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問得平靜,不想表現出太多的關心,盡管內心裏正疑惑而心疼著。
那天,在花卉園的亭子裏,湘菲說過,從此以後她不會再糾纏我了。我何必還要讓她看出,我對她其實是比別人特別的,不說比得我從前對淩眉,現在對梅豔,但至少,在我眼裏,我是把她當了劉月那樣,除了親人之外,最好最好的人了。
湘菲什麽也沒說,咬著牙,雖然不哭出聲音,淚水卻忽然又一次止不住的瘋狂起來。
我道:“要不,上去坐坐,跟淩眉談談?”
湘菲一下子鬆開摟住我脖子的手,直起身子來,驚慌的看著我,道:“不!不!什麽都不要跟淩眉說,不要跟淩眉說,算我求你了……”
一步步後退,最後,猛地轉身,掩麵跌跌撞撞的跑出小巷。
我沒有追她而去,更沒心情去汽車北站了,我也猛地轉身,比去汽車北站找那個流浪仔還要恨恨的回小區,上樓,然後重重的打開門。
淩眉剛洗浴過,正慵懶的坐在沙發看電視,見我怒氣衝衝的衝了進來,抬起頭來望著我,一頭長發如瀑般灑下,更加襯托出她的驚疑和美麗。
她道:“改之?你這是怎麽了?你不是說有事出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還……”
我沒等她說完,我走過去,逼視著她,道:“李浪那個狗日的在哪裏?!”
她睜大眼睛道:“改之,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更加驚疑,還有著無限擔憂。
為了李浪擔憂。
我這麽柔弱,她也為李浪擔憂了。
我心一陣陣的痛,我冷笑,然後,一字一句的重複:“李浪那個狗日的在哪裏?!”
她忽然鎮定下來,搖搖頭,冷冷的道:“我又不是他,我怎麽知道他在哪裏?”
別過頭去,漫不經心的看她的電視。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李浪在哪裏?除了她,還有誰能知道李浪在哪裏?!
她是打定主意不給我說了。
很好!
很好!
我咬牙切齒的轉過身,便又要衝出門。
雖然下班了,他們公司總還有幾個值夜班的保安吧,我就不信,問不出李浪的住處來!
她卻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從後麵一把將我緊緊的擁在懷裏,頭溫柔的靠在我的背上,柔柔的道:“改之,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嘛?別生氣好嗎?我知道你是為那天的事。可那天……我以後再不那樣隻顧自己的顏麵了,哪怕你就是個流浪的乞丐,我也跟你天涯相隨,好嗎?”
聲情並茂,情真真,意切切的。
我卻沒有半點心動。
我和梅豔自己早就演過戲了,我還不會看戲?
我抓住她緊緊環繞著我的柔荑一般的手,使緊的要掰開。
她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嘛,改之。”竟然還撒起嬌來,“就算李浪通過彩信發了你和梅豔的相片給我,可我並沒計較啊,而且,人家還不是為了我們好,希望我把你看管好,免得有第三者插足,破壞我們這麽多年的幸福嘛……”
“幸福,第三者?”
我嗤之以鼻,沒有半點鬆懈手上的力氣。
她把頭緊貼著我的後背,有點心馳神往,道:“改之,很快了,很快我們就會得到更多更多了……”
也許,她說得對,得到永遠比奉獻幸福得多。
我道:“是你和李浪吧?”
也許是她心馳神往,也許是我想到她和李浪,手上的力氣忽然莫名的增大,終於掰開了她的手。
我衝向敞開的門。
她沒有追我,隻在身後急急的道:“李浪和湘菲在約會,難道你也要去破壞他們嗎?”
“什麽?約會?!”
我背對著她站住。
她道:“是的,約會,還記得以前湘菲給你說過我給她介紹男朋友的事嗎?你還問過我那個男的是誰呢。”
我轉身,不敢相信的道:“那個人不是張哥嗎?”
她笑道:“誰給你說是張哥了?你以為我在業務場上混跡這麽多年都吃白飯了,還看不出張哥是什麽人?我會舍得把湘菲那麽好的女子交到他手裏?”
這麽說來,那個人竟是李浪了。
怪不得,她和湘菲說的那個特別的日子,我會看到李浪和她在小區門口。原來她是約好李浪和湘菲見麵的。隻是李浪心裏隻有她,後來又見我麵色不悅,便終於沒有上樓來。
這麽說來,我一直都錯怪她了?
她其實心裏一直都隻有我的。她給李浪介紹湘菲就是為了讓李浪的情感有個歸宿,絕了他對她的幻想,再不在她身邊糾纏。
我止住了腳步。
如果是這樣,我再去找李浪有什麽用?即使湘菲吃了再大的虧,也不過是……
她輕輕的走過來,輕輕的關上門,然後握著我的手,道:“好了,改之,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歇息吧。”
這個夜晚,在**她對我極盡溫柔之能事,但我始終沒往那方麵想,我腦子裏一直都是湘菲那張淚流滿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