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躺仰望,一個居高臨下俯瞰。
四目相視中,兩人自動屏蔽了外麵的喧囂,彼此沉浸在二人的安靜世界中,慢慢地,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悠然而生。
俞莞之哪裏都好,尤其是弱柳扶風似的憐人氣質,很是招人疼,水遮霧掩的眼睛猶如一潭幽泉,讓人迷醉,細長的眼睫毛,高挺的小鼻子,使盧安有咬一口的衝動,臉上的似笑非笑配合著玲瓏曲線,恨不得摟懷裏轉幾圈。
他深吸口氣,背過身開始找換洗衣服。
他明白,麵對這種世所罕見的人間尤物,要是再不轉移注意力,下一秒就可能控製不住化身為惡狼撲過去。
可他不能,因為這裏是南嶽古鎮,因為這裏出於南嶽聖帝的眼皮底子,因為明天要進廟燒香,今晚必須沐浴齋戒,以示誠心。
而這個齋戒,不單單指飲食,還包括女色,更包括心靈。
在他老家的習俗裏,或者在他認知的習俗裏,敬奉神靈的日子一旦定了就不能更改,不能說今晚控製不住了,先和俞莞之共度一宵,把明天進香的時間往後推遲。
那這樣就沒什麽意義了,這是對神靈的侮辱,是大不敬。
他不知道世間有沒有神?
可古老的傳說一代一代相傳至今,且重生的神跡真實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麵對這些“無上”,不說多麽虔誠吧,但絕對不會去褻瀆。
見小男人強行壓抑對自己的蠢蠢欲動,俞莞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禁忌快樂,今天她之所以敢撩撥他,敢跟他睡通鋪,就是賭他不能,賭他不會。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這一晚,她可以神清氣爽地睡個好覺。
旅舍的香客不少,而洗澡的地方就兩個,排隊時還碰到了陸青,後者同樣抱著一堆衣服。
陸青在隊伍中的位置比較好,下個就輪到她了,“盧先生,你先來吧。”
盧安看過去。
陸青說:“這裏人多眼雜,俞小姐身邊需要有個人陪著,她會心安些。”
她這話一半一半。
一半是對盧安的客氣和尊重,怎麽說也是俞小姐鍾情的男人,在古代算得上自己半個主人。
另一半是,俞小姐不遠萬裏從滬市過來,在這種年節放下手頭的所有事情過來,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所以她不想讓盧安排隊太久,不想讓俞小姐一個獨處太久。
都是社會人,盧安很快就琢磨清楚了對方的心思,當即沒再矯情,道聲謝謝後就換了位置。
十多分鍾後,盧安回到了房間,此時俞莞之已經鑽進了被窩中,見狀,他問:“你不洗澡?”
俞莞之眼波盈盈地側看著他。
盧安把被褥攤開,準備睡下去。
這時她糯糯地出聲,“別那麽遠,離我近點,陪我說會話。”
我說姐們,你是真的肆無忌憚了是吧?
你是真的不知道通鋪的威力是吧?
相視無言,半晌過後,盧安妥協了,把被褥搬過去,幹脆一不做二不,挨著她睡下。
見他賭氣似的,俞莞之會心一笑,紅唇輕啟,回答剛才的問題:“下午進旅舍的那會,這裏人相對比較少,當時洗了澡的。”
這回答配合著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在說:瞧著兒,我比你還好幹淨,你放心品用。
視線相接的瞬間,盧安整個人一**,差點心靈失守,差點掀開她的被子壓了上去,鎮靜幾秒,盧安翻過身子,眼睛望向天花板,鬱悶開口:“俞姐,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魅力,你再這樣,我今晚就沒法睡了。”
俞莞之聽了不為所動,幽幽地問:“你剛才在想什麽?”
盧安沒做聲。
看他想又克製著,看他故作正人君子的模樣,俞莞之失笑了,爾後用商量的口氣問,“我打聽過了,進香都是清晨開始,明天我們幾點行動?”
這事盧安有經驗,“冬天天亮的比較晚,明天我們5點起床,吃個早餐,再買些香燭紙包,趕在天亮之前進入南嶽大廟。”
“紙包?”
俞莞之好奇,“這是什麽?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盧安解釋:“紙包是由宣紙和錢紙製作而成的,一般大概這麽厚……”
說著他用手指比劃比劃,“大都是2厘米厚,裏麵是厚厚一疊打好銅錢印的錢紙,外麵用宣紙包起來,寫上收紙包的菩薩名字,寫上我們所在地的土地廟,比如我老家歸馬皇廟管,就寫馬皇廟。
然後在末尾把我們的名字同樣寫上去,讓菩薩知道這是誰進奉給他老人家的,好保佑誰……”
俞莞之有些感興趣,“你怎麽這般清楚,以前來過?”
“嗯。”
盧安嗯一聲,沒否認,“小學來過,那時候身體不好,得了一場病,又逢馬上小學升初中考試了,大姑怕我受影響,就焦急忙慌地幫我向南嶽菩薩許了個願,保佑我身體恢複,保佑我考個好分數。”
俞莞之想了想,問:“效果怎麽樣?靈驗不?”
盧安無語,“你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提出質疑?這叫心不誠。”
俞莞之說:“我明天在他老人家麵前多磕幾個頭,不會怪罪的。”
盧安道,“我從小成績就好,考試穩定發揮,考得相當不錯。也因此,後麵我上了初中後,還連續朝拜了三年。”
俞莞之問:“為什麽三年?”
盧安跟她說緣由:“習俗吧,我也不太懂,反正我們那邊的人都這樣,許個願,要是應驗了,那就要還願,且連續還三年才能還清。”
俞莞之左手拄腮,側對著他,“是不是一定要來南嶽山?”
“當然,要不然你還哪門子願?這是對信眾誠心的考驗。”盧安如是說。
這個晚上,兩人就許願、進香聊了許多,一直到很晚才合眼。
聞著淡淡的女人香,望著近在咫尺的女人,中間有好幾次盧安差點沒忍住,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成功控製住了,進入了夢鄉。
在意思模糊的那刹那,他心裏兀自鬆了一口氣,和這樣一個大美人挨著睡,真他娘的考驗毅力。
老實講,要是換個地方,他今晚是沒毅力的。
要是把今晚換成明晚,他也是沒毅力的。
半夜兩點左右,過道對麵的通鋪來了一大波香客,聽腳步聲起碼得有20來個,這些人一進旅舍就吵鬧不止,有說話的,有洗澡的,有走來走去的,還有小孩哭聲。
盧安被吵醒了,然後就那樣聽著外麵的嘈雜聲,沒去喝止。
也無法阻止,這是正常現象,見怪不怪了。
俞莞之也醒了,過了好會問:“盧安,你醒了嗎?”
“嗯。”
“他們今晚還會不會睡?”
“根據我的經驗,年輕人會眯會,年老的人就難說了,有的會睜眼到天亮。”
俞莞之聽了沒做聲了,良久才溫溫地感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今晚在這裏睡得特別沉,好多年沒這麽深度睡眠過了。隻是可惜,才睡了3個多小時。”
盧安聽懂了她的意思,在神仙菩薩眾多的南嶽山,那個“他”不敢來打擾她,她全身心放鬆。
當然了,也不排除他陪在身邊的緣故。
盧安翻過身子:“那就到這裏多住幾天。”
俞莞之跟著翻過身子,麵對麵問:“你有時間陪我?”
其實他剛才說完這話就後悔了,車後備箱還放著一些海鮮呢,原本進香完後旅遊一番,看能不能找點靈感,把準備了許久的油畫創作出來,接著趕去長市,同清池姐待一段日子。
但事已至此,他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了。
夜深人靜的,在這種昏暗的空間中,俞莞之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冷不丁問:“小男人,你後悔了?”
盧安收斂心神,矢口否認:“沒有。”
俞莞之身子動了動,朝他動了動,連帶整個被褥挨緊他,湊近揶揄:“剛才想到了孟清池吧?”
女人的鼻息撲麵而來,撲在他臉上,熱熱的,溫溫的,一下子就讓他破功了,他咽了咽口水,依舊否認:“沒有。”
俞莞之可不好糊弄,“你聲音都變了。”
盧安沒做聲。
俞莞之溫婉地說:“我剛才生出了一個念頭。”
盧安問:“什麽念頭?”
俞莞之說:“要你配合,才有意義。”
盧安驚訝,“啊?還要我配合?”
俞莞之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終眼簾下垂,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我想到南嶽古鎮置辦一個產業,每年來這邊進香,順便待幾天。要是真對我睡眠有效果,就長住一段時間。”
盧安讚同:“這是個好主意,於公於私,都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他好想說,這裏是旅遊聖地,多置辦產業,以後絕對大賺特賺,可畢竟這次是來進香的,他就沒把這種功利性質的話講出來。
決定回頭再跟她好好分析分析。
俞莞之說:“就是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害怕一個人住。”
害怕一個人住……!
突然其來的話,把他給聽蒙了!
誰也不傻,這話從眼高於頂的俞莞之口中說出來,就相當於半表白了。
而表白的對象是誰?
還用問嗎?
這裏還有第二個人嗎?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心裏準備的盧安腦子在嗡嗡地亂叫,一時間失神了,還有措手不及的慌亂。
真的是慌亂!
麵對俞莞之,麵對這種天上地上罕見的女人,他不動心嗎?他能不動心嗎?
可動心過後是什麽?
他娘的!後果他也怕啊!
等了許久沒等到他吱聲,俞莞之差不多摸準了他的掙紮和慌神,不過她沒有失落,反而更加意動,更加情動。
隻見她微微仰頭,輕輕呢喃,“小男人,抱抱我。”
如果說,剛才的半表白讓盧安腦子一轟,那這聲充滿回憶的“抱抱我”算是徹底擊穿了他的心靈,擊穿了他的所有防線。
當初在金陵,在那雨巷,在奔馳車內,兩人纏綿過後,她就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小男人,抱抱我。
隻是那天比今天還多了半句話:我喜歡你在我身上。
感受到他的呼吸愈發紊亂,感受到周遭空氣愈發熱浪,俞莞之鬼使神差地探出了半個頭。
這不探還好,一探!本就離著十分近的兩人瞬間打破了界限,碰撞在了一起。
隻見她額頭貼著他額頭,吐氣如蘭地再次囈語,“抱抱我。”
聽到這銷魂的話,感受到額頭傳來的溫度,感受到她的意亂情迷,盧安好似沉溺在大海中一樣,暗道自己完了。
果然完了!
克製了一晚上,他最終還是沒克製住,原本被彈簧壓縮的欲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壓縮的欲望不僅把彈簧彈飛了,還把他身上的被子彈飛了半截!
他再也控製不住地伸出雙手,往前一伸,然後一撈,很是用力地把她從被窩中抱了過來,抱到了自己被窩中,抱到了自己懷裏。
這一瞬,兩人好似掙脫了所有束縛,兩具滾燙滾燙的身子緊緊貼合在了一起,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空隙。
盧安動情地用臉摩挲著她的臉、摩挲著她的口鼻耳朵,那充滿荷爾蒙氣息的呼吸一浪接一浪拍打在了她麵門上。
俞莞之細密地眼睫毛顫動,十分享受這種感覺,緩緩配合著他。不僅臉蛋配合,還慢慢延續到了全身,在被窩中,隔著褲子,兩具身體猶如蛇一樣扭曲纏綿。
不知道過了多久……
膨脹到受不住了的盧安在急急地低吼聲中,一個翻身翻到了她身上,開始了無規律的布朗運動。
猝不及防地抖動,俞莞之禁不住“唔”了一聲,隨後雙手緊緊箍住他腰身,臉還是貼著他的臉。
說來也怪,兩人都沒選擇去接吻,好似怕什麽,好似忌諱什麽,或者似愛極了這種耳鬢廝磨帶來的快感。
“砰!”
“媽媽!媽媽!嗚嗚嗚……!”
就在被窩裏的溫度持續上升,上升到快要撕裂兩人的衣服時,外麵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一個孩子扯著嗓子尖銳地哭喊了起來。
這一哭,盧安停止了所有動作。
額頭用力抵著她額頭,深情呼喚:“俞姐……”
俞莞之鬆開右手,順著他的脊背撫摸,臨了停在他後腦勺,氣息沉重地要求:“叫我莞之。”
“莞之……!”
“嗯,還要。”
“莞之!”
“嗯!”
她加重嗯一聲,隨即雙手抱住他的頭,身子往上弓起,再次親密無比地貼合著他:
“小男人,我、我好像愛、好像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