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嫁給你
眼前的小女孩穿著一身幹淨樸素的衣服，隻是有些小了，緊緊地包著她的身體顯得稍稍有些肉呼呼的，實際上相對於同齡的孩子，她的身高和體重都在標準之下。
“李子……”李路由又是憐愛又是懷念，不由得輕聲呼喊。
小女孩卻對李路由視而不見，隻是喜滋滋地看著院子的另一邊。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走了過來。
小男孩頭上還有幾片紅薯葉子，衣服上沾滿了落葉，站在院子裏拿著一根樹杈刮著腳上的泥土，笑的很開心地對小女孩說道：“喏，哥哥挖了個大紅薯……”
小女孩費勁地提著紅薯，搖搖晃晃地往屋裏走，丟到了廚房裏。
小男孩走進去，把紅薯洗的幹幹淨淨，然後到院子裏生火。
兩個人蹲在火堆旁邊，小女孩泯著嘴，一邊摸著肚子，費勁地鼓著腮幫子，似乎是不想讓口水流出來。
小男孩的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明亮，他認真地把架在火上的紅薯翻來覆去地烤著，隻是技術似乎並不好，時不時地就讓紅薯從叉子上掉進火裏。
“哥哥，可以吃了吧？”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問道。
“還不行，沒有熟。要等有香氣……”小男孩很有經驗地說道。
小女孩使勁地吸著鼻子，然後委屈地望著哥哥：“已經有香氣了！”
“還沒有。”小男孩固執地說道。
小女孩不再堅持，隻是靠了過來一點，一邊吸著鼻子，一邊眼巴巴地看著火焰中的紅薯。
好一會，紅薯終於熟了，小男孩拿了紅薯出來，小女孩伸手就去拿，燙的她連忙丟下，驚呼了一聲。
“有沒有燙著？”小男孩怨怪地拿過小女孩的手，一邊嗬著氣。
“沒有啦……”小女孩的聲音柔軟而帶著這個年紀獨有的嬌氣，笑眯眯地看著哥哥。
“我喂你。”小男孩擦幹淨了紅薯，開始剝皮。
“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吃了！”小女孩不滿地說道，等哥哥把紅薯送了過來時，還是乖乖地張開了小嘴。
怕紅薯有些燙，小男孩又拿回來吹了吹氣，看著小女孩跺腳，然後才又遞過來。
“哥哥，你吃啊。”小女孩發現哥哥沒有吃。
“今天學校下午有飯吃，我在學校吃過了。”小男孩說道。
“學校下午也有飯吃啊……我好想去上學。”小女孩羨慕地說道。
“等你再長大一點。”小男孩摸著小女孩的頭，老氣橫秋地說道。
一會兒小女孩就吃完了紅薯，小男孩讓她自己去洗手。
看著小女孩走進了屋子，小男孩看著那些紅薯皮，吞了吞口水，偷偷地往屋子裏看了一眼，連忙拿了一塊塞進了嘴裏，狼吞虎咽。
李路由站在一旁，當年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總覺得理所應當，可是當自己親眼目睹這一切時，眼角卻有些發酸。
自己現在是一個旁觀者，李子也是在一旁看著她的哥哥，盡管許多事情沒有讓她看到，可是她能夠感覺的到。
有這樣一個哥哥，所以她才會有這樣一份依戀，李路由心中的罪惡和愧疚竟然被洗滌的幹幹淨淨……這樣的兄妹，無論如何都應該被原諒，無論如何都應該一直相愛下午，無論這種愛是以一種什麽樣的方式來體現。
從頭到尾，小男孩和小女孩都沒有看到李路由，李路由確認他們確實看不到自己，於是跟著走進了屋子裏。
客廳裏小女孩正在洗腳，小腳丫子調皮地踢著水花，小男孩拿著她的小腳在洗。
一會兒幫小女孩洗了臉和屁屁，就帶著她去睡覺了。
小女孩坐在床頭看著哥哥看書，哥哥拿著一本破破爛爛的連環畫在看。
“你先睡覺吧。”小男孩說道。
“不！”小女孩撅著小嘴說道，“我要哥哥抱著才睡。”
小男孩隻好也去洗臉洗腳，然後爬到**抱著她一起睡。
“哥，我要聽故事……”小女孩縮在哥哥的懷裏好奇地看著哥哥的連環畫。
“嗯……今天還是講孫悟空的故事啦……”
“哥，孫悟空好厲害，你要是孫悟空就好了……”
“那你是要孫悟空，還是要哥哥啊？”
“啊……那我要哥哥……”
一會兒小女孩睡著了，小男孩還在看著連環畫，目光炯炯有神，李路由知道這時候的自己沉澱在幻想的世界裏，如果自己是孫悟空，那該多好。
李路由離開了房間，看著熟悉的一切，和自己印象中的稍稍有些區別，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總有些變化，望著十幾年前的布局，不由得比較起來有哪些地方不同。
時間總是一往無前，有幾個人有機會穿梭時空重新看看那些一去不複返的情景？李路由知道自己現在其實也不是重新回到過去，這些應該隻是自己的記憶，通靈寶玉用他的記憶構造的場景。
這樣的一個場景，是已經發生過，無法改變的，所以小李路由和小李半妝無法看到他，他也影響不到他們。
可是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藺江仙說如果自己想要知道些什麽，可以利用通靈寶玉來知道答案，現在自己來到了這裏，那答案在哪裏？
李路由不知道，這個答案就藏在自己的這一段記憶裏嗎？李路由努力思索著，並不確定自己記憶裏有什麽被忽視的地方。
難道是要自己仔細觀察這段記憶裏的某些東西？
李路由走到院子裏，發現自己是無法離開這個院子的，整個老宅和院子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除了這顆菠蘿蜜樹給了李路由不同一般的感覺，再也沒有其他異樣，難道要摘下個菠蘿蜜果實來看看？
李路由正生出這個念頭，卻聽著屋子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連忙走了進去。
小男孩已經起床了，穿著一條小褲衩站在屋子中間，正咬著嘴唇，用這個年紀少見的冷漠眼神看著眼前的女人。
藺江仙。
藺江仙和自己記憶裏的也沒有什麽區別，清冷淡漠的氣質依然。
“你這麽晚了回來幹什麽？”小男孩說道。
“給你們生活費。”藺江仙拿出錢，遞了過來。
小男孩沒有接，藺江仙也不勉強，直接放在了廚桌上，微微一笑，“李子餓了的時候，你總會要的。”
小男孩咬著嘴唇，倔強地轉過身去，媽媽說的是事實，但是他並不會當著她的麵屈服。
“學前班還是得繼續上，明天我會去學校把學費交了。”藺江仙又說道。
小男孩的腳步停了停，又小跑著回了自己的房間，緊緊地抱著妹妹。
藺江仙跟著走了進去，李路由也走了進去。
藺江仙打開燈，小男孩伸出手攔在了妹妹的眼睛前，不讓這忽然的燈光驚醒她，並且憤怒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因為她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你這麽喜歡你妹妹，等她長大了嫁給你。”藺江仙渾然不在意小男孩的眼神。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她是我妹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說起這種嫁娶的話題多半會有些不明不白的害羞，小男孩卻不是，他要懂事的多，他隻是覺得憤怒。
李路由看著這一切，有些明白為何自己小時候特別厭惡藺江仙了，因為她總是這麽一副樣子，既不在乎你高興，也不在乎你生氣，總是淡漠地麵對一切，什麽都不在意，那種漫不經心很傷人。
李路由愕然，他並不記得這一段，沒有想到藺江仙還曾經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很多人小時候大抵都被開過這樣的玩笑，讓誰誰誰嫁給誰誰誰，讓誰誰誰娶誰，這樣的玩笑極少數的會殘存在記憶裏，但大多數都會被忘記，最多在以後想起來時略微覺得有些尷尬，甜蜜，羞澀或者厭惡。
於是李路由自然而然地忘記了，可這時候當然明白藺江仙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