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女人俯下頭來,長長的秀發掃過張九的臉,清香而有些發癢。不過那種癢不是他中了蛇毒之後的癢,而是一種怯怯的帶著些許害怕的癢。女人的頭放在他的胸前,他低頭看了看女人的秀發,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他想問一句,但是嗓子裏澀澀的,發不出聲音。
忽然,他感覺到胸口的某一處觸到了軟綿綿的濕漉漉的東西,那東西還如小蟲一般蠕動。他的神經繃得更加緊了,他感覺身上的肌肉已經達到了緊張的極限,下一刻就會像超過拉伸極限的橡皮筋一樣斷裂。
“你……你……”張九咕嚕一聲吞下一口唾沫,終於憋出兩個字來。
“幹什麽?”女人從他胸前抬起頭來,舌頭舔了舔嘴角,像是剛剛用過餐一般。同時,張九胸口的感覺消失了,隻有陣陣清涼透心,如擦了一層清涼油。
張九心裏驚呼道,她,她,她……她竟然用舌頭舔我的胸口!
張九的心跳驟增,慌忙再往後一縮,身子已經緊緊貼住牆壁。椅子被他身體推倒,靠背撞在了牆上,一塊早已鬆緩的石灰從牆上剝落,落在地上裂成塊和粉。
椅子的撞擊驚醒了隔壁的父親。
“怎麽啦?”那個蒼勁有力而帶些睡意的聲音從隔壁響起。隨即是習習的掀被子聲和噠噠的腳步聲。
“快!我父親馬上過來了!”張九急忙伸出雙手往前一推,未料推力落空,自己一個趔趄。咦?麵前的女人早已不見了。掃視一周,房子裏也沒有看到女人的影子。他來不及多想,立即將椅子扶起來,慌亂的回到□□躺下,迅速拉上被子蓋住胸口。胸口涼意還在。
父親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住,敲了敲門,問道:“張九,你在幹什麽呢?這麽晚了還不睡覺?”父親的話語裏明顯帶著幾分懷疑。
張九翻了個身,故意懶洋洋答道:“我已經睡了,隻是癢得難受,我撓了好一陣。”說完,他伸手在胸口撓了撓,角質發出吱吱的摩擦聲。這種聲音在白天聽不到,但是在寂靜的晚上聽得尤為清晰。
他的父親沒有推開門,站在門前歎息了一陣,勸道:“張九啊,做父親的對不住你,沒看好自己養的蛇,讓你受苦啦!”
張九聽了有些心酸,身上的癢又四處冒起,他禁不住吸了一下鼻子,道:“父親,是我學藝不精呢。要怪都怪我平時不認真,不怪您嘞。”
父親那邊半晌沒有說話,張九趴在□□聽了好久,竟然忘記了要去撓癢。他們父子倆就這樣隔著一扇門一戰一臥。
末了,還是張九打破了沉默。
“我沒事。您回到屋裏去睡覺吧!明天還有事要做呢。”他將胳膊放在床沿上來回磨蹭,像水牛一樣撓癢。傾刻間,床沿上留了一圈白色皮屑,倒仿佛是將床沿給磨壞了。
他的父親道:“要是你實在癢得難受,你就叫出來,不要憋著怕吵醒了我們的睡眠。憋在心裏會憋壞人的。知道嗎?”張九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他向來不是個多話的人。
張九回道:“我知道。您就回去睡覺吧。”
他的父親在門口猶豫了一陣子,這才噠噠的回到隔壁的睡房裏,接著就聽到父親唉聲歎氣。張九忍住身上的癢,竊竊的聽見隔壁房間的聲音漸漸沒有了,才揭開被子站在屋中央,向各個角落裏掃瞄。他的心裏隱隱有著期待,期待著那張俊俏的臉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一動不動的在房中央站了十來分鍾,可是那個女人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從某個角落裏走出來。隻有一隻土蟈蟈剛剛睡醒似的鳴叫起來……
張九失望的回到床邊坐下,望望窗外,月殘如鉤。他一時天真爛漫的想,老一輩人說月亮裏麵有個吳剛在砍桂樹,桂樹被砍開了又愈合,愈合了又被砍開,不知道吳剛有沒有閑心回頭看看這邊,有沒有看見一個絕美的女人曾伏在他的胸口。
由於頭天晚上耽擱了睡眠,張九第二天接近中午才醒過來。當睜開眼睛準備起床的時候,他再一次看見父親站在床前。他的父親像是一直站在床前等他醒過來,一雙眼睛狐疑的上下打量張九,好像今天的張九跟昨天的有所不同,需要他細細打量一番才能確定□□躺著的是不是親生兒子。
張九坐了起來,懶懶的問道:“父親,您這是怎麽了?”
他的父親冷冷問道:“你昨晚有沒有看見一條蛇來過屋裏?你睡得那麽晚,應該能看到的。”
張九皺了皺眉,回答道:“沒有。有也不知道,我睡得晚,睡得比較死。”
他的父親依舊冷冷問道:“張九,你是不是偷偷養著蛇?你是不是藏著喜歡的蛇不讓我知道?”
張九不耐煩道:“你不是專門養蛇的人麽?我有沒有藏著蛇你還不清楚?要不是我技術差勁,我能被蛇咬著麽?我這樣的技術能瞞過您那雙眼睛?”
“沒有最好!”他的父親的語氣立即軟了下來。
張九對父親的嘮叨很不滿,故意垮下一張臉。但是他的心裏很是緊張,昨晚雖然沒有見到蛇,但是有一個女人來過房間裏,並且用舌頭舔過他的胸口!如果這件事讓父親知道的話,隻怕會引起他的雷霆之怒。
他的父親退到門口,在拉上門之前,有意無意沉吟道:“昨晚肯定有蛇進了屋!”
張九當著父親表麵波瀾不驚,但是心裏一顫。莫非那個女人就是蛇變幻的?
她的手指,她的舌頭都是冰涼冰涼的,正常人應該有著三十多度體溫。可是,如果她是蛇,那麽她為什麽要幫自己?難道她就是咬傷自己的那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