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為他們預約了抽血,主要為了檢測宴辭青和小穀的血液匹配程度。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抽血窗口還沒什麽人,他們是第一個。
護士建議先給小穀抽,防止等太久,小孩子又怕又無聊,再哭鬧起來。
宴辭青自告奮勇抱著小穀,坐到了抽血台前的椅子上。
“小穀乖,可能會有一點點疼,不過沒關係的,疼一下就好了。”
他抬臂攏著懷裏小小的身軀,柔聲細語安慰。
“爸爸,你別擔心,小穀不怕。”小姑娘很豪氣地往前坐了坐,乖巧地把胳膊伸了過去。
“小穀最棒了。”
父女倆的對話,讓抽血台裏的護士小姐姐也很感動。
她把小穀的袖子擼過肘彎,係上壓脈帶,在她蒼白纖細的手臂上拍了拍。
宴辭青緊張地叮囑:“護士小姐姐,麻煩你看仔細點,別紮歪了。”
護士小姐姐臉上笑容僵了一下,從一旁抽出一個消毒棉簽,在小穀胳膊上擦了一遍。
有些涼有些癢,小穀微微縮了縮手。
宴辭青又叮囑:“護士小姐姐,你一定要看準了再紮,最好一次成功。小穀還小,不能承受兩次傷害。”
護士小姐姐鼻子差點氣歪,你管這叫傷害?明明是治病救人好不好。
要不是看他長得又高又帥,要不是看他文質彬彬,說話還算有禮貌,要不是看在他疼女心切的份上,護士小姐姐早就用眼神刀他了。
算了,美貌是稀缺資源,應該保護。
護士小姐姐一舉手,叫了聲護士長。
“怎麽了?”胖乎乎的中年護士長應聲走了過來。
“孩子的血管太難找,我怕找不準,您幫忙給她抽血吧。”
護士小姐姐主動讓賢,退到一旁。
護士長彎腰看了眼小穀的血管,又抬頭看了眼焦急緊張望著她的孩子父母,自信地笑了起來。
她高聲招呼其他護士過來,準備來一場現場教學。
“你們都好好學著點,我給你們做個演示,學會了以後可以獨當一麵,別關鍵時候再找我頂上。”
護士長對小護士們嚴厲,對病患卻是和藹得很。
她鬆開小穀的壓脈帶,笑著道:“小姑娘,你真漂亮,真乖。阿姨做幾個動作,你學一學,學會了有獎勵,好嗎?”
小穀懵懵懂懂,卻也乖巧地說可以。
護士長甩了甩胳膊,衝小穀揚揚下巴。
小穀也學著用力甩了兩下胳膊。
護士長衝她豎起大拇哥,“小姑娘真棒。”
說著話,已經手腳麻利把壓脈帶給緊緊地束住了。
她繼續哄道:“可能有點脹,不過不要緊,握住小拳頭,咬牙堅持一會兒就好了。”
她的手柔軟又溫暖,輕輕把小穀的手掌攥成了拳頭。
小穀聽話地咬了咬牙。
不等護士長吩咐,宴辭青抬手按著小穀的腦袋瓜,讓她靠在了自己胸口。
寬厚的手掌遮住了小穀的眼睛,不讓她直視被紮針抽血的畫麵。
護士長手法利落,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完成了抽血。
她鬆開壓脈帶,拿過來一個棉簽給小穀把針眼按住,隨手從護士服的口袋裏掏出一顆棒棒糖,遞給了小穀。
“小姑娘你真勇敢,這是作為你抽血沒哭的獎勵。”
護士長轉頭跟寒溪解釋,“這是專門為小朋友抽血不哭準備的,平常的時候糖果不可以多吃,但是小姑娘既然這麽勇敢,偶爾吃一顆也沒關係吧?”
寒溪感謝還來不及,不迭說著沒關係,並且笑著跟護士長道謝。
護士長看了一眼宴辭青,玩笑道:“我好好幫助了你家的小姑娘,也請你多多關照我手下的小姑娘。她抽血技術還可以,沒那麽糟。”
護士長說著,站到一旁,把剛才向她求助的那人重又叫了過來。
“沒關係,我皮糙肉厚,盡管紮。”
宴辭青說著,豪邁地擼起了袖子。
那個小護士臉都紅了,係上壓脈帶,提醒宴辭青握拳,拍了拍血管的位置,拿棉簽擦拭消毒。
宴辭青扭臉看向一旁。
“等一下。”寒溪突然大喊了一聲。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兒,慌得她忙把小穀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上前一把抱住了宴辭青的腦袋,用手掌牢牢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有暈血的毛病。
昨天答應捐獻骨髓的時候,他提也沒提。可現在真的到了抽血關頭,寒溪突然想起了這茬。
護士小姐姐正專注找血管呢,不期然被塞了一嘴狗糧。
愛情的酸臭啊,這是對單身人士最大的傷害了。
原先護士小姐姐還特別心疼他,現在恨得牙根癢癢,下手也就沒那麽溫柔了。
針頭毫不留情紮進去,宴辭青身子顫動了一下。
“沒關係,一會兒就好。”寒溪用手胡擼了幾下他的頭發,又捏了捏耳垂,分散注意力。
護士小姐姐悠閑地看著血液一點一點流進管子裏,衝前方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撇了撇嘴。
小穀坐在一旁,看著爸爸媽媽抱在一起的樣子,一邊吃棒棒糖一邊傻樂。
真是一個心大的孩子。
護士小姐姐拔下針管,拿棉簽壓住了針眼,冷冷說了一句好了。
寒溪這才把人放開,扭頭一看,護士小姐姐們看他倆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她突然臉就紅了。
退後兩步,滿臉尷尬地問宴辭青:“你自己行嗎?”
宴辭青臉有些熱,說自己沒事,收回胳膊壓了壓針眼,把棉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起身抱起小穀往外走。
寒溪衝護士長道別,拿上宴辭青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腳步匆忙跟了出去。
“我來抱她吧,你仔細針眼,別再流血。”寒溪走上前,試圖接下小穀。
宴辭青卻沒讓,低頭看了一下,果然讓她說準了,針眼處洇出一個圓圓的小血滴。
他一偏頭,把胳膊遞到了寒溪麵前。
寒溪忙掏紙巾幫他擦了擦,扶著他坐到走廊上的長椅上,幫他把針眼按了會兒,這才放開。
宴辭青忙去查看小穀的針眼,見她白瓷一樣的小細胳膊上,針眼已經分辨不出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他心疼小穀,小穀也心疼他,嘟著小嘴湊過去,幫他吹著胳膊。
“爸爸,媽媽說流血了磕疼了,吹一吹就好了。”
小姑娘嘟著嘴吹得很認真,吹了一會兒抬眼問他,“爸爸,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宴辭青心頭說不出的熨帖,點頭說好多了。
他情不自禁,捧著小穀的臉蛋親了一大口。
小穀心花怒放,笑得一臉燦爛,招手讓寒溪過來,一手勾著宴辭青的脖子,一手勾著寒溪的脖子,驕傲地說道:“有爸爸媽媽陪著,小穀真幸福,要是哥哥也在,那就更好了。”
一句話,讓宴辭青心裏又澎湃起來,他跟寒溪商量道:“把兩個孩子悶在家裏也不是回事兒,等會兒回星河禦苑接上小釜,到我那住幾天,讓他們新鮮新鮮好不好?”
不等寒溪表態,小穀已經拍手叫好了。
“我要去爸爸家住,爸爸家一定很好玩。”
寒溪有些為難,“他們兩個小搗蛋,破壞力很強的,會給你添麻煩的。”
“自己的孩子,怎麽能說是麻煩呢,就算添了麻煩,也是幸福的麻煩。”
宴辭青說著話,已經抱著小穀起身往外走。
他把小穀扛在肩頭,讓她催寒溪快跟上。
醫院的走廊裏,一個身材高挺的男人,肩上扛著一個洋娃娃般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不停喊著媽媽快跟上。
這幅溫馨的畫麵,給醫院冰冷的氣氛,增添了些許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