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眉再也無法顧忌,匆匆的走了過來,但她從我手裏拿過手機時,竟沒看我,隻看梅豔,還對梅豔微笑,好像她根本不認識我,我隻是梅豔的朋友,與她無關,她那微笑隻是感激梅豔讓朋友給她送了手機來。
她如此偽裝,如此虛榮。可她哪裏知道這之前,李浪已對那些保安說過,我是她的老公!
她邊接聽手機,邊對著那邊淺言輕笑,若無其事的去了。
我終於無法再多呆半刻,也不回頭的去了,狠心的置疼我愛我的梅豔於不顧。
我在大街上飄**了很久,我走掉了一隻淩眉的拖鞋,被一個小孩撿在手裏,他的同伴便一邊和他爭搶,一邊哄笑著跟在我身後,大叫:“瘋子!瘋子!”
我讓他們跟著我,就像一個真的瘋子一樣讓他們跟著我。
直到華燈初上,他們才把那隻拖鞋摔進路邊的臭水溝,你推我搡的哄笑著離我遠去,各自走向各自的家。
這一夜,我回去得很晚,淩眉比我回來得更晚。
她回來的時候,我喝光了家裏剩下的半瓶五梁液。雖然隻是半瓶,但喝酒與心情有關,那天我的心情實在不適合喝酒,我醉倒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塌糊塗。
她流著淚,打來熱水,脫光我的衣服,還有腳上剩下的那隻她的拖鞋,細心的給我洗臉洗腳洗身子。
我想反抗,卻沒有半點力氣。
我病了,又醉了。
她哽咽著說:“老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她說不下去,有淚從眼中滾落,滴在我的胸膛上,熱熱的,如她給我擦拭身子的濕帕子一樣的溫度。
我無力的別過臉去。
我雖然醉了,我心裏還明白。我不要聽她那些虛情假意的話。
她終於咬咬牙,用一句:“請你相信我,無論我做什麽,無論我對你怎麽樣,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結束了她的話。
這一夜,她沒再對我說任何一個字。
就是她把我扶上臥室裏那張我們溫存過傷心過千百次的床,用嘴討好我滿足我時,也沒再說任何一個字。
我不再厭惡,我忽然不知道了厭惡,幽暗中我對著屋頂,麵無表情,任憑她烈火紅唇,吞吐吸納;秀發輕揚,繚繞過我的雙腿和小腹。
這一夜,其實誰也沒有滿足誰。隻有一顆愈彌補愈破碎的心。
第二天早上,她默默的起床,在床邊默默的望了我好一會,輕歎一聲,然後轉身出門。
我一直閉著眼睛,像沒醒來的樣子,直到聽到她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過道那邊的電梯裏,我才從**坐起來。
我頭昏沉沉的,還隱隱的痛。
但那是酒精的作用。我的感冒在吃了那麽多藥,用了那麽多花招之後,竟然因一次醉酒奇怪的好轉了。
我撥通了梅豔的電話。
估計淩眉現在正在走向小區外麵街道停在某個角落等她的李浪的車,並沒在梅豔身邊。就算在梅豔身邊,我似乎也不再怕了。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我為什麽要怕呢?
沒等梅豔說話,我就先恨恨的對那邊道:“豔,你一定要給我弄張李浪的相片。”
她在那邊不解的問:“為,為什麽?”
她的聲音如昨天一樣哽咽,一樣柔柔的,無限心痛和憐惜。
我沒有回答她,我不要告訴她,李浪和淩眉的表現都讓我很生氣,就算我不和淩眉過了,我也不會讓李浪和淩眉好好的在一起。這正如李浪不會讓我和淩眉好好的在一起一樣。
我問:“豔,你最近過得好嗎?淩眉沒把你怎麽樣吧?”
我記起昨天聽到的那兩個陌生女子談論的她曾弄掉什麽資料的事來。
那邊忽然沒了聲音,好一會兒,梅豔才道:“好,很好,你怎麽這樣問?”
她很奇怪,似乎有些擔心,但她的聲音卻分明帶著笑。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竟不知道她其實是在強顏歡笑,她根本過得不好,淩眉總是想方設法找她的岔,刁難她。就是昨天,在公司裏,她和淩眉走出電梯時,淩眉也是故意和她那麽親密笑談的。淩眉是要做給我看。可惜,我竟一時被自己的愚昧蒙蔽了眼睛。
我說:“淩眉知道我們的事了。”
她問:“不,不會吧?這,這怎麽可能?”
我歎息一聲,道:“你以後做事小心點,最好別有什麽把柄落到她手裏。我擔心她會為難你。實在不行,就離開吧,到別的地方找分工作。”
她若有所思的在那邊沉默。
我也沉默。
直到我欲輕輕的掛掉電話,她才忽然在那邊道:“改之,你注意到昨天淩眉接的那個電話了嗎?我匆匆的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來電歸屬地是雲南。”
我不知道梅豔為什麽要特意告訴我這個。我沒追問,也沒細想,她已把電話掛掉。
我心裏正恨恨的惦記著另一件事,一件與李浪有關的事,除此之外,對別的任何事物,我似乎都暫時熱心不起來。
當天梅豔就弄到了李浪的照片,是她用手機拍的。
她沒親自約我一起看,她通過彩信發到了我的手機裏。
估計她是**的,李浪那狗日的沒有正對鏡頭,他眼睛看著別處。神色自然,沒有半點做著。西裝筆挻,高昂著頭,臉上的表情是一慣的意氣風發。
我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彩信上的李浪,更加懷恨在心。媽的,怪不得淩眉會背著我和他偷偷摸摸。不要說我此時這副大病初愈沒精打采的模樣,就算我完全康複,神采如初,比起他來也柔弱有餘,陽剛不足,淩眉那樣好強的女人,哪裏會真心喜歡上我?
接下來的日子,隻要有時間我就會恨恨的去汽車北站附近,睜著一雙尋尋覓覓的眼,可是好幾天過去了,我卻一直不曾見到那個流浪仔。
有一日,晚飯後,我照例假裝有事,其實是去汽車北站附近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那個流浪仔,丟下淩眉一個人在家裏看電視,獨自下了樓。
淩眉也並不怎麽過問,她已漸漸習慣我這段日子的冷漠。她以為我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她覺得我其實也是該生氣的。誰叫她為了顧全自己的顏麵,在那麽多同事麵前故意和我形同陌路。她那天的表現比起梅豔,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我剛走進小區外那條曲折僻靜的小巷,就看見湘菲,正跌跌撞撞向我迎麵而來。
我愣了愣,道:“湘菲,你怎麽了?”
忙上去扶住她。
她一下子撲向我,雙手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下頜枕在我的肩上,拚命搖頭,哽咽道:“李浪,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又痛,又恨,淚水瘋狂外湧,很快就濕透了我肩上的衣服。
我直直的站著,一動不動,任憑她摟著我,哭得悲痛欲絕。
好久好久,她才漸漸平息,隻是在我肩上時不時的小聲抽泣。
我還是那麽直直的站著,我問:“湘菲,李浪他對你做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