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參娃娃明顯被我的話給嚇到了,小臉兒越發慘白,身體抖如篩糠一般,似乎回憶起什麽莫大的痛苦一般。
我自然知道他在恐懼什麽,肯定是想到曾經的自己被燉煮的一幕了。
這是藏在它心底的夢魘,會糾纏它一輩子,除非有一天頓悟了,或許能得到解脫。
原本我對它的遭遇是很同情的,可一想到它的陰狠毒辣,那點泛濫的同情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人該狠的時候就是要狠點,不狠不足以立威。
我目光陰鷙的盯著它,不緊不慢的又接了一句:“我們可都是有道行在身的,相信你也看得出來。真要是輪到我對你下手,你可就不隻是身死了,我會讓你消失的一幹二淨,連個渣渣都不剩!”
人參娃娃緊抿著嘴,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眼底的神色十分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用孩童獨有的軟糯嗓音開口:“你要我怎麽聽話?我是句芒大人的座下山精,隻聽命於句芒大人,你們休想讓我改換門庭!我最多能做到的就是不再為難你們,但是你們必須馬上滾出鐵焰山,否則——哼!”
餘音長長的一聲哼,它的立場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似乎怕我們不明白,還又補充道:“即便我不殺你們,也有得是人可以滅了你們!你也不用拿燉煮我來嚇唬我,現在我是巫蠱合體,早就不是人參本源,不怕死你盡管吃!”
它雖是孩子的嗓音,但聽起來卻格外陰沉,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笑了,仰頭看了看天,“就你這樣的,倒貼我都不要你!讓我們滾出鐵焰山很容易,告訴我林揚在哪兒,收拾了他,我們馬不停蹄的滾,都不用你跟我嘰歪!”
還轉投到我門下,誰給它那麽大的臉?
就它這種滿心殺戮一絲善念不存的精怪,不要說上我堂子了,它走出鐵焰山幻境試試,九道天雷妥妥劈死它。
再說讓我滾出鐵焰山,當誰願意在這破地方呆著呢?
要不是林揚那孫子龜縮在大巫老駐地不出去,八抬大轎請我來我都不來,又不是啥好地方!
“那是你自己的事兒,我為什麽要幫你?”見我們有求於它,人參娃娃立馬支楞起來了,用力想要薅回自己的衝天辮,卻被我照著後腦海就給了一下。
“你特麽給我老實點兒!”我不耐煩的開口,繼續抓著它的小辮子,口出惡言的威脅,“你現在不是幫我,而是自救!配合的好了,我饒你一條狗命,不配合,我立馬將你挫骨揚灰!”
真當我好脾氣啊?
都成階下囚了,還給我這拽的二五八萬的,一看就沒挨過社會的毒打。
人參娃娃疼的小臉兒都扭曲了,硬忍著不叫,臉憋的通紅,“我不是狗,我是參蠱之魂!”
它聲嘶力竭的朝著我喊,好像把它比喻成狗多侮辱它似的。
我斜楞它一眼,“別廢話,報位置!”
它的小胳膊到底沒擰過我這條大腿,為了保命,還是把林揚的位置給報了出來。
其實離的也不算遠了,就在我們進山看到的那片墳地裏,據人參娃娃說,那些墳墓中有三座主墓下麵還連通著一座地下城,那是巫族舉行大型祭祀儀式的地方。
我怕它又給我使詐,準備帶上它一起去找人,另外一個也怕在我們找人的過程中,林揚又轉移陣地,所以帶上它是上上之策。
然而我這個條件一出,人參娃娃馬上哭喪著臉,“我的魂魄被句芒大人鎖在了此地,根本出不去!強行把我帶出去,隻會撕裂我的魂魄,你該不會想卸磨殺驢要害我吧?”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過,也不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現在我的真氣已經不夠我再開啟一次心眼了,隻能看向莫孤北。
莫孤北卻是無奈的衝我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不懂了。
思來想去,我也不知道是該放了它,還是強行帶它走,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忘川湊到了我跟前,“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不是還想和大巫部合作嗎?那就依了它的意思,放它一碼。放心,我有辦法不會讓它再來搗亂!”
我疑惑的轉過頭,“你有辦法?”
忘川自信的朝我頷了下首,表示這事兒包在他身上了。
考慮到時間緊急,我也沒細問,一行人就此往山下的墓地走去。
人參娃娃被我們拋在了身後,身子刷的一下就鑽回到了土裏,等到我們快走出它視野的時候,它卻又突然冒出頭來,“你們知道句芒大人去哪兒了嗎?”
我正要扭頭,卻被忘川狠狠把臉給扳住了,沒讓我回頭,“別回頭,這小崽子沒安好心,一回頭,咱們就又得被攝入它的參域!它還沒放棄把我們給留在此地,做它的糞肥!”
“???”我腦袋上頂了一頭的問號,啥時候他這麽懂巫術了?
不過既然他都說了有風險,我自然不會去冒這個險,邊向山下走邊問道:“你到底對它使了什麽手段?咋對它的一舉一動這麽清楚的?”
難不成他也修出心眼來了?
忘川嘿嘿一笑,“我在它身上留下了佛骨之心,所以現在它的所思所想我都悉知。”
“什麽是佛骨之心?”原諒我對佛門的道道實在知道的太少,隻能追著問。
忘川撇著個大嘴,衝我比了個中指,充分表達了他的鄙視,“連啥是佛骨之心都不知道?你還能知道點兒啥?”
“……”我擦,我一修道的,不知道他們佛門的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這也鄙視我?
好在,鄙視完我,他就答疑解惑了,“我們密宗的修佛心,修佛骨,修佛緣,但還修紅塵道。有得道的高僧能把佛心、佛骨、佛緣和紅塵道給融合到一起,這就叫禪意,也叫佛骨之心。它不是實物,就是一種意識,一種超脫的意識!”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怎麽和你說呢,那是一種感覺,就跟你修道的時候感應天地一樣,要是感悟了大道,就能達到一種渾然忘我的境地。而佛骨之心跟這個意思是一樣的,它能洞悉人心,窺伺天機。隻不過——”
話至此一頓,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感慨,“要修佛骨之心,就要斬斷七情六欲,我六根未淨,七情未絕,所以隻摸到了一點兒邊緣。得虧對方是隻參靈精怪,哪怕換成是那隻大蜘蛛這樣的生靈,我都做不到!”
好吧,聽著好高深玄妙的感覺,可是我卻如鴨子聽雷,除了他說的意識我明白了,其它的都沒懂。
反正我也不是修佛的料,聽聽就得,也不深究了,隻要他有辦法洞悉人參娃娃的內心世界,讓我們少走冤枉路就行了。
下山的路並不順利,我們現在是處在幻境中的,如何打破幻境出去就成了一個大難題。
我現在又和玉靈聯係不上,沒法讓玉靈幫我們想辦法,就是能聯係上,估計它也沒辦法,十二祖巫之一的空間轉換之力不是它一個小小玉靈能撼動的。
在山頭上又繞了能有四五圈,我腦殼子有點兒疼了,走來走去也沒發現一條出路,這麽漫無目的的走下去,恐怕一輩子我們也出不了幻境。
正當我仰望天空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時,陳剛湊了過來。
他又突發奇想了,“哎,浩子,你說困住咱們的幻境到底是困的咱們真身,還是魂魄?我咋感覺困住的應該是咱們的魂魄呢?你看紅鸞姐和常七爺,都是魂魄被鎖在了這裏,真身早就離開了。”
有理!
我好像摸到了點兒門道,趕緊催促著他繼續說下去。
陳剛咂吧咂吧嘴,若有所思的繼續分析:“既然困住的是魂魄,那魂魄和肉身是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分離的?是不是找到魂魄與真身被迫分離的地方,就能找到幻境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