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辭青瞬間僵住了,眨了眨眼,納罕道:“跟她什麽關係?”
阿誠搖了搖頭,“還沒查出來”。
宴辭青像是鬆了一口氣,悶頭想了幾秒鍾,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
這麽一腦補,便腦補出了許多的故事。
豪門內外爭男人,女人之間的爭鬥,也曾聽說過很多慘烈血腥的例子。
從禮法上來講,他自然知道,應該站在正妻白秀芝那邊。
可是從情感上來說,白秀芝這人心狠手辣,他是領教過的。一想到他生母以前遭受了許多的踐踏**,他就覺得揪心。
宴辭青咬了咬牙,迫不及待想要揭開這些秘密。
他命令阿誠,“派人再去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阿誠說了聲是,轉頭拿著手機撥打電話,往下安排去了。
宴辭青愣神的功夫,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卻是宴同盛。
一秒都不敢耽誤,他忙接聽。
“辭青,你馬上到醫院來一趟。”宴同盛的聲音不容置疑。
宴辭青心裏咯噔了一聲,股東會剛剛結束,消息就已經傳到醫院了?
他皺了皺眉,如果這消息不是馬康元和虞繪春泄露出去的,那肯定是宴芷然那個小喇叭炫耀出去的。
真是一步臭棋。
宴芷然得了利,就該低調賣乖,以求贏得父親和股東們的信任,而不是高調張揚,沾沾自喜。
那個高位坐上去並不難,難的是能否坐得長久。
宴芷然缺的就是那份沉穩,與年齡無關。
宴辭青心裏罵著,卻也知道這件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於是他在電話裏一個字都沒提,即刻應下馬上到醫院裏去。
……
出了電梯,就看到宴同盛的病房門前,站了兩列黑衣人。西裝、墨鏡,一片肅然,氣氛十分怪異。
宴辭青抬步走近,還沒到跟前,已經有人跟他打招呼,順道拉開了房門。
宴辭青點點頭,把自己的人留在外邊,一個人進了病房。
宴同盛躺在病**,兩手疊在肚皮上,正望著天花板發呆。
聽見動靜,看過來的同時,已經支撐著兩臂,艱難坐了起來。
“爸,您今兒怎麽樣?好點了嗎?躺著就好,千萬別亂動。”
宴辭青急步上前扶了一把,本想扶著宴同盛躺下的,誰知道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辭青,兒子,大事不好了。”宴同盛的聲音微顫,透出十足的緊張。
“什麽大事不好了,您現在養病要緊,別的事兒不要操心。”
宴辭青不確定宴同盛口裏的大事到底是什麽,含糊地打了個馬虎眼。
他裝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抽出手來,幫宴同盛掖了掖被角。
卻不料,宴同盛慌張地衝門口望了眼,謹慎問他,“門口安保都布置妥當了?”
宴辭青點點頭,“保鏢司機,加在一起足有十來個人,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他咧嘴笑了笑,“您到底想說什麽呀?”
“蘇大富出獄了。”宴同盛一臉緊張。
“蘇大富是誰呀?”
宴同盛尷尬地噎了口氣,偷偷看了兒子兩眼,才狠下心來,決定實話實說。
他說:“當年薑超越的事兒,就是他去做的。”
薑超越?
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又一次給了宴辭青重重一擊。
“什麽?”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官都有點扭曲了。
他望著宴同盛的眼睛,遲疑地一字一頓問道:“難道說,當年薑超越的死,真的有問題?”
舊事重提,宴同盛的臉上泛出青灰色,難看得很。
他索性實話實話,憤恨道:“薑超越那小子就是個傻子,癡子、怪物,有錢不賺,非要把畢方給捐出去。雖然說他是畢方的主要設計者,但是公司研發投入的金額,不是個小數目。一旦捐出去,公司靠什麽運營下去?”
理由雖有,卻也坐實了薑寒溪之前提到的舊事。
宴辭青像一個皮球,被紮了個洞,滋滋往外漏氣。
兩肩不自覺垂了下去,就連腰杆,都沒剛才那麽直溜了。
他原以為,生意夥伴之間出現分歧,也是常有的事兒。
薑超越一時想不開,走了極端,踏上死路,就算宴家需要負責,也隻是道義上的責任。
道德上受譴責,法律上卻是清白的。
可是,宴同盛剛才那番話,徹底掀翻了他以前的認知。
宴辭青一時接受無能。
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宴同盛突然急躁起來,他啞著嗓子,低聲教訓兒子,“男子漢大丈夫,就得當機立斷。如果當年我像你這麽猶猶豫豫的,宴氏也走不到今天,也就沒有咱們一大家子,這幾十年的富貴日子。”
“可是,那是一個人,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宴辭青氣得聲音發抖。
“一條人命?何止……”
宴同盛的聲調,有些一不做二不休的魯莽和冒失。
他壓著眉頭,沉聲說道:“薑超越死後,我才知道他有一本日記,記錄了我和他之間的一些對話。而那個日記本,就落在他老婆手裏。”
宴辭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紅著眼眶盯著宴同盛的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後來呢?你把他老婆也給殺了?”宴辭青的聲音,輕飄陌生,像是軀殼裏住了另外的靈魂。
“禍不及妻女,這道理我還是懂的。我讓人去把那本日記搶過來,順道給她們母女一個教訓,把她們趕出青州地界。”
“你……”宴辭青張口結舌,第一次覺得父親麵目可憎。
以前提到母親的事兒時,他心裏也曾恨過宴同盛,可看著他老淚縱橫,真情流露,想著總歸有些真心在裏頭的。所以也就勸解自己,安慰自己,原諒他了。
可此時,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做下的壞事,人命在他嘴裏,不及金錢重要,可以隨意取舍。
突然之間,宴辭青覺得他看不透父親了,那點厭煩從眉眼之間流露出來,藏也藏不住。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宴辭青很是失望,心裏亂作一團,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又該說什麽。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蘇大富出獄了,他來找我了。”
宴辭青皺眉,“蘇大富是誰?你的馬仔?”
宴同盛點頭,“當年派他去找日記,在薑家縱火,無意中把薑超越老婆燒死的那個人。”
宴辭青瞬間驚得目瞪口呆。
宴同盛不理會他的震驚,繼續說道:“後來,他因為別的事兒被抓,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現在減刑兩年,剛剛被放出來。不知他怎麽打聽到我這,剛才化妝成護工潛進來,他……要挾我。”
“要挾你?”
宴辭青此時有些跟不上節奏,他眉目扭曲,咧著嘴問:“他要挾你什麽?”
“他要錢,要這個數”,宴同盛伸出了一根手指,“他說,如果不滿足他,他就把以前的事兒公之於眾。”
“他要一百萬?”宴辭青沒好氣地猜測。
宴同盛卻是搖了搖頭,在宴辭青驚訝的目光中,吐出了三個字。
“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