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辭青頓下腳步,頭也沒回,喃喃道:“領證不是為了兩個孩子著想嘛。”

“在你心裏,就隻有他們兩個嗎?”寒溪有些委屈。

不等宴辭青回答,她已經幾步上前,從後麵抱住了他。

兩手緊緊扣在他身前,把臉埋在他後背上蹭了蹭,鼻端是她熟悉的味道,隔著襯衣,是他健碩滾燙的身體。

夢中的場景,突然變成現實,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腦子有點暈,喃喃道:“我不管,我不讓你走。”

“你怎麽這麽……無賴。”他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我不管,以後我賴定你了。”

寒溪臉有點熱,從沒想過,說起情話來,會無師自通,會如此得溜。

“可是,我得回去換衣服。”他給自己找理由。

“下午買的那些東西裏,有你的睡衣、襯衣和**,等會兒我給你洗一下烘幹,不耽誤穿。”

宴辭青突然想起,下午在商場,兩人逛得昏天黑地,趁著他坐下來休息的空檔,她偷偷跑去買了一袋東西。

原以為她給自己買的衣服,沒想到卻是給他準備的。

暗示如此,大約也不用再明說了。

他身子僵了僵,一時難以適應。

就在兩個人抱著愣神的功夫,身後樓梯口,傳來兩個聲音。

小釜:“爸爸媽媽,你們在幹嘛?”

小穀:“爸爸不要我們了,還要離開我們嗎?”

小釜:“爸爸,你不要走。”

小穀:“爸爸,你難道不喜歡我和哥哥嗎?我們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

兩個小家夥衝下樓梯,一左一右抱住了宴辭青的兩條腿。

走肯定是走不了,寒溪不由也被兩個小家夥的動作給逗笑了。

她上前抱住了小穀,哄著她回樓上睡覺。

宴辭青抱起了小釜,原準備哄他睡覺的,結果小家夥拒絕被哄睡,反而不住地催他快去洗澡。

小家夥拖著他往主臥走,宴辭青一臉為難,騙小釜說自己隻能住在客房。

小家夥皺著眉頭,嘟囔道:“別人的爸爸媽媽住在一個房間,為什麽我的爸爸媽媽要分開住呀。”

這問題真難回答。

不過宴辭青現在也聰明了,避重就輕說媽媽沒在的時候,貿然進她的房間不禮貌。

小家夥這才信以為真,領著宴辭青去了客房。

大約小釜單純地認為,隻有洗了澡,才會留下來睡覺,才不會再離開。

小家夥殷勤地幫宴辭青拿來睡衣,推著他進了衛生間。

洗完澡出來,卻見小家夥趴在**睡著了。

宴辭青叫了小釜幾聲,根本叫不醒,不得已抱起他,準備把人送到隔壁他的房間。

一出門卻嚇了一跳,寒溪靠牆等在門外,見他出來,忙站直了身體。

“那個,我來抱他吧。”寒溪準備伸手接過小釜。

宴辭青偏偏身躲開,“不用,我把他送回去就行。”

把小釜安頓好,宴辭青出來,寒溪還等在門外。

他避開她的視線,慌張道:“明天一早要帶小穀去醫院抽血,早點睡吧。”

“那……晚安。”

“晚安。”

兩人各自回房。

靠在門上,他把手放在胸口,冰封四年的熱情,此時和緩如初。

有些事兒,頭腦一熱,也就決定了,可真到麵對的時候,心裏又有很多顧慮。

總之,時機不對,心情不對,一切都不對。

他心裏矛盾糾結得很,一心惦記著明早的抽血配型。如果順利的話,盡早安排手術,小穀早日恢複健康,他的擔憂也會少幾分。

這一晚,宴辭青睡得很不安穩,好像做了無數個夢。

夢中,他又回到了那片綠草茵茵的山頂,媽媽一襲白裙,背對著他在拉小提琴。

宴辭青默默聽了會兒,再抬頭時,媽媽已經轉過身來,笑著望著他。

她說:“辭青,恭喜你,兒女雙全,餘生隻剩幸福了。”

宴辭青笑得有些牽強,他說:“我還沒做好準備,我怕自己做不好。”

“沒關係,拿出真心和誠意就好了。沒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但是足夠真心的話,就是完美的。”

“真心和誠意?”宴辭青喃喃重複,突然心頭一陣雀躍。

畫麵一轉,他來到了那處背山麵海的墓園。

宴同盛坐在樹下長椅上,望著遠方出神。

宴辭青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叫了聲爸爸。

宴同盛沒理他。

“爸爸,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我以為我跟寒溪,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我實在沒想到,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居然已經懷孕了。

我知道您肯定不喜歡她,可是小釜和小穀卻是無辜的。他們那麽可愛,如果我坐視不理,兩個孩子多可憐啊。寒溪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這幾年過得也不容易。”

他喃喃說著,試圖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獲得父親的原諒。

沒想到宴同盛笑著轉頭看向他,並沒有勃然大怒,他說:“小釜很好,聰明機靈,是個做大事兒的料,你以後好好培養他。沒想到啊,我宴同盛也做爺爺了,咱們宴家後繼有人了。”

宴辭青心裏的擔憂,瞬間煙消雲散,輕鬆了不少。

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朦朧睡著。

突然,卻又被一聲開門聲驚醒。

有人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宴辭青閉著眼睛繼續裝睡,可一顆心卻不安穩地狂跳起來。

身後床墊好像陷下去一點,接著有人爬上了床,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宴辭青假裝無意轉身,半眯著眼睛看過去,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小腦瓜,枕在他的枕頭邊緣。

原來是小釜。

宴辭青鬆了一口氣,抬臂把人抱進了自己懷裏。

小家夥喃喃說著:“小釜過來看一看,爸爸果真沒騙人,晚上沒有走。”

說著話,往宴辭青身邊蹭了蹭,抱著他的胳膊,又沉沉睡了過去。

起初宴辭青不敢動,生怕一翻身把小家夥壓身子底下。

後來困意來襲,也就不管不顧了,抱著小家夥又沉沉睡去。

因為今天要去醫院抽血,老專家特意叮囑空腹。

寒溪早上便沒有準備早餐,而是讓小穀多睡了會兒。

七點的時候,她才叫醒小穀,哄著她起床洗漱,打扮停當。

開門去叫小釜,卻發現房間裏沒人。

她站到客房門口敲了敲門,沒聽到動靜,索性開門進去,就看到宴辭青抱著小釜,爺倆正睡得昏天黑地。

本來是一件很值得感慨的事兒,可樓下保姆和育兒嫂已經趕到了,不好再耽誤下去。

因為今天要趕早去醫院,寒溪特意叮囑保姆和育兒嫂早點過來。

今兒她們早了一個小時。

寒溪輕輕晃了晃宴辭青,見他正眼,忙噓了一聲。

使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吵醒小釜,趕緊換衣洗漱。

就在小釜還在沉沉睡夢中的時候,宴辭青、寒溪和小穀,已經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