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二見餘染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上前拍了拍薄言,“你鬆開,放她躺下,她很難受。”

薄言慌亂的將餘染放在**,餘染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些,以減輕薄言的擔憂。

可是生孩子這件事,實在是忍不住的痛,像是被一點一點撕裂一般。

她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唇瓣發紫。

薄言顫抖著手,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司二,你快想想辦法。”

司幌臉色冷靜,眼神默默的看著薄言,“現在餘染沒法選擇,決定權在你手裏,剖腹還是自然生產?”

薄言唇瓣緊緊抿著,“區別呢?”

司二,“生孩子,都不容易,不管選擇哪一種,對於餘染來說,都是一種受罪。”

薄言:“……”

他做不出選擇,如果可以,他寧可代替她去承受這樣的苦楚,正是因為不能,所以更加心疼餘染。

司幌道,“剖腹吧,順產,她可能生不下來。”

薄言不能跟進手術室,這是餘染強烈要求的,薄言盯著她汗涔涔的小臉,眸底一片猩紅,“寶寶。”

餘染抿唇笑了笑,“七哥,你跟著進去,我會緊張。”

看著手術室的門被關上,薄媽媽走到薄言身邊,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小七,沒事的,寶寶……”

“媽。”

薄言盯著手術中三個字,倏然喊了一聲薄媽媽。

薄媽媽不解的看向高出自己一個腦袋的兒子,疑惑的嗯了一聲,“怎麽了?突然叫我?”

薄言,“媽,謝謝你,辛苦了。”

薄媽媽:“……怎麽突然跟媽這麽客氣?”

薄言微微側眸,看著薄媽媽,“媽,寶寶生完這一胎,以後我就不想要孩子了,她太辛苦。”

薄媽媽一點都不意外的點頭,“你們自己決定就好,你知道咱們家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嗎?不像你大伯二伯三伯家,都有兩個孩子。”

這個一點都不難猜,薄言笑了起來,“我爸大抵是看到了你生孩子,也舍不得吧。”

沒意思,薄媽媽想。

她笑,“你跟你爸一樣,所以我不會幹涉你們生幾個,生不生,你既然作出了決定,我自然不會幹涉。

畢竟陪你一輩子的人,是你媳婦,不是父母,多疼一下自己媳婦兒,是正確的。”

薄言很感激,自己有一對開明的父母,從不勉強他去做任何他不喜歡做的事情,而是給他無數可以選擇的可能。

從小,都是如此。

薄言側身抱了一下薄媽媽,“謝謝媽。”

隨著時間的流逝,薄言心底的焦急越來越密集,他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擔憂。

薄衾在一邊跟薄大首長站在一起,薄三也在餘染推進手術室之後沒多久趕了過來,看到薄言在手術室門口坐立難安。

他也來到薄大首長身邊入座。

薄弈南看著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的侄子,眉梢擰起,“你們都不忙?”

薄衾搖頭,“小叔,我們也想看了一看自己家新成員,迎接一下。”

薄三向來不慫父母,慫自己這個刻板嚴肅的小叔,跟著薄衾的話附和,“是啊,小叔,咱們來迎接我們家先成員,必須第一眼看到大伯三伯呀。”

薄弈南,“……臭不要臉啊開始。”

薄衾、薄三:“……”

幸好,就在這時,手術室裏傳來一聲嬰兒啼哭的哇哇聲,十分洪亮有力。

三人臉露驚喜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薄言則依然焦躁的盯著手術室的門,司二從裏麵出來,薄言就越過他直接衝進手術室。

司二腳步一轉,跟著他進去。

在他身後說,“沒事,母子平安。”

但是此時,薄言已經單膝跪在了餘染的床邊,大手撫在她臉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幹燥的唇瓣,湊上去親了一口,“寶寶……”

不知道是不是餘染的錯覺,她感覺到他說話的嗓音有些嘶啞,似乎要哭出來了一樣。

餘染一愣,衝著他笑,“七哥,我厲害嗎?”

“厲害……”薄言有些哽咽,眼眶一片猩紅,眼尾紅欲滴血,“寶寶,以後咱們,不要孩子了,有這個就夠了。”

餘染有些詫然,卻沒有附和,才不要,她還想生一個。

一個孩子多孤單啊!

而且薄言長這麽好看,如果再生一個女兒,應該會相當漂亮,不是說,女兒遺傳父親嗎?

新生兒被護士抱去清理,薄媽媽跟薄大首長忙前忙後,薄言則是半分心思都不在兒子身上,反而時時刻刻注視著餘染。

司二沒見過這樣的父親,隻能叮囑,“等麻藥過去,休息下,你扶著餘染下床走走,一直在**躺著,對傷口不太好。”

薄言嗯了一聲,開始讓司二出去。

等病房裏隻剩下兩人,他掀開餘染的病號服,看著她橫切在小腹的傷口,眼睛紅得不成樣子,潤潤的。

餘染細微的喊了一聲,“七哥……”

聲線顫抖。

薄言形狀漂亮的唇,印在她傷口旁邊,宣泄內心平息不下的擔憂。

餘染的手指插在他發間,呢喃低語,“七哥,你是不是哭了?”

薄言支起腦袋,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睛,“不能哭嗎?”

餘染搖頭,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濕潤,“當然不是,你湊過來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薄言愣了一下,起身探過去,餘染的唇湊在他唇上,在他下唇狠狠咬了一口,“我愛你。”

薄言眼睛亮得不成樣子,幾乎反光。

餘染現在其實非常狼狽,頭發淩亂,滿臉疲憊,可在薄言眼底卻美得犯規。

他湊到她唇瓣,親親落下一吻,回應,“我也愛你。”

餘染笑得眉眼彎彎,“我知道呀。”

“噗……”

等薄媽媽她們過來看餘染的時候,她已經移到了病房,薄言也跟她簡單收拾了一下,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寶寶隨著薄媽媽她們一起送到了病房,沒有初生兒被羊水浸泡的褶皺,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像白玉丸子。

眸光一落在小孩子臉上,就挪不開了,薄言也算是第一次跟兒子麵對麵見到,看著他白白嫩嫩,不哭不鬧,乖巧得不可思議的模樣,他清晰的聽到心髒一聲一聲的跳動。

繈褓裏的,是他跟寶寶的寶寶。

心的一角,突然變得十分柔軟,軟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