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八章聖旨終到

韓元悄悄的立在衛樵邊上,心裏鬆了口氣。雖然他的才華屬於三流,但見識卻不低,自然看得出衛樵的三個對子,都極其難對。

第一個拆字,前後映襯,而且還有‘東西’這種方位詞,即便是楚瀚在這裏,也未必能在這一小會兒想出下聯。而第二聯,乃是偏旁對,這種對子也極其難對,想要找到順暢又合適的下對,並不是讀書多就可以。最後一個對子,卻是一個要命的。

這種對子本身就屬於絕對,而衛樵給出的上聯實際上是一個上聯的下聯,如果魯湖知道還好,如果不知道,無巧不巧的對出的下聯恰是衛樵的上聯,那就顏麵丟盡了。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魯湖的背影上,隻見魯湖身體挺直的站立在那裏,低頭盯著桌上的宣紙,一動不動。

眾人俱是屏氣息聲,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依韻輕蹙著秀眉,俏臉也一臉的思索之色。這三個對子,即便是她,也難以一下子想出下聯來。

武清寧神情清麗依舊,如出塵仙子般的立在衛樵邊上,沒有不耐,沒有枯燥,淡淡然一朵水仙花。

晉王也站在一邊,神色溫笑的看著魯湖,眼神裏頗為好奇與期待。

邱江也一臉的期待,在他的認識中,魯湖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而其他人,目光也頗為熱切的看向魯湖。衛樵這三個對子都是絕對,魯湖對出來了,那不僅讓他們大開眼界,更可以期待後麵的精彩;如果對不出,那麽就是金陵第一才子戰勝了大齊第一才子,這是多麽轟動的一件事啊!

這些人心裏都無比激動,期待熱鬧越來越熱鬧。

衛樵嘴角淡笑,他也很期待,這大齊第一才子,究竟有多大的實力。這三對都是千古難對,都是事隔多少年才被人對出,如今大齊文風初開,不知道這魯湖又能對出幾個?

林子裏靜靜的,鳥鳴蟬叫早已經不知所終。靜謐的亭子裏,似隻有魯湖一個人,他一身青衣,身體微躬的佇立在石桌前,衣袂輕飄,神情專注。

每個人都很耐心,誰也沒有出言,似連心跳聲都被刻意壓製。

“我對不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魯湖忽然開口道。

亭子瞬間更靜了,靜的有點冷。

安靜的亭子裏,不斷的回響著‘我對不出’,不停的衝擊著眾人的耳膜。恍恍惚惚,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晉王神情錯愕,看著魯湖的背影,眼神帶著無辜,迷惘。

邱江張著嘴,發現什麽東西卡住了脖子,嘴角抽了抽,整個人完全愣住了。

依韻雙眸裏也露出詫異,近乎不可思議的看向一動不動的魯湖。

眾人完全不敢置信,魯湖對不出,或許大家多少能夠承受,但他開口說出‘我對不出’,眾人心裏卻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衛樵也微微詫異,旋即淡然一笑,不理會還在震驚中的眾人,轉頭看向武清寧道:“我聽說西郊有楓林,秋天火紅一片,我帶你去看?”

“好。”武清寧答應一聲,就要轉身。

或許,在這亭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最是鎮定了。

“等一等。”在衛樵轉身向晉王的瞬間,魯湖忽然又開口道。

衛樵笑著點頭,目光看著他。

魯湖冷傲的神色微帶頹敗,聲音依舊冷漠“你除了作詩對對子,你還擅長什麽?”

衛樵一愣,實話實說道:“我還會一點雕刻,會一點畫畫,不是丹青。”

魯湖漠然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晉王,麵無表情道:“殿下,我輸了。”

晉王神色還帶著錯愕,旋即嗬嗬一笑,豪氣道:“輸一場又如何,當年我在塞外,與匈奴大戰三年,輸輸贏贏不知道多少,如今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魯湖淡淡點頭,站到晉王身後。先前是眉目如劍,如今卻是冷漠更多。

衛樵不理會魯湖的古怪,轉身向晉王,笑著道:“殿下,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晉王的目光在他與武清寧身上看了一遍,稍稍露出一絲曖昧笑容,道:“雖然沒看到一場龍爭虎鬥難免有些可惜,不過也不能耽誤你們尋幽探勝,嗬嗬,去吧,過些曰子,等喝你們喜酒。”

衛樵又微微躬身,對著麵無表情的魯湖點了點頭,又讓人給周銘帶話,這才轉身向來路走去。

隨著衛樵五人的離開,亭子裏其他人也連連告辭離去,轉眼間,便隻剩下晉王,魯湖,邱江,還有那個一直是透明的侍衛。

晉王看著衛樵幾人離開,轉頭看向魯湖笑道“怎麽樣,魯湖,出仕吧?我可是給你留一個極好的位置。”

魯湖神色微鬆,似歎了口氣,躬身道:“願賭服輸,魯湖出仕。”

晉王大笑一聲,道:“哈哈,好,有你魯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對了,衛立遠的對子,你能對出幾個?”

魯湖微微皺眉,道“兩個。”

晉王笑著點了點頭,道:“嗯,跟我預料的一樣。”

衛樵帶著武清寧,依韻,香菱,韓元四人延著來路往回走,衛樵見幾人不說話,笑著道:“怎麽都不說話,我可是讓大齊第一才子铩羽而歸,怎麽也表示點祝賀吧?”

“恭喜衛兄,今曰過後,衛兄就是我大齊第一才子了。今後但有差遣,無所不從。”衛樵話音一落,韓元連忙笑著拱手。這裏麵,多少有恭維玩笑的意思,也是對剛才衛樵挺身而出的的感激。

香菱也嬉笑道:“少爺,那我們回去後,是不是把牌匾改成天下第一才子府啊……”

依韻聽了兩人的話,笑著道:“這次,立遠恐怕要有麻煩了。”

韓元與香菱一聽,立即不說話。他們兩人多少也也知道,衛樵這次,不僅得罪了魯湖,很可能也將晉王給得罪了。

依韻看著步伐不停,慢慢向前的衛樵道:“你們知道為什麽晉王不成自己為本王嗎?”

兩人立即搖頭,他們這個層次,還了解不到這些高層秘辛。

依韻看了眼韓元,輕聲道“晉王這是時刻告訴自己,他不是晉王。”

一直淡笑從容的衛樵步伐一頓,旋即繼續向前,心裏暗道:‘這算是臥薪嚐膽嗎?’旋即他又想到了剛才晉王的所有動作,幾乎他的一切目的,都是通過陽謀來完成,沒有一絲的陰險氣息露出。但越是這樣,越讓衛樵感覺心驚肉跳,倍加提防。

慣使陽謀的人,往往陰謀更可怕。陽謀隻是階段姓的手段,而陰謀卻是直達最終目的。

衛樵暗暗將晉王這個人記在心底,神色從容,笑著道:“不管那麽多了,今天既然是遊玩,那就玩的高興,走,去西郊,去雲佛寺。”

他心裏記掛著印空大師的邀請,便將西郊定為遊玩目的地。

其他人見衛樵這個當事人都如此豁達,也便不再提這些,說說笑笑的奔著剛才停船的地方走去。

“啊,姑奶奶,你饒過我吧,我真不會遊泳……”

“是啊,我們身體都快凍僵了,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你等著,等我回去,看我爹不…嗚嗚…咳咳……”

小陡坡下,秀兒手臂一甩,雷濤剛剛一句話沒說完,一塊石子就打在了他身邊,嗆了他滿嘴的水。

“小姐,姑爺。”衛樵幾人未走近,秀兒就極其歡快的跑了上來,一臉笑嘻嘻道。顯然,秀兒的玩姓被激發出來了。

衛樵瞥了眼湖裏的幾人,蒙山一手抱著雷濤,一手拉著一根藤條露出半個身子。其他人則在湖裏撲騰,想走走不了,想靠近靠近不了,隻能在湖裏撲騰。

衛樵笑了笑,道:“走,我們回去。”

“好嘞。”秀兒脆叫一聲,又極其歡快的跑了回去,矯捷的跳到了船上。

幾人一見,非但沒有敢靠岸,連忙離的更遠了一點。一向敢放狠話的雷濤蒙山,這個時候拚命將自己往湖裏藏,生怕衛樵看到他們。

初秋的水雖然不是很冷,但泡的時間長了,也足夠讓人吃不消。

衛樵懶得跟這些人計較,坐在船上,幾人說笑著,慢慢靠岸。

衛樵心裏一直都在想著廷議結果,不過如今佳人在旁,他也不提這種煞風景的事,漫無邊際的閑聊,憑借著豐富的積累,幾個急轉彎笑話,船裏便笑聲一片。

“少爺,少爺。”船還沒有靠岸,就聽岸邊傳來幾聲急切的呼喊。

“少爺,像是我們府裏的人。”香菱站在船頭看了一陣,回頭對衛樵道。

衛樵一愣,心裏暗道‘難道是家裏有什麽事?’嘴上連忙道:“秀兒,快點靠岸。”

“嗯。”秀兒答應一聲,船速立即快了許多。

“少爺,聖旨到了,夫人讓我們趕緊找少爺回去。”衛樵的小船剛剛靠岸,岸上的家丁就對著他急聲喊道。顯然他們已經找了很久,滿頭大汗,神情極為急切。

衛樵一怔,旋即想到剛才晉王的話,連忙道“好,你們先回去,我馬上就去。”說完,神情有些歉意轉頭看向武清寧。說起來,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武清寧看著衛樵,脆聲道“我去依韻那。”

她清冷,不喜歡說話,但並不代表她不善解人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