爬了能有兩分鍾,我才爬到了他腳邊,咬緊牙關支撐起身子。

就這一個動作,我努力了七八次才做到,可想而知此時的我已經虛弱成什麽樣了。

我摸索著從他腰間拽下了木魚和佛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狠狠的敲了一下。

“當”的一聲響,仿佛震顫了天地,隨後就有眾僧念經的聲音響起,而那密集的鼓點兒聲也隨著誦經的聲音響起戛然而止。

忘川激淩淩一下醒過神兒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汗珠子順著腦瓜門子滴滴嗒嗒的往下淌,用汗如雨下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好半天,他才喘勻了氣,而我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些心悸,但相比起剛才來說,那都不叫事兒。

“和尚,你看到啥了?”我深吸了口氣,盡力調整好呼吸,讓我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上喘。

“戰場、蚩尤、黃帝…”他一連串報出了好幾個名字,“那塊石碑上記錄著巫族大妖蚩尤的生平,他在巫妖大戰中身死,後轉生為人族,成為巫族人裔部落九黎族首領!”

我點了點頭,這個故事也算是耳熟能詳了,學過古代史的人大致都能知道一點兒。

忘川哆哆嗦嗦的從兜裏翻出煙來,又哆哆嗦嗦的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他與當時有熊部落首領軒轅爭天下共主,以壯大巫族氣運。但在涿鹿之戰中敗給了由天庭、闡教、龍族相助的軒轅氏。最後被五馬分屍,分葬在九州五嶽。”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手上一晃一晃的煙頭看,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隻靜靜的聽著。

一根煙總算讓他冷靜了下來,嘴角掠起一抹譏誚的笑,“蚩尤後來被軒轅封為人族戰神和兵主!真可笑,把人家五馬分屍,又給了這麽一個虛無的稱號,當真虛偽!”

話落,他將煙頭用鞋底子狠狠踩滅,還蹭了蹭,“其實這不過就是一個成者為王敗者寇的故事。蚩尤敗了,所以後世對他的評判一直詆毀居多,有人稱他為魔神,有人稱他為殺戮之神,這個兵主之封就更是諷刺了,主兵戈戰事…”

看著他拈滅煙頭的動作,我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我們這次可沒帶防水袋下來,包也不是防水材料,我們剛剛可是才在水裏泡了半天,怎麽他兜裏的煙竟然還是幹的?

莫非那條看起來波瀾壯闊的大河其實隻是我們的幻覺,事實上根本不存在?

忘川叨咕了半天看我都沒吱聲,扭過臉來看我,結果看我直勾勾的盯著他鞋底子看,直接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啊?”

“嗯,聽著呢!”說是聽著呢,其實我的思緒早就飄出去老遠了。

如果說那條大河不存在,是不是說這裏的一切原本都是不存在的?

眼前的所有,不過都是林揚或者說是大巫部的先祖們利用巫蠱之術給我們造成的幻覺。

可再一琢磨似乎又不太對,除非巫眾對我們撒謊了。

想到此我背後的汗毛再次根根直立,一股透心涼的感覺襲遍了全身,“和尚,恐怕我們又被騙了!”

“什麽?”忘川不明所以,“你說明白的,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誰知道你說啥玩意兒呢?”

“我是說巫眾!我們很有可能被巫眾給騙了!”我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句話的。

“他?他騙我們什麽?”忘川還是不明白,驚詫莫名的盯著我看。

我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路,這才緩緩開口:“這一切都是幻覺!而給我們製造出這個幻覺的,很有可能就是巫眾!”

“老莫兒也說這是幻覺,他說這是藏在我們內心深處的魔障,被巫術給無限放大了。”忘川挑了下劍眉,“可這和巫眾有什麽關係?”

我嗤笑了一聲,“你怎麽不想想,從始至終我們遭遇的這些東西,哪一件不在他提醒的那四句話裏?這裏既然是巫族的族地之一,那他們肯定進來過,巫族人總不會給自己製造幻境吧?既然如此,他又是怎麽知道產生的是什麽幻覺?”

忘川轉著眼珠思考起我的話來,好半天才開口:“你的意思是,巫眾的那四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而那四句話就是讓我們入幻的藥引子?”

“很有可能!”我順勢也摸向了自己的口袋,掏出煙盒一看果真幹幹爽爽,彈出一棵煙叼進了嘴裏,“現在我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既然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覺,那為什麽混沌之水的攻擊,以及幻化出來的我會真傷到你們!”

邊說,我邊點著了煙,上上下下打量起他來。

雖然他的僧袍還完好無損,但**在外的皮膚上可幾乎沒好地兒了,到處都是口子。

忘川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知道,我感覺不全像是假的!至少咱們受的傷那是真實存在的,所以要我說,這裏麵其實是虛實皆有。至於你說的問題,我是這麽覺得的,水或許是幻覺,之所以放大了水流,就是引人上橋!”

頓了頓,他又說道:“所以,我覺得至少混沌之水是真的。這一點,你和林揚對戰過,應該比我更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混沌之水!”

我沉吟了片刻,仔細回憶起在獨木橋上時水化成的冰刃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半天才模棱兩可的說道:“不敢確定!從氣勢上看的確像,但感覺沒有上次和林揚對戰時那麽精純。如果是林揚親自出手,絕對要比這還要強上百倍。”

林揚的性格比較陰鷙,他更擅用水困之法,而今天的一幕,似乎更偏向於明刀明槍的幹,所以我嚴重懷疑這一次的攻擊並非是林揚的手筆。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隱藏實力根本沒告訴巫族他擁有混沌之水,還是說隻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但總的來說,這的確不是他的一貫作風。

這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的,他更偏向於愛暗戳戳捅陰刀子的人。

忘川眼角抽了抽,“說了等於沒說!不過你當時不是開啟心眼了嗎?還言之鑿鑿的說巫眾的話可信,怎麽現在自己又把自己給推翻了?難不成心眼還能出錯?那你怕是修出了個假心眼!”

“……”一句話當時就把我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細想想好像也是這麽回事兒,我當時的確開著心眼的,那就證明巫眾沒說假話,那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當我迷茫的時候,脖子處傳來一陣刺撓的感覺,好像有誰在拿頭發絲騷我的癢。

我本能的揮過去一巴掌,“別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