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從沒有怪過您...”

寒風吹過,卷起略微鬆散的冰晶,但又莫名的少了幾分冷意,陽光自蒼穹灑下,於這霜雪之中反射出淡淡的光,迎著這柔和的光芒,溫柔的少女終於說出了那句一直沒有對李夜行說過的話。

“其實我知道,夜行君一直在為父親的事情自責,但我還知道,夜行君已經盡力了...”如霜雪般潔白的柔荑緊握著李夜行的手,傳遞著來自女孩的溫度,千島瞳低垂著眉眼小聲道:“認識夜行君之前,我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又傻又天真,我看不到這世界外的東西,黑與白,善與惡,光與暗,身為千島組的下任組長,千島家的下任當家,我本以為我已經看得清這世間的渾濁,但直到跟著夜行君來到這裏,我才知道這世界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緊握著李夜行那寬大的手,感受著那溫暖而粗糙的皮膚,千島瞳低聲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夜行君其實不喜歡這裏的生活,夜行君不喜歡開槍,也不喜歡殺人,夜行君喜歡打著遊戲,聽著音樂,平平淡淡的把生活度過,夜行君想要去外麵的世界,但夜行君做不到,因為我們把夜行君束縛在這裏了...”

“我沒有...”李夜行下意識的想要辯解,但下一秒,千島瞳便吻了上來,柔軟的觸感堵住嘴唇,更堵住了李夜行想要說出的話,直到皺起的眉頭微微鬆懈,兩人的嘴唇才一點點分離。

“夜行君,我都知道的...”千島瞳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低聲道:“夜行君和黑色安布雷拉的合作,夜行君和BSAA的約定,我都知道,夜行君一直在關注我殺父仇人的動向,在關注A國那邊的情況,我也知道,為了能給我們這種不被接受的怪物一個容身之所,夜行君時刻都在思考,都在博弈,夜行君的壓力...太大了。”

這次,李夜行沒有反駁,他微微低著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縱有萬般言語,卻隻能卡在喉頭,不吐不快,卻又吐不出。

“我知道,我不能像緹莉莉絲小姐那樣沉穩,不能像格裏菲斯小姐和白小姐那樣為您分憂,也不能像法瑪爾小姐那樣為您安慰您...”似是帶著一絲失落,千島瞳默默的訴說著,她抬起頭,注視著李夜行的雙眼,低聲傾訴道:“我能做到的隻是在您需要的時候盡可能的給您溫暖,在您背後,我是您的女孩,是您的小妻子,在您的前麵,我是您的武士,是您的刀刃,是您的意誌...我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但足夠了...”李夜行小聲道。

“是嗎?”眼中不見往日的淩厲,隻剩下一絲絲情愫,千島瞳輕聲問道:“那夜行君覺得,瞳做到了嗎?”

“瞳做的很好,一直很好...”抬起手,撫摸過千島瞳柔順的發絲,李夜行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寵溺。

“那真是...太好了。”得到了李夜行的答案,臉上終於重新綻放出了笑容,眼眶微紅,眸中似要泛起水霧,千島瞳忽然鬆開了緊握著李夜行的雙手,背過身來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然後微笑著嗔怪道:“真是的,難得隻有我們兩個人,為什麽一定要聊這麽沉重的話題呢?都是夜行君的錯...”

“是啊,都是我的錯...”看著眼前這堅強的女孩,李夜行終於忍不住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裏,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李夜行輕輕用嘴唇磨蹭著她的耳鬢,然後小聲道:“說點輕鬆的話題,來聊聊北海道吧。”

“哦,對,北海道...”被擁在懷中的千島瞳伸出雙手環住了李夜行的腰,讓兩人的身體貼合的更緊密,然後甕裏甕氣道:“那年,我十三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了,我哭了很久,但父親一點眼淚也沒有流下,他守著母親守著一整晚,不吃,不喝,不說話,一動不動,像雕塑一樣,第二天,他便說要帶我去北海道...”

“母親葬下了,諸事完結,父親交代好了家族和千島組的事務,然後便帶著我出發了,那時正值冬季,當我們下車後,車站還飄著雪花,我還記得那時候父親的穿著,棕色的大衣,黑色的褲子,還有黑皮鞋,當然,印象最深的還是父親的格子圍巾,父親說那條圍巾是母親親手為他織的,圍起來格外的暖和...”

“瞳的母親,一定是個很棒的女人吧...”抱著千島瞳,李夜行低聲道。

“當然了,不論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妻子,母親都是最棒的...”回憶著那個與自己有著八分相似,穿著白色和服,有些病弱但臉上總是掛著溫暖微笑的女人,千島瞳輕輕閉上了眼睛,她輕聲訴說道:“我還記得,那天天上下著雪,雪花很大,一點點的飄下來,把整座小鎮都染成了銀白色,父親牽著我的手穿過街道,來到了一家拉麵館,我們一起吃了拉麵,待離開時,站在拉麵館的門口,父親跟我說,他就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見到母親的,也是這家拉麵館,也是這樣的下雪天...”

“很浪漫...”李夜行低聲道。

“是啊,很浪漫,和你我一點都不一樣呢...”思緒回到那個被黑夜籠罩的街角,那個在生死瞬間忽然闖進了自己生活的路人,千島瞳的嘴角勾起了溫暖的微笑,她柔聲道:“北海道的雪,和洛普勒斯的雪真的一點都不像...”

“是嗎?”李夜行柔聲道:“都是雪,到底哪裏會不一樣?”

“不一樣的...”千島瞳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北海道的雪,雖然也很冷,但卻很柔軟,像棉花糖一樣,柔軟的那一部分呢,像母親,純潔,包容,溫和,而寒冷的部分呢,像父親,嚴肅,謹慎,但不會讓人生厭...”

“有趣的比喻...”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絲微笑,李夜行輕聲評價道。

“對吧...”蹭了蹭李夜行的胸口,臉上掛著幸福的淺笑,千島瞳繼續道:“但是洛普勒斯的雪就不一樣了,洛普勒斯的雪冰冷刺骨,還很堅硬,和寒風一起撞擊在皮膚上的時候感覺就像被刀子劃傷了一樣,但是,等雪停下,陽光出來了,整片雪地都會亮起來,純潔,無暇,卻又厚重...”

說著,千島瞳抬起了頭,微笑著對李夜行說:“洛普勒斯的雪,就像夜行君一樣呢...”

“瞳...”眼中的柔情似要凝聚成實質流淌出來,李夜行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千島瞳抬起了收,將食指輕輕壓在了李夜行的嘴唇上,她低聲道:“新年之前,夜行君和瑪法爾小姐在外麵做過了吧?”

看著千島瞳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欲,李夜行瞬間便明白了千島瞳的意圖,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行,這裏太冷了...”

“難道會冷的過除夕夜的天台嗎?”眉目懷春,千島瞳的臉上流出了俏皮的笑容。

聽到千島瞳的話,李夜行微微一怔,然後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道:“瞳,你學壞了。”

“嘿嘿...”鬆開了環抱著李夜行的胳膊,千島瞳拉起了李夜行的手,朝著路邊那被積雪覆蓋,被樹林隱藏的土丘上走去,她一邊走,一邊伸出手輕輕拉扯著白色棉襖的拉鏈,待到了樹林之間,她將白色的棉襖鋪在雪地上,轉過頭對李夜行微微一笑道:“夜行君可不能推辭啊,畢竟我們要趕在午餐前回到事務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