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揮了個空,手心裏傳來光滑如綢緞般的觸感,我也猛然間發現問題了。

忘川是大光頭,哪兒來的頭發?

猛然間扭過臉,眼前黑絲飛揚,柔順的感覺讓我很自然的聯想到了頭發,事實上那應該就是頭發,不過忘川呢?

“和尚!”我扒拉開頭發,又吼了一聲。

扒拉開厚厚的一層,前麵還是厚厚的一層,我就跟扒洋蔥似的,直扒拉了六七回,也沒看到忘川的身影。

垂下的黑絲就像是個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上看不到天,下看不到地,萬籟俱寂,仿佛周遭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按說我走出來的距離少說得有六七米了,我倆幾乎是肩並肩坐在一起的,咋倏地一下子就隔了這麽遠呢?

“浩子!”遠遠的也傳來了忘川喊我的聲音,隻是這動靜聽著…感覺都隔了千山萬水了。

“你在哪兒呢?”我又向前扒拉著,隻是這一次那些黑色絲線卻沒從我的手背上滑過,反而絲絲縷縷的纏繞上我的手腕。

我心頭一悚,趕緊往下抖落,不等忘川回答就趕緊又喊了一聲:“小心,這黑絲會纏人,別被纏住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遠遠的已經傳來忘川的回話聲:“臥槽,這玩意兒咋這麽黏的?抹502了嗎?”

此時我大概已經猜出纏著我們的是什麽東西了,毫不猶豫的馭起火靈術。

“騰”的一聲,指尖亮起一簇小火苗,朝著那惱人的黑絲就燒了過去。

無往不利的火靈術竟然再次失靈了,不,也不能說是失靈了,隻不過這燃燒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半天都點不著那些黑色絲線。

“聽我說和尚,這很有可能是蠱蛛的蛛網,我們被蜘蛛網給粘上了!”我一邊努力造大火勢,一邊給他提醒,心裏已經忍不住開始打冷戰了,“你注意點,別讓蛛蛛給吞了,變成蜘蛛糞!”

巫族的人實在太變態了,咋淨玩蟲子呢,關鍵是我還特怕這玩意兒。

很快,忘川的聲音就又傳了回來,不過這一次他倒不是在和我說話,而是念了一段十分晦澀難懂的經文。

不大一會兒,我就看到前方不遠處傳來兩束亮光,隻不過那亮光被蛛絲包裹著,不是很透亮。

亮光一直在朝我的方向緩緩移動著,因為有段距離,還有蛛絲遮擋視線,一時間我也看不太真切,本能的就覺得應該是忘川用了啥法子弄出來的,也飛快的朝著亮光奔了過去。

好在,雖然我的火對蛛絲的作用並不是很大,但終歸還是讓它不敢再繼續糾纏我,所以這一路我跑的很順暢。

然而等到了近前,眼前的龐然大物卻差點兒沒直接把我給送走。

這哪兒是忘川啊,分明是一隻巨型蜘蛛!

有多巨呢,這麽說吧,比成年的大牛還得大上三圈,一隻螯肢都有嬰兒手臂粗細了。

我倆剛一打照麵,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螯紮在了我手臂上,隨後我就感覺大腦一陣麻木。

我知道這是它把毒液注入到我身體裏了,接下來它就該用螯將我撕碎,再分泌出消化酶迅速把我分解了,最後我會分解成一灘**,徹底被它吸收。

眼見著它一擊得手,散發著幽幽綠芒的冰冷雙眼之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陰邪之氣,螯肢一動就想撕扯我,我反手一拳朝它砸了下去。

這一拳正砸在它的螯上,當場讓我砸了個粉粉碎,無數綠色的汁液噴濺而出,濺了我滿頭滿臉。

蜘蛛是不會叫,否則這一下我估計它就該“嗷嗷”慘叫了。

不過廢了一隻螯後,它也疼的直抽搐,它這一動,黑絲也開始顫動,我本來就頭暈目眩的,再讓它這麽一顫悠,連站都站不穩了。

可此時我也不敢倒下去,無處著力,索性我直接揮拳開打,也不管是腦袋屁股了,逮住哪兒揍哪兒。

大蜘蛛本來就讓我廢了一隻螯,還沒從疼痛中緩過勁兒來呢,哪能經得住我這痛摩擦,不大一會兒,就已經被我幹的奄奄一息了。

就在我覺得我已經勝券在握了的時候,猛然間我又聽到一聲歇斯底裏的呼喊:“身後,身後,浩子,身後,臥槽,你特麽快躲!”

是和尚!

他也脫困了,正往我這邊奔來,眼珠子卻瞪的跟牛蛋一般,死死盯著我的身後,說話的同時已經揚手把佛珠給拋了過來。

佛珠夾雜著呼嘯的風聲朝著我迎麵打來,我本能的一個縮脖,佛珠擦著我的頭皮就飛過去了。

身後傳來“叮當”一聲響,我迅速扭回頭,就見佛珠正與另一隻鬼臉蜘蛛的螯碰到了一起,擦出一溜火花的同時,蜘蛛也被打的倒退了兩步。

舍利佛珠像是耗光了全部的精力一般,“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珠線散開,一顆顆圓滾滾的珠子散落了滿地,一點點發黑變焦,最後成了一堆散發著些許臭味的沙礫。

我猛地向前奔了兩步,想要將那些佛珠給收起來,卻沒等我夠到那些散成沙礫的佛珠就已經被人給拎了回去。

耳畔傳來忘川聲色俱厲的怒吼:“不想活了嗎?瞎往前衝什麽玩意兒?老子可沒第二串佛珠來救你的命了!”

“可那佛珠是你的寶貝,我…”我沒再掙紮,隻是滿眼歉意的看著他。

我知道他有多寶貝那串佛珠,那可是他師父留給他為數不多的幾樣念想,如今為了救我,就這麽毀了,我於心難安。

忘川撇了下嘴角,“你個屁啊!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你真當老子是那舍命不舍財的主?行了行了,別給這兒跟我矯情了,回去賠我錢就行了!”

“……”我咧了咧嘴,沒再多說,內心的澎湃卻隻有我自己知道。

那是佛骨舍利做成的佛珠,有錢也沒地方買去。

他這麽說無非就是想讓我心裏能好受一點兒,朋友做到這份上,我除了感動還能做什麽?

此時,我倆已經距離那隻鬼麵蜘蛛有一段距離了,它一雙赤紅的眼睛泛著幽冷的光芒,竟然緩緩開口了,“闖入本座的地盤,竟然還傷了本座的夫君,你們好大的膽子!”

臥槽,這蜘蛛成精了,特麽的竟然能說話,我有一種進了盤絲洞的即視感。

忘川拉著我又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幫我扭轉了個身形,悄聲說道:“幫我照著點後背,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樣的大蜘蛛還得有八隻!”

“???”盡管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我還是沒多問,看來忘川是把此地的情況給摸了個差不多,那我就隻聽他的吩咐就夠了,勉強撐住身軀,不讓自己倒下,死死護住了他的後背。

“善哉,善哉,貧僧法號忘川,沒錯,就是忘川河的那個忘川,怎麽樣,要不要貧僧超度你們一程,送你們下去遊個泳?”他氣死人不償命的對著鬼麵蜘蛛挑釁。

鬼麵蜘蛛果然被激怒,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了過來。

別問我怎麽知道的,耳畔掠起的風聲能讓我感知到一切。

我現在正在和之前注入到我身體中的毒素在抗爭著,我試圖用火靈力將那毒液中的毒性給燒毀了,但似乎不太管用。

反而我越是運氣,大腦的暈沉感越重,以至於我現在眼前看東西都帶重影了。

這下我不敢再亂用真氣了,深呼吸了兩口氣,開始和我家老仙兒溝通。

其實我挺納悶兒的,按說我家老仙兒發現我這邊遭遇危險該第一時間出手幫忙啊,怎麽到現在都沒一個人出來幫我呢?

我在心裏把嗓子都快喊啞了,可我家老仙兒就是沒一個有反應的,蹊蹺的是此時我竟然連內視都內視不了了。

就跟之前我召喚玉靈的感覺一模一樣,當時我還以為是我體內靈力消耗一空,所以才中斷了我們之間的聯係,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一看他們沒指望了,索性我也不耗費那個精力了,狠狠一口磕破了中指,憑著感覺在自己的腦門上畫起了清神明目的符咒,暫緩毒性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