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逃離佛珠又名遊龍索
既然我沒死,以下的敘述還是改回第一人稱視角吧。雖然虛驚一場,但並非是晃點大家。
真的,差一點,我就沒命了。這不是幻覺,是實實在在的瀕臨死亡威脅。
我所記錄的這些事情中,沒有超能力、也沒有鬼神,也許沒有那些玄幻色彩的故事那麽驚心動魄,但若你從現實的角度來看,或者設身處地想象一下,如果換了你在當時的場景裏,會是怎樣的感受?而我,林佑,和你一樣,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當你換位思考時,就會發現我的遭遇,確實處處驚心,一旦踏入險境,就很可能是一去不複返的結局。
救了我的,不是陽台,不是蕭克明,而是那串佛珠。
當我從樓頂跌落時,心中慌亂,腦海裏一片空白。雙手亂抓,隻盼哪怕有一根稻草。就在這時,我手上的佛珠掛在了伸出牆壁的一截排水管上。按我的體重來說,佛珠應該馬上被墜斷才對。
但是,它沒有斷。
續建大師鄭重其事地送給我的這串佛珠,竟然在最危急的一刻,不可思議地拉住了我的身體!
它沒有斷!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它抓在手心裏。它裏麵的那根繩子,就像是橡皮筋一樣,緩緩拉長。也多虧了這緩慢的拉伸,才不至於讓我的手臂關節在重力加速度之下被瞬間扯得脫臼。
我抓住佛珠的時候,手電掉了下去,很快就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也就是蕭克明在和那黑衣凶手對峙時,聽到的那個落地聲。
在這串神奇佛珠的救贖之下,我十分順利地降落地麵,接著手一鬆,這佛珠也不像是普通橡皮筋那樣,迅速彈回去,而是慢慢收縮,最終恢複原狀,靜靜地掛在排水管上。
我暗叫了聲謝天謝地。不禁仰頭望了那佛珠一眼,心裏回憶起續建大師慈祥和藹的麵容。
其實我早就在奇怪一件事:這串佛珠,雖然用的是小葉紫檀的木料,比較珍貴,但還不至於到了讓董昊這個坐擁豪宅遊艇的超級富二代一見傾心、能厚著臉皮向我索要的地步。當時我以為,這佛珠可能有什麽曆史,或者被什麽重要人物帶過,董昊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自然識得。但是從現在情況來看,這個佛珠的價值,遠遠超出我的想象。而且,那些小葉紫檀的珠子,竟然遠遠比不上裏麵那根神奇的繩子來得珍貴。
我不敢多待。看那黑衣凶手的身手,很可能是達度拉組織的人。蕭克明一人多半應付不來。於是我立馬向樓上奔去。掏出口袋裏的手機,代替手電照明,摸到了三樓通往四樓的梯子那裏。
因為之前已經走過一遍,這一次當然輕車熟路、老馬識途。本來我可以很快重新回到現場,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做了一件事。
剛才我上到樓頂時,看到出口的小門旁邊有一個開關,但是這樓頂上,遍尋不到電燈。大概是因為這樓頂平台,即便到了晚上,也通宵有外麵路燈照著,無須再加光源。這無疑說明,樓頂出口那個開關是用來控製樓內電燈的。
於是,我找到了那根給三樓頂燈供電的電線,把它拆出銅芯,接在那根通向樓頂的鐵梯子上。
迅速布置好這些,我才爬上梯子,回到戰場。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看到那黑衣人偷襲趴在樓沿的蕭克明,危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便一槍打去。
墜樓之後的經曆,大致就是這樣。
兩槍開完,那躲在假人模特後的黑衣人已經走投無路,狗急跳牆般地向我衝來。我布下的電線陷阱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而獵物居然這麽乖巧地自投羅網,我幹嘛還要去阻攔他?
估摸著他已經爬在梯子上時,我便打開開關。梯子一通電,黑衣凶手的身體便被梯子吸住,動彈不得,我這邊把開關閉上一斷電,他自然便從梯子上直線墜落下去,想必是摔得七葷八素了。
不過這點教訓是根本彌補不了我那幼小的心靈在墜樓時所受的創傷的啦,嘿嘿。
蕭克明訝異地向我道:“林佑,你可以啊,這樣都死不了?”
我歎口氣道:“難道你盼著我死不成?趕緊去看看那家夥吧。我們得趕緊撤。槍聲一響,警察很快就到場。”
蕭克明自去料理黑衣殺手,我則借了他的鋼棍,跑到剛才墜樓處,把那串神奇佛珠撈了上來。拉在手裏拽了拽,裏麵的繩子瞧不出是什麽材質,但隱約能看出,這根繩子似乎是由好幾根極細的絲線編製纏繞而成的。即便用大力去拉扯,卻也隻覺得是一根普通的繩線,略有彈力而已。想必隻有整個人的體重墜上去,才會出現那種緩慢拉長的神奇效果。
一人之重……才會有效果嗎……
我這麽想著,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但又不敢確定。
遠處傳來飄渺的警笛聲,一刻也不能再停了。我爬下梯子,蕭克明說這個被電得毫無知覺的殺手已經被他補了兩腳,料理停當。
正要一人抬手、一人抬腳,將此人抬下樓去,卻聽見樓下傳來一陣話語聲響。一聽便知,附近的片警已經趕到,控製了出口,隻是因為樓上既然響起槍聲,他們沒有配槍,所以一時半會兒還不敢衝上來。
這種情況下還要扛著一個人出去,已不可能,我連忙關了手機上設定為常亮模式的閃光燈,生怕片警看到樓上有光。接著壓低聲音向蕭克明道:“來不及了,扯呼!”說著,便拉著他,又向樓頂爬去。
其實,這個好又多超市所在的樓,正是華東師範大學的體育館。東側對著馬路,西側下麵是我們進樓的後門,已經被兩個片兒警控製住。南側是兩座樓中間的狹窄間隙,種著些冬青樹,兩端均有欄杆封住。而樓頂的北側,就是華師大的校園。
我讓蕭克明去撿了鋼棍,插在腰裏,抱起假人模特,打著手勢招呼蕭克明來幫忙。將佛珠套在假人的脖子上,扯住佛珠的一頭,把假人死死地吊著,貼壓在樓頂南側的邊沿處。兩人用力拉著這串佛珠,它果然沒讓我失望,此刻又緩緩地舒張開來,越拉越長。
蕭克明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串神奇的佛珠,不由地道:“臥槽,這難道就是……”
“遊龍索,是麽?”我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蕭克明點點頭,說你原來知道這個名字?怪不得你剛才摔下去的時候那麽淡定。
我苦笑一下,說這名字是我瞎猜的,摔下去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我是抱著死了我一個、還有蕭克明的心態掉下去的,你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赤誠之心好不好?
此時話不宜多說,我們已經拉著這串佛珠到了樓頂北側。我一隻手縮進袖筒裏,接過蕭克明手中鋼棍,在身上抹敕幹淨,擦掉指紋,朝著樓頂西南角丟過去。不一會兒,清脆的鋼棍落地聲傳來。
那兩個守在後門的片警,其中一個立刻道:“什麽聲音?”
另一個道:“不知道!過去看看!”
我向蕭克明使個眼色,示意他往下跳。他果然對我信心非常,也不多話,便與我各自握緊佛珠,縱身從樓頂北側躍下。
這次下降速度非常快,雖然不至於把我摔死,但著地時兩腿膝蓋也是一陣生疼。大概這佛珠隻能撐得住一人之重,兩個人一起跳,就不是緩降了。
此時已是子夜,校園裏行人不算多,又有樹木遮蔽,隻有一對路過的情侶朝我們看來。我生怕他們聒噪,轉身抱住蕭克明,努力控製著同性相斥的感覺,裝出一副含情脈脈的目光。
那對情侶被我們這對基情四射的“同誌”所嚇,快不走開。我讓蕭克明將握著佛珠的手鬆開,用力一跳,同時把手臂高高舉起。
誠如之前所說,這串神奇的佛珠被拉長之後,並不會像橡皮筋一樣快速收縮,而是徐徐變短。我這一跳,速度快過佛珠收縮的速度,吊著假人的另一端便即鬆動。假人轟然落入樓頂南側下麵的冬青樹從中,而佛珠。則朝我這邊慢慢地收縮回來。
寂靜的夜空中又響起片警的聲音,其中一個道:“有人跳下來了!快!進去看看!”
另一個道:“這裏有欄杆你看不見啊?你能爬過去?你爬啊!”
我向蕭克明笑笑,低聲道:“趕緊撤,華師大有個西門,通向棗陽路。那條路是條美食街,人很多。隻要混進人群,警察就找不到我們了!”
言罷,佛珠已縮成原狀。我們兩人便裝作悠然自得的沒事人一般,慢慢地逛起校園來。
說起來,我現在也算是個開槍傷人的凶手了,雖然是正當防衛,但是我一點也不想被抓進警察局、問東問西。畢竟,自己的屁股也不幹淨,若是背後這麽大攤子事兒被扯出來,隻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當警察趕到現場時,我們不但早已溜之大吉,他們費盡功夫爬進超市大樓的南邊夾縫之中,也隻會找到一個那倆片警認為是“畏罪跳樓的凶手”的假人模特。樓頂就算留下我和蕭克明的腳印,因為我們是麵朝南拉著佛珠、後退著走,所以足尖的方向也都是朝南的。估計警察怎麽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是從樓頂北側,跳樓逃遁的。
說到製造假現場、反偵查的手段,我還真要感謝曾經在法學學校裏上過的刑事偵查課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是麽?
隻是,剛才聽到片警的聲音,慌忙逃走,竟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黑衣凶手,到底長什麽模樣。
我一邊走,一邊向蕭克明問道:“剛才和那個家夥交手時,他的右邊胳膊是不是有些酸軟無力?”
蕭克明望著我道:“臥槽,你怎麽又懂了?”
我沒答他,繼續道:“那他說殺人,是不是用‘抹除’這個詞?”
蕭克明點點頭,一臉茫然地望著我,道:“你知道他是誰?”
我當然知道。
右胳膊酸軟,是因為被李芊羽打過一槍;習慣把殺人稱為“抹除”,是因為我早就聽過他這麽說話。
他,就是那個假的張老師,也就是那個假死複生的青麵小胡子,達度拉組織的前任右旗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