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你問我是什麽?”蒼老的聲音嗬嗬笑道,“我是迷路神。”

“迷路神?”瑰道士詫異道,他的牙齒開始打顫。原來是迷路神把他引到常山頂上來了。難怪剛才毫無知覺的。前麵矮婆婆也在將軍坡遇到過迷路神,隻可惜瑰道士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瑰道士知道將軍坡有迷路神的話,早就會戒備了。迷路神不是什麽神仙,那是一種特殊的鬼。

爺爺曾經說過,萬一你撞上了迷路神,不用驚惶。你低頭看樹影,不要看樹。迷路神不能幻化月亮投在地上的陰影,所以你隻要看著樹影,從樹影裏走出來,沿著月光走,就可以走出來。

可是驚慌失措的人往往不知道這一點,或者說做不到這一點。

“你是鬼類,可是為什麽要幫人類?”瑰道士惱羞成怒。可惜迷路神像風一樣看不見摸不著,瑰道士隻好對著空氣發脾氣。

“人有好人壞人之分,藥有毒藥解藥之分,我們鬼,也有善鬼惡鬼之分。像你這樣的惡鬼,就算馬師傅不來求我,我也要主動協助抓住你!”迷路神咬牙切齒道。

“我跟你有什麽怨結?你既然要消滅我?”瑰道士惶恐道。

“你不提倒罷了,提起來我就生氣!附近有個叫夭夭的姑娘,你認識吧?聽說你還假裝道士到她家去捉了鬼?”迷路神道。

瑰道士一驚。

“你看見了夭夭,就一定能想到曾經有個被你玷汙的女孩,名叫瑤瑤的女孩!”平地周圍的樹劇烈搖動,可是不見風吹。瑰道士估計那是代表迷路神憤怒了。

提起夭夭,瑰道士自然不能忘記那次捉鬼。當第一次看到夭夭的時候,他真的是大吃一驚。夭夭跟原來那個死在他手下的那個叫瑤瑤的姑娘長得太像了。他那次見到夭夭的時候,還以為是瑤瑤複活了。幸虧當時機靈的他很快掩飾過去了,沒有引起旁人的懷疑。可是瑰道士偽裝茫然道:“什麽夭夭瑤瑤的?你說的夭夭是附近那個姑娘嗎?我去她家捉過鬼,但是我不認識你提到的瑤瑤。”

“你還裝!”迷路神真的憤怒了,聲暴如雷。

瑰道士被這聲嚇得連連後退。不過,他意識到迷路神頂多讓人迷路,根本沒有其他傷害力,便若無其事的又向前跨出兩步。“我真不知道。”他說。

“是的。你傷害的女孩子太多了,所以不記得哪個女孩叫什麽名字了。可是,可是,可是……”迷路神的三個“可是”一個比一個聲音高,“可是你傷害的每個人,都會牢牢記住你這隻該死的狐狸!”

瑰道士臉上的得意此時也沒有減少,他冷漠的說:“是啊。既然你都說了,那我也不瞞你。我是玷汙了許多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太多了,我不可能一一記住她們的名字和區別。那又怎樣?”

“但是你記住,她們每個人都記著你!”迷路神道。

“但是我跟你無怨無仇,你不必裝一片善心,你不是觀音菩薩,你隻是一個鬼,雖然你是特殊一點的鬼,但是仍然屬於鬼類。”瑰道士故意激迷路神。

“但是我是瑤瑤的父親!”迷路神歇斯底裏的大喊道。此聲一發,驚天動地!哢嚓一聲,一根大樹的枝椏竟然被震斷,砸落在地麵。

由於當時是夜晚,瑰道士沒有看見所有的樹葉都被震碎的情景。如果他能看到,必定會被迷路神的憤怒所威懾。

當時,爺爺和其他幾個正靠近常山頂的人也沒有看到這一情景。跟爺爺一起抬打穀機的人感覺有大批的小飛蛾撲到了臉上,他伸手在臉上一摸,居然抓了大把的碎葉片。拿到鼻子前一嗅,濃烈的青草葉汁味衝得他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隻到了第二天,有人在常山頂上砍柴時,才發現平地周圍的百來根樹的葉子全部裂開了,一如新年的窗紙。而樹下掉了厚厚一層的“紙屑”。平地上的草叢也沒有幸免於難,據第二天在常山頂上看過的人說,平地的草如牛群啃過一般,

如果當時誰看見迷路神的憤怒震裂了所有的樹葉,定當是一片令人驚歎的景象。

“你是瑤瑤的父親?”瑰道士紙折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驚恐。“你居然是瑤瑤的父親?”

沒有聲音回答他了。因為爺爺他們已經到了。

幾條狗一見瑰道士,便如見了肉包子一般猛撲過去。瑰道士果然怕狼的舅舅,在人和鬼麵前威風凜凜的瑰道士,在幾條狗麵前毫無還擊之力。

爺爺咬破右手中指,往地上一點,口中念出咒語:“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

隻見一道暗紅如血的光從爺爺的手指發出,直射瑰道士。

爺爺左手從口袋中掏出幾張符咒,大喝一聲:“起!”符咒立即自燃,火光跳躍起來。爺爺將手中的符咒伸向右手中指。

那道暗紅的光竟然被點燃了,像點燃的汽油一般飛速傳向瑰道士。

瑰道士立即被點燃了,火舌舔舐著他的周身。瑰道士苦苦哀號起來,不一會兒,人的哀號變成了狐狸的嚎叫。

一個狐狸模樣的影子從紙人裏逃脫出來。

“他終於現出原形了!”牽狗來的年輕人驚喜道。

狐狸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迅速逃跑。它的尾巴上還有火焰。

年輕人正要去追。爺爺喊道:“不用追它!”

“不追它就跑啦!再鑽到其他的什麽東西裏,又要變成一個害人的瑰道士了!”年輕人不聽爺爺的話,朝狐狸逃跑的方向追去。

跟爺爺抬打穀機的那人也正要追上去,可是轉頭看見爺爺的耳朵裏流出血來,嚇了一跳。

“馬師傅!”他喊道。

爺爺沒有回頭。爺爺終於遭遇了一生中最嚴重的反噬作用,他甚至連撐在地上的右手都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