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斷腿有反應呢,朔已經一個箭步躥了過來,試圖阻攔我,“老祖是在錘煉你的肉身,你可別不識好歹!”
我回身就是一記飛踹,“到底是錘煉我的肉身,還是預備著給他未來奪舍做準備,你比誰都清楚!老子是沒你們那麽多彎彎繞,但也不是傻子!”
朔根本沒打算避我這一腳,很輕蔑的挺胸迎了上來,完全沒把我的一擊給放在眼裏。
那是啊,我全須全尾的時候都被他完虐,更何況現在是魂魄狀態,他就更不拿我當回事兒了。
事實上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那一腳純粹的就是發泄。
可現實就是這麽打臉,他被我這一腳直接踢的飛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撞到了牆壁上,“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臥槽,我都驚了!
啥時候我的魂魄這麽強悍了?
猛然間我就想到了我那無底洞的身體,無論是得了多少大機緣,可就是道行不見長,難不成養份都被我的魂魄給吸取了?
這麽一想我頓時就樂了,心話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原本我還挺懊惱我這天生廢材的身體,現在我卻無比慶幸所有修行出來的道行都被我的魂魄給截胡了,要不可就真替別人做嫁衣了。
畢竟人隻有人魂和七魄是屬於自己的,而肉身不過是靈魂的軀殼而已,道也好,佛也罷,修行到最後,都是煉魂,肉身隨時都可以拋棄。
朔也被這一幕給震驚了,捂著胸口不停的咳嗽,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把所有得到的機緣和資源都淬煉了魂魄?所以你的肉身才那麽廢材?你好奸詐!”
我上下打量他兩眼,諷刺的掀了掀唇,“再奸奸得過你們嗎?論起卑鄙無恥來,你們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說是我們這些陽間的肉體凡胎了,就是多少大能之士都不知道怎麽淬煉魂魄,否則哪兒還會有隕落的神仙?
那就往死往死錘煉魂魄,達到與天地同壽唄,反正他們從不缺少修煉資源。
但這些話我肯定不會告訴他,最好就讓他認定我是有意為之,這樣才會給他一種壓迫感,不至於總在我麵前這麽囂張跋扈。
朔這一下好像被傷的不輕,掙紮了半天才爬起來,緩步朝我走來,態度謹慎了不少,“為什麽?難道你一早就算到了這一步?所以隻煉魂,不煉肉身?”
我翻楞他兩眼,“我有必要給你解釋那麽多嗎?你要識相的,撒楞讓他從我的身體上滾下去,否則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把他那雙斷腿再毀的零碎點兒!”
朔鐵青著臉,耐著性子說道:“商浩宸,你冷靜冷靜!你不是想複興人王大業,重振截教嗎?哦,對,還有救出你母親,複活那隻老鼠精,隻要你助老祖成就大業,我向你保證,所有的一切都會實現!”
聽到我媽和灰填海,我五內一陣翻湧,心底有一絲絲動搖。
但轉念一想,那我不是又讓他拿住了我的軟肋嗎?
我現在除了手裏這根燈芯,可沒有任何能威脅他的東西,反倒是他,似乎越捏,籌碼越多了。
想到此我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來,“朔,你知道嗎?你們一步一步把我逼的心腸越來越冷硬了。這些話如果你在半年前和我說,可能我還會考慮考慮。但是現在——我覺得誰過的好,都沒有我自己過得好重要。”
我冷冷一掀唇,“什麽人王大業,什麽截教複興,不過是虛名罷了,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有啥用啊?再說我媽,沒有她,我依然活到這麽大,有她沒她又怎麽樣?還有灰填海,說白了它就是我仙堂上的一位老仙兒,平日能見幾次?”
我六親不認的態度讓朔一度黑了臉,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就嘴唇給那哆嗦,估計是氣的。
“那外麵那些人呢?他們的死活你是不是也都不在意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輕挑眉梢,再次露出個極度嘲諷的笑來,“你說剛子他們吧?上輩子你不還和他們是好哥們呢嗎?要著急也該是你著急吧?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哎,不對,我還真得擔心擔心,別養虎為患,給自己養出一堆敵人來!”
講道理,這番話我都不知道咋從我嘴裏溜達出去的,我都懷疑是不是我骨子裏真的就這麽冷血,所以才能毫無心理壓力的說出這麽一番絕情的話來。
朔是徹底被我給整暈乎了,雖然還懷疑我話裏的真假,但明顯的底氣不足了,“真看不出來,你骨子裏竟然是這麽無情無義的人!你可知道,他們還在外麵瘋狂的找你,替你拚命!隻因你是他們的朋友!你捫心自問,對得起他們的一顆真心嗎?”
我卻是嗤聲一笑,下巴揚起,眼睛翻向頭頂,“什麽時候無欲無求的神仙也以情論事了?你不覺得這番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很諷刺嗎?”
接著,我不等他繼續跟我東拉西扯,裝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來,“行了,能不能別磨嘰了?你就是再問一千遍一萬遍,我的態度也還是這樣!撒楞的,你要是不讓他下去,那我就親自動手了!”
我估計我要是再不攔著他,他下一個就該講淩飛星了。
為了逼我就範,他可是啥嗑都能嘮得出來,反正哪兒疼往哪兒捅。
可現在於我而言,最怕提及的就是她的名字,會讓我無法控製內心的激狂,而從微表情中泄露出真心來。
朔果然沒再多言,而是踩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我的肉身跟前,扭回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商浩宸,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一局的心理戰我賭贏了,至少現在朔麵對我時沒以前那麽從容了。
這大概就是做惡人的好處吧,我在心裏諷刺的想著。
很快,他恭恭敬敬的衝著兩條斷腿深施一禮,“老祖,得罪了!”
話落,他已經飛快的結印,我用眼角餘光掃量過去,默默在心底記著他的施法步驟。
這萬一以後再出現類似的情況,至少我也能有應對之法,不至於每次都被動挨打。
我不知道朔知不知道我在偷藝,反正從始至終他都陰沉著臉龐,態度恭謹的把那雙斷腿從我的雙肩之上解下來,安放到地上,又跪倒在地,磕了九個響頭,這才起身,指尖光芒一閃,一雙斷腿就憑空消失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冷眼看向我,“這下你滿意了?”
陰鷙的眸子瞥了我半天,他又開口了,“我真替祈不值!她為了你善念無存,你卻視她拿命去守護的老祖於無物,一絲一毫的犧牲都不肯做!若知這一切,她一定會恨你入骨!”
我抻了抻長眉,衝著他惡劣一笑,什麽都沒多說,身影一閃,已經飛撲回自己的身體。
一回到肉身之中,我才發現此刻身體有多虛弱,特別是嗓子,疼的仿佛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吞咽了數口唾沫,才勉強能發出聲來,“送我上去!”
聲音發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嘶啞難聽的厲害,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不過我現在也顧不上去嫌棄了,隻想快點離開這裏,盡快和陳剛他們會和。
外麵還一堆的爛攤子呢,小忘川河裏的那些惡鬼也不知道被消滅了多少,所有的一切還都是未知,我的心時刻都懸著。
朔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命令的語氣給拱出火來了,還是看我回到肉身之中沒那麽強了,口氣十分的衝:“想出去自己想辦法!”
話音落下,他就又穿透牆壁消失了,連被我扣住的燈怪都沒管,就那麽走了。
望著他消失的那麵牆,我恨的牙根癢癢,呸出一口血沫子,開始打量這方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