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的美人兒
聽得茅斌說要開始招魂,我連忙關了燈,然後就站在開關旁邊,屏息凝神,把中間的空地讓出來給他表演。
茅斌先把海碗中的水喝光,頭仰起來,噗地一下把水噴到空中,接著口中念念有詞,手裏的劍揮舞起來,過不多久,那黃紙丹砂的符,竟然自行燃燒起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說不出話來。
他用這燃燒正旺的符,引燃了蠟燭,然後把符紙灰抖落在大海碗裏。接著用蠟燭把檀香點起來。
接著他怪叫了一聲,一手抄起立在一邊的招魂幡,一手揮舞著木劍。跳起舞來。這八成就是所謂的“跳大神”吧。看他這靈動的舞姿,就算去參加舞蹈選秀節目,估計也能拿個前三名。
我盯著那把木劍,雖然被符紙燒過,竟然沒有變黑。這道法,實在是神奇。
空氣裏,檀香味、燒紙和燒蠟燭味,還有一些說不出的味道,混合起來。整個屋裏回**著茅斌嘴裏發出的一些模糊不清的話,咿咿呀呀的。他的袍袖帶動著風,把燭火吹得搖晃不止。這樣的燭光映照下,他的影子在屋裏亂晃,忽明忽暗。味道、聲音、光影,這些東西融合起來,屋裏的氣氛顯得格外詭異。
唱著跳著過了許久,我心裏已經被他弄得發毛了。突然,他用劍指定**的人,連叫三聲:“蕭璐琪,汝魂欲往何處去?速速歸來!”
三聲叫過,茅斌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把我嚇一跳。燭火一閃,差點熄滅。
一陣沉默之後,茅斌啞著嗓子讓我開燈,說法事已畢,魂魄已經歸位了。
我發出一聲讚歎,連忙把燈打開。
茅斌把香爐裏的香灰和觀音土抖進那個大海碗裏,遞給我說:“居士,你用開水衝了這些,給她喝下。按照我說的法子給她衝淋熱水,按摩關節,三日後便可恢複神智。嗯,此間事了,貧道去了。”
我點點頭,把碗收了,小心地放進廚房的壁櫃裏。
趁著這檔子,茅斌把桌上的錢收進口袋。
我行了個禮,道:“如果三天之後她醒過來,真不知道如何感謝道長才好。”
茅斌嘿嘿笑道:“感謝就不必了,你把另外一萬五給我就行。”
我連忙問他現居何處?到時一定登門拜訪,把錢雙手奉上。
茅斌看了我一眼,說:“什麽年代了,我們這些做古把式的,也得與時俱進不是?不勞居士跑一趟,我有上銀行,你從支付寶上打給我就成。”
我點點頭,走到那個高高的小桌邊,把那亂七八糟的一堆雜誌拿了起來。這堆雜誌下麵蓋著一個東西,我在上麵按了按,然後回頭向茅斌拱拱手,敬道:“沒想到道長都用淘寶了,那就太好了,不勞煩您跑一趟銀行了。”
茅斌奇怪地看著我,問道:“嗯?什麽意思?”
我拿起那個書本蓋著的東西,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戶,道:“道長一場法事,就能賺這麽多。真是讓人羨慕。我這陣子手頭緊,煩請道長把那一萬五千元還給我,然後再把賬戶的錢轉些到我的支付寶吧。”
茅斌的眼睛眯了起來,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你tm到底什麽意思?”
我冷笑道:“我讓你給我點錢花花,怎麽了,聽不懂麽?”
“憑什麽?”
“憑什麽?花錢消災,懂不懂?”
“災?貧道何災之有?”
我笑道:“你走進這個門之前是沒有,現在有了。”
我看著一臉不解的茅斌,接著說道:“你以為我是傻的麽?你這樣胡亂弄弄,我就把一萬五給你?三天之後,你跑到哪去,我怎麽知道?”
看茅斌要說話,我揮了揮手,道:“行了,甭和我提另外一萬五的事。你tm今晚這麽十來分鍾,已經賺了一萬五,還不夠?另外一萬五,這姑娘醒了你就有的拿,醒不了,嗬嗬,我看你也無所謂。反正已經有一萬五到手了。”
茅斌剛剛肯定是想提另外那一萬五,突然被我一番搶白。剛要出口的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接著冷笑道:“你這套早就過時了。噴口水把空氣弄濕,你那三張符上,早就塗著白磷。白磷在濕空氣中的燃點隻有30度,隨便晃晃就能燒起來。那把木劍,你悄悄塗了酒精吧?怪不得燒不黑。白磷燃燒和酒精的味道,我早就聞見了。嗬嗬,然後你就這麽隨便跳跳,把氣氛弄得陰森恐怖,就想忽悠我一萬五千塊?我告訴你,這是詐騙。上海市的規定,詐騙4000元以上就屬於數額較大,構成詐騙罪,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監獄歡迎你。證據在這裏。”說著,我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是剛剛蓋在雜誌下麵的針孔攝像機。
茅斌的臉色刷地就白了。
“這個攝像機已經拍下了你收錢的行為。至於詐騙罪的涉案金額嘛,我剛剛放在桌上的時候已經說出來了:一萬五。你沒否認,那就是自己承認了。而且這個攝像頭還錄下了你說要另外的一萬五……嗬嗬,如果算起來三萬元,你已經構成了數額巨大的詐騙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自己看著辦。”
我懶洋洋地說完這段話,冷笑著看那愣在當場的茅斌。
他眼中閃過怒火,似乎要暴起發難。
我此刻站在窗邊,大拇指向後指了指開著的窗戶,笑道:“你別亂來,我一聲喊,你鐵定跑不了。”
茅斌聽了這話,終於冷靜下來。突然,他笑道:“你tm以為我是法盲?我在這一行混的日子也不短了,什麽風浪沒見過?現在你**這個女人,和死人沒什麽區別。你想喊?可以啊,那你就喊人來看看你藏了什麽?私藏屍體,嗬嗬,你的罪過不比我輕吧!”
我一時驚在當場。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也懂法律。沒錯,盜竊藏匿屍體,有期徒刑三年。妥妥的。
茅斌見我震驚,知道自己反將了我一軍,得意得很。揚了揚手裏的錢,道:“這樣,我就拿五千,你看著我數。我剛剛露的那一手,雖然被你戳破了真相,但是告訴你,我不是個純粹玩假把式的。你照我說的做,未必沒有好處。所以,五千,你不虧。我拿了錢走人,以後咱們兩不相幹。不然大家一起進局子,你自己掂量著點。”
我突然又換了付懶洋洋的神色,指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道:“行,五千塊是吧,嗬嗬,你把這數目也說出來了。去吧,打開那個電腦,往我的支付寶裏麵打五千塊。”
茅斌的眼睛瞪了起來,道:“你tm腦子壞了?你不怕進局子?”
我笑了起來,往前兩步,揪起蓋在**的床單,猛地掀掉。
茅斌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床單蓋著的,根本不是蕭璐琪,或者說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寂寞男人平時用來泄欲的1:1大小的**。
茅斌憤怒了,猛地彎下身子去看床底。發現床底空空如也。
他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道:“原來,根本沒有要招魂的人!你從一開始就想黑我!”
我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道:“你們這些江湖術士,十個裏麵九個騙,還有一個在訓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花花腸子?你們不但騙那些來算命的人的錢,還打聽了人家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回頭就給人家父母打電話騙錢。聽你說的名字和生日都對,人家父母擔心孩子,還不是乖乖打錢?就你這操性,剛才還問我什麽生辰八字,我會這麽笨地告訴你麽?告訴你吧,我聽人說起那兩個神秘老頭的事情,覺得蹊蹺,就上查了一下。發現那兩個穿雨衣下棋的老人的消息,都是從上海本地常用的寬帶山論壇裏流出來的。我找到了那幾個帖子,查了ip地址,發現全都是同一個ip,就起了疑心。你是故意散布謠言,吸引人去尋訪,然後冒充弟子行騙的吧?那個石桌是不是你弄的我不知道,但是那兩對腳印,我看多半就是你用什麽酸堿**去腐蝕水泥地,弄成腳印形狀。”
“扯淡!就算是鹽酸硫酸,撒在地上就會到處流,怎麽可能弄成腳印形狀!”茅斌一邊指著我一邊吼,“你tm這是誣賴!”
我知道他這副樣子,定然是戳中了最後的痛腳,精神馬上就要崩潰了,於是惡狠狠地道:“艸,你tm別和我裝。隻要找塊橡膠皮,彎成腳印形狀,把腐蝕**倒進去,自然就不會到處流了。你tm這是侮辱我的智商麽?”
茅斌被我拆穿了所有底牌,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惶恐,顫聲問:“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指了指**的**,道:“你說得對,我就是吃定你了。今天我就做一次打假鬥士,治一治你這神鬼騙人的把戲。我不想怎麽樣,你乖乖轉賬,五千,封口費,一分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