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敏睿眼睛睜得老大,這問題也太突然,太不含蓄了吧。

“呃……還沒有。”

“那他有交往對象了嗎?或者有談及婚嫁的對象了嗎?”

這一個問題,差點讓宴敏睿閃了腰。

她上下打量寒溪,像看怪物一樣審視她。

寒溪微微低頭,頭發隨意挽在腦後,透出幾分淩亂的美。

她穿了件鵝黃的針織衫,深灰色長裙,比之四年前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宴敏睿在心裏吐槽:四年前,我厚著臉皮想撮合你們,卻被你一口回絕,絲毫不留回轉的餘地。

現在突然回來,又開門見山打聽這麽多,一副舊情難忘,想要複燃的意思。

當我是什麽?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過河橋嗎?

宴敏睿猜不透寒溪的意思,不知她剛才那番話到底是有意複合,還是隨口一問。

猜不透,當然不能明確答複她。

宴敏睿說:“你大概也知道,我跟小弟不是一個媽生的,出事兒之後,我們疏遠了好多,到現在他依然把自己當做局外人,不參與宴家產業經營。

公事上尚且如此,私事上我們更是交流得很少。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就直接去問他吧,省的我在中間傳話傳不明白,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他的電話號碼沒變,要我推送給你嗎?”

寒溪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回頭自己去問他也好。另外,我剛才提到的退股問題,希望你們開會討論一下,盡快出一套方案給我。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寒溪起身,衝宴敏睿點點頭,徑直走到停車場,開門上車,絕塵而去。

宴敏睿目送她離開,這才開始回味剛才她那番話的深層含義。

越想越蹊蹺,忍不住好奇,她掏出手機,撥給了宴辭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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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辭青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右手夾著煙,左臂伸展搭在沙發背上,一副悠閑模樣。

他麵前的老板台後,好哥們丁慕川,正在埋頭核算財務報表。

核算完之後,念出一組數據,抬頭看向宴辭青,“這是這個月的財務表,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回頭我讓會計把錢給你打過去。”

他本想站起來把報表遞給宴辭青,卻被攔住了。

宴辭青擺了擺手,吐出一個煙圈,笑道:“報表不用看,合作這麽多年,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你小子要是坑我,早就下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丁慕川的人品,他是十分信任的。

宴家出事後,原先那些狐朋狗友,生怕連累了他們,一個個對宴辭青躲避不及。隻有丁慕川守在他身邊,絲毫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安慰他,鼓勵他。

走出困境之後,兩人合夥開了這間酒吧,兩個各出了一半投資,宴辭青做個甩手掌櫃,丁慕川負責經營。

現在每個月利潤均分,宴辭青自然沒什麽不滿意的。

況且他今天過來,隻是過來找老朋友喝酒敘舊,並不是來拿錢的。

丁慕川說道:“你真不看?不看我可通知會計打錢了?”

宴辭青搖了搖頭,把手裏的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

丁慕川抄起座機,給會計安排下去,不大會兒,宴辭青的手機響起,金額已經到賬。

辦完了正事,兩人才開始閑聊。

丁慕川抱怨道:“你小子這幾年可真悠閑,宴氏生意不管,全部扔給你二姐;酒吧的生意不管,全扔給我一個人。

你倒好,天天躺著就把錢掙了。我怎麽沒有這個好命呢。”

宴辭青知道他取笑自己,也不惱,反而得意地一挑眉,鬥嘴道:“你倒是想要躺著掙錢,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丁慕川被他懟了個沒脾氣。論顏值,他自然跟宴辭青沒法比。

兩個人外形屬於不同類型,宴辭青俊朗出眾,丁慕川則稍稍遜色一些。

身高、五官、膚色、氣質,都比宴辭青差那麽一丟丟。

兩人走在一起,小姑娘們被宴辭青迷得五迷三道,他則成了透明的人形陪襯。

想起這些“舊恨”,丁慕川斜了宴辭青一眼。

宴辭青卻一臉得意,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

丁慕川起身幫他續酒,玩笑道:“堂堂宴少,幹嘛自降身價,到機場去做機械師啊,又髒又累又沒錢,還容易受傷,你到底圖什麽?”

說著話,探身看了眼宴辭青的手指,“傷得重嗎?”

宴辭青隨意揮了揮手,滿不在意道:“沒事,皮外傷而已,死不了人。”

丁慕川一撇嘴,探身過來打趣問道:“你小子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看上哪個空姐了?為博美人笑,近水樓台先得月,才去機場當機械師的?”

“滾一邊去”,宴辭青笑罵一句,“在你心裏,哥們有那麽俗嘛?”

丁慕川說:“俗點也沒什麽不好,您這禁欲多年的老和尚,突然想要回歸俗世紅塵,看上個女人,想要追她,泡她,想盡辦法把她弄到手,也是人之常情。

男人嘛,下半身動物,小腦決定大腦,大家都理解。”

越說越離譜,宴辭青不理他,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還沒有咽下去,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接通之後,二姐兩個字還沒喊出口,就被對方的話,驚得差點被自己嗆死。

“寒溪回來了,她剛才來找我了。”

宴敏睿的聲音,像是一記重錘,砸得宴辭青腦瓜子嗡嗡直響。

過了好一會兒,宴辭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回來就回來唄,青州也不全是咱們宴家的地盤,難道還能攔著人家不讓回來嘛。”

假裝無所謂,最後卻慌張地追問,“她找你做什麽?”

“她找我說了兩件事兒,第一,她想從宴氏退股;第二,她問你結婚了沒有。”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兒,因為擺在一起,不得不讓人把它們往一塊聯係。

這種聯係,讓宴辭青對自己的身價,隱隱有了一點估算。

數額驚人!

身體裏有一部分細胞在叫囂歡唱,可腦子亂亂的,理不出個頭緒。

掛斷電話,宴辭青腦袋木木的,再不複剛才的淡定從容。

丁慕川偷聽了個大概,偏頭問宴辭青:“誰回來了?你前妻嗎?當年婚禮上當眾打你臉,讓你難堪的那個女人?因為那場官司,一舉名震青州,從你們宴氏拿走三成股份的那個心機女人?”

沒一個好詞!

宴辭青不悅皺眉,在丁慕川臉蛋上不輕不重拍了兩下,“哥們,說話怎麽那麽難聽。”

丁慕川不服氣地捂著臉,委屈道:“難聽嗎?我說的哪件不是事實?哥們,我是在替你抱不平啊,你怎麽還好賴不分呢?”

丁慕川重友輕色,在他眼裏,愛情永遠沒有友誼靠譜。不管發生什麽事兒,他肯定會死死地站在哥們這一邊。

可他忘了一個原則,不要輕易評判別人的愛情,哪怕關係再鐵,也不能越界,否則容易被打臉。

這不,當場就被宴辭青給打臉了,自己意識不到錯誤,還在委屈呢。

“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

宴辭青中了邪一樣,心不在焉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丁慕川切了一聲,對朋友這點定力,十分鄙視。

轉頭又開始擔心起來,在同一個陷阱裏掉上兩回,那男人肯定是個傻漢子。

在同一個女人身上栽上兩回,這男人也是沒救了。

隱隱約約,他覺得自己好哥們,肯定是個傻漢子,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