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淺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萬一失敗了呢？
對方點點頭，示意她跟上去。
樓淺邊走邊觀察四周，可以看出這件法器被破壞前, 這裏應該也是非常漂亮的地方。
走了一小會, 男孩在前方停了下來，抬手指向地麵。
樓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卷破碎的竹簡, 像是被隨意地丟在這裏，差點被她直接忽略。
竹簡上並沒有多少三線，幾乎都在地麵上，如果不是男孩自己指著, 她估計都想不到這是件法器。
男孩平靜地告訴她：“法器空間溢出，我跟本體的連接已經不多。”
就好像一碗水被潑出去，哪都有，而碗裏卻幾乎沒剩下。
他名為竹雲山海, 由十片竹片組成的竹簡法器, 裏麵包含著小小的天地，那次事故, 竹簡被破壞, 裏麵的小天地崩塌，殘骸溢出，和這片土地融為了一體。
本體已經無法再收回這片天地了，就像他，無法再被修複。
同為法器, 小團子和長樂自然能明白這情況有多慘烈。
雖然不願意承認, 這的確已經修不好了, 小團子說道：“淺淺還能在這裏留一周, 要不這一周讓她好好陪陪你。”
離學校是有點遠，但放學過來也能在這裏停留片刻，再不行，就在附近租個地方住。
樓淺蹲下，抬手輕輕摸了一下最近的竹簡，竹片不僅散落了，甚至沒有一片完整的。
老祖宗煉造的法器，防禦肯定沒話說，到底經曆了什麽情況，才會被破壞成這樣。
她有點生氣，雖然知道很多法器是戰鬥用的，在鬥法中難免會受傷，可這件法器明明不是武器，他本應和那麵銅鏡一樣，安穩地停留在那裏，等待著大家興高采烈來訓練。
感受到她的情緒，竹雲開口說道：“沒事，我已經不難過了。”
長樂不客氣地戳穿了他的謊言：“要是真不難過了，那你之前怎麽這麽生氣。”
竹雲：“……”
小團子嫌棄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哼。”長樂甩了甩尾巴，沒再開口。
看了片刻，樓淺起身：“先讓我出去一下。”
竹雲微微一僵，臉上浮現失落的表情：“你要走了嗎？”
“我隻是出去一會。”她得出去和五長老商量一下，在這個地方符文失效了，她沒辦法聯係上他。
“好。”
跟傳送陣傳送不一樣，在竹雲答應之後，樓淺周身的景物便快速朝她身後退去，眨眼間，她就重新站在了先前的化石之前。
這應該是法器被破壞，連同入口也損壞了。
她輕輕摸了摸小團子地貝殼：“前輩，你聽得到吧，有事商量。”
話音剛落，五長老的聲音就從貝殼上傳了出來：“你出來了？如此快，是失敗了嗎？”
“沒算失敗，也沒算成功。”樓淺回道，“我跟他聊過了，他是願意離開的，但有點麻煩。”
“你居然和它說上了話，還聊過了？當初你家長輩樓善水可是連半句話都沒能和它對上。”五長老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詫異。
沒想到短短時間進度就如此喜人，看樣子那件法器很喜歡這小丫頭，當初他找樓善水過來，雖說也見到了器靈，可是對方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逃了，再也沒出現。
聽到這話，小團子忍不住吐槽道：“果然果然！你之前果然找過樓家後人來試，居然還騙我們。”
“哈哈哈哈，隻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善意謊言，不必在意。”五長老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丫頭，那你找我所為何事，你應該見過它的本體法器了吧？”
“對，見過了。”
既然見到了本體法器，那就好辦了，隻要器靈配合，他可以試著將它分離，不過這麽一來，那器靈多半無法繼續存在。
思考間，他聽到樓淺說道：“我就是想問問您，法器遺址這塊地，能不能讓我帶走。”
五長老：“？”
樓淺解釋道：“前輩應該也猜到了，這件法器已經和這片區域融為了一體，如果想要解決，就隻能把這塊土地一起割離。”
五長老的確是有所懷疑，之所以沒動手，主要是他看不見三線，沒辦法劃分出準確的區域，再加上他沒辦法和器靈溝通，若是器靈不配合，他也不能動手。
現在這法器的器靈還存在，平時它自己也能壓製一二，所以他用法器就能減緩影響。
若是他隨意動手，很可能沒解決這事，反而讓器靈暴走。
或者更糟糕的是，器靈在他移除的過程中消失，到時候法器無法自我控製，別說這塊地了，附近都會被影響。
這件法器本身就很強大，再加上當初那些搶奪這件法器的修士，不少受到波及隕落在此，元神都被扭曲的空間給吞噬了，變得更加棘手。
所以聽說樓淺說出這話來，五長老沒報多大希望：“我是猜到了，但你有多少把握能完完全全割離出來，倒不如讓那個器靈配合，剝離法器核心。”
反正這法器也沒了修複的可能，隻要它配合，就能簡單粗暴地解決。
樓淺自然不同意這個提議：“隻是移除法器核心，也還會有隱患殘留的，而且我想把他帶回家。”她認真地說道，“我的把握不算大，但也想盡力一試。”
五長老問：“把握不算大是多少？”
樓淺想了想：“一半一半吧。”
“你這丫頭，怕不是在說大話，築基初期的修為，連座山頭都削不平吧，這麽一大塊地，你確定能有對半的把握能割離？”
……這些老前輩，難不成真像傳說中一樣，動不動就削山頭。
“我自己肯定是割不出來的，但我可以把區域畫出來，然後麻煩您動手。”這也是樓淺找他商量的理由之一。
“你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五長老倒是沒對這個分配有不滿，“那你要如何確定哪些是融合的土地？光憑靈氣的走向可不保準。”
這點還真不好解釋，小團子搶先說道：“這就是我們樓家的秘術了，不方便告知。”
五長老也沒追問，隻是為難地說道：“這塊地還算不錯，你也發現了，我們這城市的靈氣要比周圍稍多一些，這地方也算是一塊寶地。”
“再則，若是挖走了，我還得耗費靈氣修複，總不能留著一個大坑，你若真要把這一大塊土地帶走，就用之前說好的元神訓練法器來抵。”
五長老說得倒也沒錯，這邊的靈氣的確不錯，在如今靈氣稀薄的時代，是非常難尋得到的，舍棄了的確是一大損失。
這麽一大塊地，等法器順利脫離，還可以將它煉成帶有空間的法器，飼養靈獸什麽都是不錯的。
要是其他人可能就同意了，但樓淺卻不開心道：“前輩這是在哄騙小孩嗎？本來就是您麻煩我處理法器的事，您來幫把手不是很正常嘛，那件元神訓練的法器可是您答應給我的報酬，怎麽能說用來抵呢？”
這些妖族長老，都是八百個心眼，一不小心就得被他們繞進去。
被識破的五長老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行吧，你稍等會。”
看這丫頭剛剛的態度不像是說大話，他們樓家的祖宗對這方麵也很有一套，就算他元神再強大，都無法做到像她那樣，遠遠一看就能看出法器的問題，甚至不用動手就可以把法器修複好。
留著這件法器在這裏始終是個隱患，若是有對半的把握，試一試也無妨。
他剛說完，小團子便覺得自己的貝殼似乎有點發燙，正詫異著，就感覺到了傳送陣的氣息。
伴隨著靈氣波動，五長老出現在了樓淺身邊。
小團子怒了：“你還在我貝殼上畫了傳送陣？是不是太過分了。”
五長老一臉淡定：“過分？這跟你主人當年做的事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你也太小心眼了，記仇到現在。”主人飛升都一千多年了，還記得呢，小心眼，超小心眼。
五長老卻是一臉不在意，頗有“你隨意說”的味道，這讓小團子頓時沒了繼續吐槽的心情。
妖族長老，臉皮好厚，真想讓那些崇拜他的妖崽看看。
聽到五長老同意了，樓淺鬆了口氣，這麽一來，就成功了大半。
有這麽一個高境界的前輩幫忙，隻要她成功劃分出區域就好，不過之後要怎麽帶走還是個問題，不知道小土盤的空間夠不夠大。
樓淺看向五長老。
覺察到她的目光，五長老問：“還有何事？”
“前輩之前說過，這地方你都用法器穩住了對吧？”竹雲他雖然在盡力控製，但法器損壞，他沒辦法徹底控製，還是有部分影響的。
“嗯。”五長老微微頷首。
“那能不能順便送我幾件這種法器，不然我帶回去家那邊也有危險，我總不能帶著危險回家，會被我爸媽揍的。”
五長老沉默一瞬，肯定道：“你果然是那兩位的後人，如假包換。”
樓淺眨了眨眼，衝他一笑。
“法器可以給你，不過你要怎麽帶走它？”五長老道，“普通的儲物法器可裝不了這些，除非你有秘境類的芥子空間。”
本來還想著讓小土盤幫忙裝的樓淺不由得愣住了：“裝不了嗎？”
“當然裝不了，本身就是法器空間裏溢出的東西，品階要比儲物法器高不知多少，再加上它的能力特殊，隻能裝在秘境法器裏，就比如你家祖宗的那件仙器。”
樓淺訝然道：“得仙器級別？”
“倒也不用這麽高品階的，如果是空間足夠，四五階應該夠了。”
……普通的芥子空間她都沒有，更別說四五階的。
樓淺再次看向五長老：“那前輩能不能……”
“這就不用找我要了吧。”五長老笑了，“你身邊不有個半成品，煉成不就行了。”
樓淺知道他指的是小土盤，可是以她現在的神識強度，這能完成小土盤嗎？還得煉出四階來。
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五長老道：“若是連這種能力都沒有，你想要取出這件法器也難。”
小土盤飛在樓淺身側，晃了晃：主人主人，試試吧，失敗了也沒事，我不怕！
大不了重新變回一團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