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殺子之仇
“有什麽線索也不可能在6個小時裏找到她!”朱峻軒向我道,“這個人,”他指著剛才被他擊倒、又被黃頂鵬一槍斃命的那家夥,道,“是聯係人,他每半天就向看守飛娜的人聯係一次,現在距離他上次聯係看守已經有差不多6個小時了!”
怪不得朱峻軒剛才會幫著這家夥打於柏勝,原來還是心係著他的寶貝女兒。
我向於柏勝、黃頂鵬道:“把這些屍體先處理一下。”說著,把酸液池頂蓋開關的電線接了回去,一拉開關,頂蓋緩緩打開。於柏勝拖著那個聯係人的屍體向酸液池走去,黃頂鵬也走過來幫著收拾現場。
我把朱峻軒拉到一旁,輕聲道:“朱大叔,你別著急,你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的細節告訴我,我一定找到飛娜。但是還是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這些人弄在一起的?”
朱峻軒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其實一早就是這個組織的人。之前我告訴你,在大小金山島上曾經有宗教組織活動,其實就是我們這個組織。當時上麵有人發現了我們,派軍隊來圍剿,我們都被打散了。我回到陸地上,隱姓埋名、東躲西藏,那時候年少輕狂,雖然匿名潛逃,還是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果不是海醬他爹幫我,早就被人抓住弄死了。後來遇到飛娜的娘,和她一起逃到金山島上。後麵的事,和我之前告訴過你的一樣了。這麽多年過去,從沒有人去那個地方找過我,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為了飛娜,回到地麵,沒想到……卻害了飛娜。”
我見於柏勝和黃頂鵬兩人已經收拾好了屍體,便問朱峻軒道:“那個女人,有沒有見過你?”
“沒有。”
“那麻煩朱大叔去把她帶上來吧,我們對下麵也不熟悉……”
朱峻軒又歎了口氣,轉身下了密道。
酸液池裏此刻已經有四具屍體,不免泛起一種濃重而令人作嘔的味道,於柏勝捂著鼻子,問道:“這是些什麽人啊?身手這麽好,佑哥怎麽認識那個人的?”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一邊向酸液池頂蓋的開關走去,一邊回憶著剛才朱峻軒說的話,果然和我想象的情況差不多。
就在這時,一陣微微的風吹過,我的衣角輕輕掀起了一下。突然,LED霓虹燈和開關電線的聯接處鬆開,瞬間,大廳裏一片漆黑。
於柏勝還在奇怪道:“怎麽……”話音未落,他突然啊了一聲,一個踉蹌,就地滾了一下,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酸液池裏,差點就滾下去。
之前燈光大作時,我們早就關了手電筒,此刻突然全黑,別說來不及摸出手電了,由明入暗,眼前完全一片漆黑,像是瞎子一般什麽也看不見。黃頂鵬聽到於柏勝那邊有變,連忙舉槍,卻似是有人在他槍口下輕輕一托,子彈便朝著屋頂飛去。
就在槍口火光一閃之際,我彷佛看到一個黑影,以之前那些人完全不能比擬的速度晃了一晃,便即不見。我連跑兩步,一把將酸液池的開關關上,順手把電線接口弄斷,免得它再行打開,造成隱患。
直覺告訴我,之前輕鬆被黃頂鵬幹翻的那幾個家夥,不過是小嘍囉,這次來的,才是真的boss!
我摸出手電照去,於柏勝一個鯉魚打挺,那黑衣人和身近前,與他過了幾招,招招都將於柏勝製得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於柏勝使個假身,退後兩步,從腰間摸出一條鋼製皮帶,便就當做鞭子,虎虎生威地耍得密不透風,以防這鬼魅般的黑影接近自己。
在我看來,於柏勝這鞭法套路耍得著實熟稔,無可挑剔。就算是鞭子舞不到的地方,拳腳也能補上空缺,堪稱絕對防禦。但是,看這架勢,那個黑影根本不必攻擊,隻要再旁邊冷冷看著,等於柏勝力氣用盡,自然束手就擒。
不曾想,於柏勝的身形突然頓住!那黑影隻是一伸手,便探進重重鞭影,速度之快,竟如入無人之地一般,緊緊捏住了於柏勝的脖子。
黃頂鵬就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黑影既然伸手抓住於柏勝,身形當然會停滯,正是開槍射擊的好時機。但是,那黑影卻行雲流水一般,捏了於柏勝的脖子一把,隨即放開,略微一晃,就又沒了蹤跡。隻剩下於柏勝在那裏呆立兩秒,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沒想到,這武術柔道的冠軍,剛剛還能和其他黑影打個平手,此刻卻隻一個照麵,就被秒殺。
突然眼前黑影閃過,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隻覺胸口一痛,似是中了“點穴”一類的招數,全身一陣酥軟,手電落在地下。光線晃了幾晃,正好掠過黃頂鵬所在的位置。我正想大喊“快躲開”,聲音卻鬱在喉頭,叫不出來。
黃頂鵬又急又氣,紅了眼一般,朝著我這邊連放幾槍,子彈就在我身上飛過,卻哪裏打得到人?手電光線的照射和槍口的火光都暴露了他的位置,但聽得幾聲連續踏地的腳步聲向他疾速靠近,接著黃頂鵬一聲痛哼,人和槍一起飛了出去。
我試著動彈一下,這點穴功夫並非電影電視上那樣,中招之後完全不能動彈,而是輕輕一動就牽扯著渾身經脈都像針紮一樣疼痛。忽然一隻腳踩在我的胸口,一個從來沒聽過的惡狠狠的聲音響起,道:“你是何人?”
我心裏大罵,你這孫子不知使的什麽手段,讓我說不出話來,現在竟然還問我話?正這麽想著,踩著我胸口的那隻腳掌內側上勁力一吐,我頓覺喉頭緊縮的感覺舒緩了些,忙道:“我們隻是路過,你又是什麽人?”
“路過?你等攜火器,闖我法殿,開殉身池,啟地宮門,被我一擊而破,你又巧言令色拿話唬我,可見你等心懷叵測,死不足惜!”說著,這黑衣人腳尖一踩,又封住我的穴道。
我心如死灰。聽這人的說法,似乎還真的想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似的。剛才說錯了一句話,竟再也沒有了辯解的機會!
就在此時,身後“嘩啦”一聲水響,想必是朱峻軒帶著曹文雯從地下密道的水裏鑽了出來。這黑衣人聽到動靜,也顧不上對我施以拳腳,便向密道口奔去。隻聽得沉重的落地聲傳來,曹文雯慘叫聲隨之而起。緊接著,拳腳爭鬥之聲響起,朱峻軒和那黑衣人鬥了個熱火朝天。
剛才朱峻軒插手於柏勝和另一個黑衣人之戰時,也未見他有多麽厲害。現在這個黑衣人,顯然和之前那些家夥不在一個層次上,沒想到朱峻軒竟然能與他相持許久;聽聲音,似乎也未露敗象。一方麵大概是朱峻軒與於柏勝相鬥時未盡全力,另一方麵多半是因為朱峻軒對黑暗環境更為適應。而那個黑衣人,剛才打翻於柏勝,是因為我用手電為於柏勝照明,於柏勝倒地之後,手持光源的我就遭了殃。而黃頂鵬,則是倒黴在槍口火光和手電光正好掠過之上。
這般想著,我強忍著全身的疼痛,爬起來摸起手電關掉,整個房間裏再無光亮。果然,朱峻軒漸漸占了上風,幾聲悶哼響起,那黑衣人退後幾步,叫道:“你究竟是何人?”朱峻軒突然收手,愣了兩秒鍾,道:“你是……你是老海?”
“朱大手,果真是你!”
接下來就是一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場景,但是黑燈瞎火啥也看不見,隻能聽到他們倆抱著認親的聲音。
“老海,這麽多年,你還是這副熊樣!”
“朱大手,你可不如從前了,要不是你小子認得準破綻,老子哪會輸給你?”
“老哥,你就別嘲笑我了!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我聽得左旗使說,你回來了,當然要來找你敘敘舊,沒想到你小子一見我就拳腳相向。這是你第一次打著我吧?哈哈!這麽多年,你小子跑哪去了?”
“老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哪也沒去,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躲著呢!”
“李飛娜呢?”那黑衣人突然問道。
我一聽這話,還兀自一愣。這黑衣人如果是朱峻軒的故交,按理說不應該知道朱峻軒在與世隔絕的時候生了女兒才對。難道,他知道李飛娜被關在哪?不對。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個黑衣人說的李飛娜,不是朱峻軒的女兒,而是他的妻子!
“唉……老哥,往事不要再提了!”朱峻軒一聽到這名字,便滿腹傷感,突然又道,“老哥,你知不知道我女兒在哪?”
“你女兒?我都不知道你有了女兒。你女兒怎麽了?”
“被右旗使派人帶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他見我逃了這麽多年,怕我不歸隊,用我女兒要挾我!”
“什麽?”那黑衣人道,“他們把你女兒帶走了?你女兒叫什麽?”
“她……她和她娘一個名字。”
“不對啊,大手,你當年可是最忠心耿耿的一個,他怎麽會懷疑你?”
“唉,老哥,一言難盡。你不知道我女兒在哪?”
“不知道,”那黑衣人道,“對了,海醬在哪?他今天不是在這裏輪值麽?”
我一聽這話,心裏猛地抖個不停。
這個朱峻軒嘴裏的“老海”、“老哥”,肯定就是之前被我和曹文雯幹掉的那個海醬的父親!
艸,千不該萬不該,居然和這等厲害人物,結下了殺子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