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它?

去木族的秘境?

沒等樓淺弄清楚, 她就看到自己雙手纏上了一些淡綠色的線,跟木族的綠線差不多,但要更淺一些。

不僅是這裏, 現實她的身上也纏繞著這些線, 她的身影逐漸減淡,在周圍小家夥們的驚呼中,消失在了原地。

“淺淺!”小團子有些慌亂地看著她原本在的地方, 怎麽突然被傳送了,任何法器和靈獸都沒帶,小土盤、蛋黃都還在這。

“是靈脈的氣息,現在已經感覺不到了。”歸程這話, 更是讓大家震驚。

靈脈拐走了淺淺!

那個家夥肯定是在淺淺跟它玩的那幾天,偷偷地施了法術在淺淺身上。

“嘰嘰嘰?”現在怎麽辦?

小團子果斷道:“去找樓子聞。”

對對對,去找爸爸!

蛋黃第一個飛了出去。

“陪我玩。”

樓淺睜開眼,就聽到有個脆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是一個漆黑的人影, 沒有眼睛鼻子,隻有一個類似嘴巴的地方, 說話的時候一張一合, 似乎在模擬人說話的樣子。

“陪我玩陪我玩。”

她很快回過神來,試探著叫:“靈脈?”

同時她觀察了一下四周,都是樹,完全找不到能辨別方位的標誌物,腕環機也沒有信號, 看樣子比較偏, 而且還被布下了禁製。

是靈脈將她傳送來的?瞬間就傳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得不少靈氣吧, 隻能說不愧是靈脈。

也不知道它把她弄到這裏幹什麽,傳送的方式還很特別,單獨傳了她本人,她身上的法器一件都沒能跟過來,想要破開禁製離開,除非重新煉一件。

比較慶幸的是,小霧火還在她的識海裏,因此樓淺還算冷靜。

自從上次靈脈碎片偷溜進她的識海之後,除了煉器,小霧火基本就在裏麵不離開,守得好好的,甚至要比煉器的時候還要認真。

若是小霧火使出全力,還是可以破除這個禁製的,到時候她就利用提速、隱身以及隱匿氣息的符文逃走。

“不要看那邊,你陪我玩。”見她的視線落在別處,靈脈又開口說道。

感覺它跟之前遇到的靈脈性格有些詫異,看起來更活潑,是又多了別的靈脈碎片嗎?

秘境裏的靈脈是木族四處收集起來的,它們雖然同出一脈的,但分離的時間久了,也產生了不一樣的性格。

特別是鄰域山那邊的小綠點,在渡過劫雷後,它已經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

那個漆黑的人影不知道從哪挖出樓淺之前送的小皮球,嘴角彎彎,執著地說道:“陪我玩。”

“好。”不知道它真正的目的,樓淺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陪它拍了會皮球,小黑脈忽然說道:“來了,我們也一起吧。”說完,它就伸手抓住了樓淺,飛快地朝著前方飛去。

疑惑間,樓淺看到正在趕路的泉深和千麵他們,他們速度很快,但在小黑脈的能力下,樓淺幾乎是貼著他們移動的。

泉深他們是打算去木族的秘境。

她想出聲提醒他們,但小黑脈布下的禁製,不但讓他們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你也要去秘境嗎?”樓淺放棄了,轉而問靈脈。

小黑脈扭過頭張嘴對她笑:“我不去。”

難不成靈脈已經全都逃了出來,現在跟過來是想看他們的笑話?

想到這裏,樓淺不由再次問:“秘境裏已經沒有靈脈了?”

小黑脈卻道:“有啊,當然有。”

樓淺還想問什麽,可惜小黑脈開始專注趕路,沒再理她。

等到了芍挽所在的入口,小黑脈停了下來:“我們就在這裏玩吧。”

“你不跟進去嗎?”樓淺現在都猜不透靈脈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特地拉她過來,又留在這裏不進去。

小黑脈歪著腦袋反問:“你不想陪我玩了?”

樓淺搖頭:“沒有不想。”

“你再陪我玩一會,開始吧開始吧。”小黑脈原地蹦躂著,雖然臉上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覺得出它十分期待。

樓淺同意了,反正也走不了,就算跟著進去,她能幫上的也不多,如果她能盡量穩住眼前的靈脈,說不定泉深他們那邊可以輕鬆些。

能感覺得出,眼前的靈脈實力不弱,說不定有大部分碎片在這裏。

這時,她發現入口那邊的樹上居然還綁著幾個人,隔得遠看不清臉。

靈脈笑嘻嘻地告訴她,這是人族的修士,之前聽到它可能會魔化的消息,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找到了這裏,吵著要進去除掉它。

結果他們連芍挽都應付不了,還被綁在樹上以儆效尤。

樓淺:……芍挽前輩真嚴格。

小黑脈似乎能感覺到裏麵的情況,跟樓淺玩到半路還會直播一下。

“秘境入口被破開了。”

“他們看到我了嘻嘻,還算不錯,居然知道秘境裏的陣法已經都被我控製了,防著我呢。”

“是那個會推算的木族吧,好可惜,她修為盡失,沒辦法推算出新的因果線,好可惜好可惜。”

新的因果線?是卉開前輩推算的那幾個未來之外的?

剛開始小黑脈還帶著一種調皮開心的語氣,可是過了一會,它忽然安靜了些:“他們會很辛苦,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聽它提起,樓淺把剛剛的問題先放在了一邊,急忙問道:“有辦法能治好嗎?”

這是她第二次問它這個問題,可惜像上次一樣,小黑脈沒有回答她:“你之前說過,我生病了,最難過的是我自己。”

樓淺點頭,她是說過,也覺得這話沒錯。

“之前大家都覺得是我的錯,覺得我不該生病。”

“可是我為什麽會生病?”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生病的。”

小黑脈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它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樓淺卻能感覺到小黑脈周身的靈氣開始暴動,漆黑的身體上居然湧動起一些黑線,就像是魔氣凝結成了實質一般。

邪器上麵有灰線,樓淺覺得那種先感覺起來已經夠可怕,沒想到還有這麽漆黑的、如同要把所有的光都吞噬的線,光是站在這裏,就讓她有種戰栗的感覺。

得穩住它才行!

她急忙說道:“我知道——”

然而話還沒說完,小黑脈就憤怒地打斷了她:“你知道什麽?!大言不慚!大言不慚!你們修士都一樣!一樣!!”

伴隨著這夾雜著怒意的吼聲,黑暗迎麵襲來,瞬間將樓淺吞噬。

她發現自己好像躺在陌生的地麵上,急忙想要坐起身,身子卻不受控製,不管她怎麽努力,都紋絲不動。

怎麽回事?

感知不到四周的環境,甚至也無法感覺到識海中的小霧火。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時,她發現了自己好像在動,她明明沒有在動,卻能感覺到自己在奮力掙紮,可惜她渾身都被束縛住了,不管花多大氣力依舊無法動彈。

體內的靈氣隨著她的掙紮開始暴走,忽然!原本漆黑的空間猛地綻放出刺眼的光。

她看到無數光線在地上遊走,竟繪製成了一個個陣法,快速成型,將她更牢固地鎖在地底下。

不僅是地麵,這空間的任何一個地方,都畫著數不清的符文陣法,泛著一種淡淡的銀光,就是這些陣法,將她困在了這裏。

她沒來由得覺得難過又痛苦。

她被困住!被困住了!

對了,她好像還生病了,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把她關在這裏的嗎?

好痛,好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她要離開這裏,要離開這裏!

離開!!!

隨著她的想法,周身的靈氣再次暴動,牽引著那些陣法發出更刺眼的光,巨大的痛楚席卷而來!

樓淺忍不住驚叫出聲,眼前的畫麵卻變了,回到之前那個地方,她眨了眨眼,剛剛的痛楚那麽的分明,讓她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呆呆地僵在原地好久。

剛才那是……靈脈的記憶?

意識到這點,她看到眼前的小黑脈咧著嘴跟她笑著,重複著剛剛的話:“看吧,我就說你根本不知道,大言不慚!”

樓淺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也衝它笑了笑:“嗯,我剛剛的確不知道,但我現在知道了,是真的知道了。”

就像小黑脈說的,她的確是大言不慚,先前根本不知道它所遭受的痛楚,就想著說不定可以感化它、說服它,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換做是她,在那麽漆黑的地方、承受著那種痛苦,都不一定能堅持這麽久。

靈脈已經做的很好了。

小黑脈愣了一下,這倒是哦,它剛剛故意把自己的記憶分享給了她,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但體驗過那樣的事,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有趣的修士。

它問道:“那你覺得變成現在這樣是誰的錯。”

樓淺認真地思考了下,回道:“我覺得大家都有錯,但現在不是考慮錯不錯的問題,你生病了,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治好。”

可惜小黑脈並沒有理會她這句話,而是問道:“那你能不能幫我罵他們,罵那個把我抓起來的修士。”

樓淺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罵那些看到我生病就不想管我,把我關起來的木族修士。”

“好。”

“也要罵沒有一開始就來找我的靈族。”

“好,罵他們。”

“最後,還罵天道。”

“……這個有點困難,萬一我要是真罵了,它劈我怎麽辦?”她身上可是一點防具都沒有,真被劈了,她或許就得直接領便當。

小黑脈愣了下,嘻嘻笑了:“也是哦,那我也會被劈到的,那就不罵它了,我怕被劈。”

“好巧,我也是。”都說被雷劈是修士的勳章,可那也得是境界突破的時候再來才算,平白無故的不算。

“那你快點開始罵吧,我聽著。”小黑脈催促著。

“呃……”樓淺組織了一下語言,“那個貪心的修士真不是人,怎麽能把我們可愛的小靈脈給抓走,自己不好好修煉,想出這種損招,天道該好好劈他,劈個十天十夜。”

小黑脈搖搖頭,示意不夠:“一百年。”

樓淺:“好,劈個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小黑脈滿意了:“繼續。”

“木族也是,太偏激了,怎麽能覺得你生病了就要關起來,生病了就該好好關心、照顧,這樣才能好起來。”

小黑脈:“還要陪著玩。”

樓淺:“對,玩捉迷藏,玩小皮球,玩飛盤,還要到處旅遊,到處玩。”

“靈族也壞。”

“對,靈族也不對,要早點把靈脈找回家照顧好才行的。”

“嗯嗯,再多罵點。”

……還要罵?

樓淺絞盡腦汁,繼續吐槽著,小黑脈聽得很過癮,時不時加幾句。聽到後麵,它拍著手,似乎盡興了。

“夠了?”還要讓她再罵,她就得申請用腕環機查查該怎麽罵了,她是真的詞窮。

小黑脈抱著皮球,點頭:“嗯,你再陪我玩會。”

“好。”

樓淺接過皮球,又給它拋了回去。

小黑脈卻沒有接,忽然冒出一句:“謝謝你,我本來想著你要是不願意陪我玩,害怕我,那我就直接走,但是你很好。”

它俯身撿起地上的皮球,“如果那時候,我渡劫失敗,撿走我的是你就好了,那我也不會生病。”

聽到它這麽說,樓淺忽然覺得很心疼,她之前也隻是覺得靈脈有點可憐,可見過它的記憶,更是能身同感受。

她急忙說道:“現在也可以,如果你不嫌棄,可以跟我回家,或者住在山靈那邊也行,我可以天天去陪你玩。”

小黑脈搖搖頭:“可是我生病了,病到最後,我的意識會完全消失,會影響所有靠靈氣存在的事物,得銷毀才行。”

這算是回答了之前樓淺的話,它的病是治不好了。

它看向木族入口:“我僅存的理智都在這裏,那裏隻剩下生病的部分。”

……原來如此!難怪它看起來一個想象中的要冷靜。

樓淺帶著一絲希望問道:“那你留在這裏,等他們把生病的部分銷毀了,你的病就能好了吧。”

小黑脈搖搖頭,抬起手,給她看自己的掌心:“我這裏也生病了,而且他們打不過我。”

“所以我就想,等他們打得差不多,將生病的我破壞一部分,我再回去,壓製自己,這樣他們可能就能打過我,把我銷毀了。”

它跟著那個人族修士出去,也是想看看值不值得做出這種決定。

原本以為所有修士都差不多,但是那段時候它過得很舒適,最後幾天也玩得很開心,甚至還收到了禮物。

樓淺想說點什麽,小黑脈卻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在心疼我,謝謝你,陪我玩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