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篡位稱帝,趙元安可不是光在朝中結黨營私,在京城之外也是大肆培植黨羽。

河蘭城的知府鄭丙育便是其中一員,據說上次趙元安過壽之時,鄭丙育送了他一尊兩尺多高的紅珊瑚,其對趙元安的忠心,可見一斑。

“既然是老賊的人,那我們要不要繞過去?不然進了城,再想跑就難了。”

這幾天綠玉跟著姬扶搖,叫趙元安老賊也是越來越順口。

“我們是回家探病的文人,又不是從皇宮逃出來的疑犯,為何要繞過去?”

在外麵趕了幾天路,姬扶搖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陛下都這麽說了,綠玉自然會有反對意見,兩人騎著叫驢直奔河蘭城而去。

城門口想要進城的人很多,姬扶搖和綠玉老老實實的牽驢等著。

再過十幾個人就輪到兩人進城的時候,一輛四匹白馬拉著的豪車從後麵駛來。

馬車沒有停頓,也沒有排隊,直接向城門口而去。

正在收入城稅的城門官,立刻將排隊的人趕到一邊,給馬車騰出道路。

在後麵看著的姬扶搖眉頭微皺,這人看起來排場倒是不小,也不知是哪位貴人。

四馬豪車沿著城門官請出來的道路,絲滑入城,甚至連入城稅都沒有交。

排隊的人群不由得一陣**,有人低聲議論,

“這人是誰?憑什麽他可以不交入城稅?”

“既然他能不交,那我們也能不交!我看這些當兵的,就是欺負咱們老實。”

不交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有燎原之勢。

“都給我閉嘴!”

城門官見這些尋常百姓,竟然想不交稅,伸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大聲說道:

“馬車上的那位,是我們知府的三公子,他一天花的銀子,比你們一輩子見過的銀子都多,你們也陪與他相提並論?”

“剛才是誰說要不交稅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鳥樣子!”

被城門官罵了之後,進城的人迅速老實,繼續排隊交錢。

很快就輪到姬扶搖二人,綠玉從懷中掏出二十文銅錢扔在桌上,牽著驢就要進城。

“等等!”

城門官將兩人叫住,指指她們背後的毛驢,皮笑肉不笑地說:

“牲口也得交稅,每頭也是十文錢。”

“憑什麽?”

綠玉瞪著城門官,眼中滿是不忿之色。

剛才知府公子進去的時候,四匹馬都沒有收稅,怎麽輪到自己就要多出二十文?

“就憑這是咱知府大老爺定下的規矩!你要是不服...來人,帶他們去公堂轉轉!”

城門官冷笑一聲,衝著後麵守門的兵丁大聲吆喝。

眼看著兵丁們要圍過來,姬扶搖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這位大人你別生氣,他小時候生過一場病,腦子燒壞了。”

說著從懷裏掏出二十個銅錢放在桌上,拉著綠玉進了城。

“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

進了城之後,綠玉跟在姬扶搖身邊小聲抱怨。

“這也收稅那也收稅,可國庫還是年年空虛,這些錢,都進了那些蛀蟲的口袋!”

姬扶搖沿著河蘭城的大街背手而行,口中低聲罵了兩句。

兩人低聲罵著,在路邊尋了一家麵館,將驢係在門口的木樁上,進門要了兩碗麵。

“公子,你發現沒有,這裏好像很少有人談您的事。”

趁著老板做麵的功夫,綠玉坐在姬扶搖的身邊輕聲說道。

從逃出皇宮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四天,按理來說,姬扶搖逃跑的事早該轟動天下。

可他們一路走來,根本沒聽到有人討論這件事,弄得綠玉心中慌張至極。

“若是我沒猜錯,趙元安是怕這件事動搖他的權威,所以才故意隱瞞。”

姬扶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不緊不慢地給綠玉分析說:

“若是他大張旗鼓的找我,豈不是等於告訴天下人,朕從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所以他隻能暗中調查,隻要把我抓回去,便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河蘭城中,沒有咱們兩個的懸賞告示也是這個道理,不然咱們倆連城門都進不來,就得被城門官給抓起來。”

綠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一路上,她跟姬扶搖學了不少東西。

“兩位客官,您兩位的麵好了!”

小二端來兩碗素麵,就在他說完慢用準備走的時候,姬扶搖叫住了他,

“夥計,我和你打聽件事,最近你有沒有聽說,京城出了件大事?”

“什麽大事?”

小二將毛巾搭在肩膀上,好奇地看著姬扶搖問道。

“聽說皇上從宮裏跑出來了!”

姬扶搖故意壓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說閑話的客人。

“這怎麽可能?皇上不在宮裏好好享受她的三宮六院,珍饈美味,難道跟客官你一樣,跑出來吃素麵啊?”

小二覺得姬扶搖是在拿自己開心,說話忍不住有些衝。

“哈哈,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其實我是想問問,牲口集市在哪個方向?”

看到小二的反應,姬扶搖知道自己猜中了趙元安的心思,笑嗬嗬的問道。

小二指了方向,然後又去忙其他事了。

兩人吃過飯,牽著驢往牲口集市走去,準備把毛驢換成好馬,盡快感到雨北城。

隻是還沒到牲口集市,姬扶搖就看到路的兩邊,站著一個個流民,有的目光呆滯,有的頭上插著一根幹草,還有的抖著手中破碗,祈求路人施舍。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帶著菜色,一看就是連飯都吃不飽了。

“綠玉,那個小女孩頭上的幹草是什麽意思?”

姬扶搖看到一個臉蛋髒兮兮的女孩,怯生生地看著四周,她的身後還站著個男人,不停地吆喝,

“十二歲的丫頭,手腳麻利,幹活勤快...”

看到這一幕,綠玉的神色一黯,似乎想起什麽傷心事,輕聲回道:

“那是草標,一般百姓家裏過不下去,準備賣兒賣女的時候,就會往他們頭上插一根幹草,好讓別人知道這是買賣。”

“怎麽可能?”

姬扶搖臉色慘白,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口中喃喃自語地說:

“這不可能!朕登基這麽多年,勵精圖治,百姓怎麽會賣兒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