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脈笑嘻嘻地說道:“我很喜歡跟你玩, 外麵還有一點我的碎片,很少很少,那也是我, 請你繼續陪我玩。”
小黑脈雖然這麽說, 但樓淺卻清楚,那其實已經不是小黑脈了,就比如鄰域山的小綠點, 對於現在的靈脈來說,就和兄弟姐妹一樣,並不是同一個。
樓淺點頭:“好,我會的。”
見她同意, 小黑脈收起皮球,跑到樓淺麵前:“捉迷藏。”
“現在嗎?”
“嗯,我去躲好。”小黑脈說著衝她咧嘴笑了,“會有點危險, 你留在這裏, 等事情結束了,再來找我。”
這是準備回到秘境那邊了嗎?
樓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能鼓勵它:“小黑脈, 加油。”
聽到她脫口而出這個奇奇怪怪的名字,小黑脈笑了:“我喜歡這個名字。”說完,它穿過禁製,消失在了樓淺麵前。
等它離開,小霧火這才冒出來, 感覺到樓淺有些難過, 它飄過去在她麵前晃晃:淺淺, 不要難過。
“沒事的。”樓淺說完, 抬頭朝遠處看去。
就在小黑脈離開沒多久,她便看到雲層上方開始凝聚黑壓壓的劫雲,這畫麵瞬間和夢境中的重合了起來。
難道是泉深引下了自己的劫雷?!
這雷來得很快,劫雲都沒醞釀多久,隨著一陣可怕的壓迫感,銀光眨眼籠罩了一切,狠狠地吞噬並銷毀著,萬物都無處可逃!
四周瞬間死寂,一切仿佛都被靜止了。
這劫雷比樓淺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可怕,一道接著一道,一連就落下了三道。
“哢——”的一聲,小黑脈布下的禁製應聲瓦解,反應過來的樓淺急忙掐訣製造了一個靈氣屏障,旁邊的小霧火也擴散成霧氣護在她周身,但她還是被波及到了些,渾身有種被電的感覺。
樓淺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幾分。
禁製碎了,那邊怎麽樣了?
她擔心泉深,同時也在擔心靈脈。
等到劫雷消失後,樓淺以最快地速度朝那邊跑了過去,芍挽已經沒在守在入口,小草它們也不在。
她按照記憶往前跑,沿路都已經大變樣,原本鬱鬱蔥蔥、到處都是樹木,可是這會連半棵樹半株草都沒看見,幹幹淨淨的,像是提早離開了這裏。
可能是泉深他們進入秘境前,木族的長老們就通知了同族,遷移了這裏。
沒走多久,眼前的土地就發生了變化,前方一片狼藉,地麵凹陷破碎了一大塊,煙塵四起、焦黑一片,時不時閃著細小的雷光,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剛剛發生了多慘烈的事。
先前緋裳的化形劫雷隻是把鄰域山的山頭削平,而如今這雷不僅把附近的山脈夷為平地,甚至還擊穿了大地!
在入口就已經有了這種慘狀,那落雷中心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模樣。
樓淺踏入焦黑的土地,邊跑邊呼喚著:“泉深!”
沒有回應,除了土地偶爾崩裂發出的聲音,這附近就像隻剩她一人。
她強迫自己冷靜,加快了步伐,忽然聽到前方有了動靜。
泉深隱約聽到她的呼喊,便驅散周圍的煙塵,見她真的在這裏,十分詫異:“樓淺,你怎麽在這裏?”
看到他,樓淺這才鬆了口氣,還好,虛驚一場。
千麵也快速飛了過來,直呼她膽大:“小丫頭,你偷偷跟過來了?”這丫頭膽子真的很肥,還好已經順利結束。
在場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泉深尤為嚴重,他渾身都沾染著血,如同受損的瓷器,布滿了血色的裂痕,顯然比上次受傷更重。
樓淺急忙想掏出丹藥,但手一摸才想到小土盤都沒跟過來,隻能等回去再說,她問:“是你的雷?”
泉深搖頭:“不是我的。”
當時他看情況不妙,靈脈已經無法溝通,的確是想引下自己的劫雷,可天道似乎發現了逃離秘境的靈脈。
而且那一瞬,靈脈的力量突然暴增,翻了一倍不止,或許是這個原因引出了落雷。
若不是雷來得及時,他們極有可能會被魔化的靈脈吞噬。
“那你的傷……”上麵的傷看起來很可怕,而且隱隱還有劫雷的氣息,如果是針對靈脈的雷,就算被波及到,也不可能留下這麽明顯的傷。
“嗬。”千麵嘲諷道,“他是嫌命大,自己跑到靈脈的劫雷底下,被劈了一次。”
奇怪的是,那會靈脈的力量明明暴增,而且它也感覺到了有雷劫的到來,卻突然停止了攻擊,也不逃走,就這麽留在原地,硬生生地接下了所有的雷。
剛剛千麵他們猜測過,是不是靈脈在那一瞬恢複了理智。
其實一開始,他們破開秘境的入口,找到靈脈時,是打算先和它溝通,看看還有沒有挽救的機會。
隻可惜那時的靈脈已經徹底失控,成了一個無差別攻擊所有東西的怪物,否則他們也不可能放棄靈脈,想要銷毀它。
眼下木族隱居的區域幾乎被摧毀得一幹二淨,茶合卻十分慶幸,她覺得這次的結果要比想象中的順利,比卉開之前推算出的所有未來都要好。
最棘手的還是一開始,讓她險些以為大家都要命喪於此。
也不知道在卉開無法推算後,到底又出現了什麽新變數。
但能走到這一步,先前的努力也不可少,若不是山靈和湖靈消耗了功德金光,他們木族至少得傷亡一半。
聽幾位木族前輩猜測著靈脈變化的原因,樓淺卻很清楚,那時是小黑脈回到了這邊,所以靈脈的力量才會暴增,也是因為這樣,靈脈才會留在原地不動,等待著落雷將它銷毀。
那個吵著讓她陪著玩的小黑脈,明明說過最怕雷,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以怎樣的意誌讓自己留在那裏不逃走。
到處都看不到小黑脈留下的痕跡,連氣息也被剛剛的雷消得一幹二淨。
小黑脈真的不在了……
看到樓淺愣愣地盯著地上那一片焦黑的痕跡,泉深走到她身邊:“不要難過。”
“我就是心疼它。”樓淺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告訴了他們。
聽完,泉深他們倒是沒有預料中的那麽詫異,多少還是猜到了點,畢竟最後那一刻,靈脈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知道,所以你不要難過。”泉深說著伸出手,隻見他掌心有個指甲那麽大的綠點,仔細一看,像是一株小小的苗,帶著兩片迷你的葉子,微微泛著光。
樓淺僵住了:“這是……靈脈?”
“靠,什麽時候!”千麵也震驚了,山靈居然搶下了靈脈種子,虧他還以為靈脈真的不在了,因為靈契的影響有點難過。
泉深笑了:“對,是靈脈。”
先前在第三道落雷時,因為靈脈絲毫沒有抵抗,已經被劫雷銷毀得差不多,那時候他通過樓淺的眼睛看到了一點小小的光,不帶著任何黑線的光。
是在劫雷摧毀了魔化的靈脈後,淬煉出來的光。
但劫雲沒有消散的意思,若是再來一道,這點小小的光肯定也會被銷毀。
隻是一棵小小的芽,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活下來,就算是能活下來,也不清楚是否可以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或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幾千年幾萬年,但至少它還存在。
茶合不得不佩服山靈的勇氣:“所以當時山靈你才會衝進劫雷裏?如此冒險。”
千麵卻道:“也不算冒險吧,他身上帶了好些替身人偶呢,大概足足壞了四個,有樓淺這麽一個煉器師在,他就是任性。”
樓淺給的替身人偶雖然沒有樓善水當初的六階法器強,但數量多,一個承受傷害不夠,那就引到另一個上,再加上這劫雷原本就不是衝著泉深去的,所以他受到的傷害不算大。
“這麽看來,煉器師倒也不全是壞的。”
話是這麽說,但樓淺能聽出茶合說這話隻是客套。
她看著泉深掌心的小小芽,那麽小,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還好泉深看到了它。
泉深淡淡笑著:“這還多虧了你的眼睛,不然我也沒法看見它。”
樓淺:“能幫上忙就好。”
千麵挑眉:“那幫忙互換了眼睛的我,是不是也有一份功勞。”
“有,湖靈大大的功勞最大。”樓淺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泉深示意茶合過來,將手中的靈脈幼苗遞過去:“靈脈會如此,你們木族也有點責任,所以這個靈脈就由你們來養。”
他那邊已經有個小靈脈,再把這個帶過去,那麽各族之間的平衡會被打亂,所以還是由木族先收著比較好。
另外,木族這邊的靈氣環境也更適合靈脈恢複。
隻要養到靈脈重新恢複意識,那木族的任務就算完成,靈脈想去哪裏都可以。
千麵急忙舉手:“我讚同。”
他還怕山靈讓他帶走靈脈呢,還好還好,雖然隻上了兩次“班”,但他已經想退休了。
茶合朝長老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得到了回應,朝著泉深走過來:“好的,我們明白了——”
誰料她的話還沒說完,泉深掌心的靈脈就發出了像孩童一般的“哇哇哇”哭聲,十分洪亮,震耳欲聾。
茶合一僵,急忙後退,等她退出了七八步遠,哭聲就消失了,那靈脈扭動著小身體,朝樓淺那邊靠近。
覺察到它的意圖,泉深立刻收攏手心,將它困在裏麵:“不行,你不適合跟著她。”
這會靈脈隻是比較虛弱,所以樓淺看到了也沒什麽關係,一旦恢複,人族直視靈脈,會像之前一樣,灼傷眼睛。
靈脈顯然聽懂了,又開始“哇哇”大哭,誰聽了都知道它很傷心。
果然還是跟小孩一樣,樓淺湊過去,輕聲說道:“你留在這裏好好休息,快快長大,我答應你,有空就來看你,還會給你帶禮物,木族前輩們也不會再傷害你了,放心。”
聞言,靈脈又扭了扭,猶豫了好一會,在樓淺又勸了幾句後,它像是同意了,凝出一條細細小小的藤條,圈住了樓淺的小拇指。
樓淺問道:“拉鉤是嗎?”她晃了晃手,“好,我保證空閑了就來看你。”
靈脈這下滿意了,在泉深的掌心化作一道細流,落到地麵,眨眼滲入了漆黑的土地之中。
千麵崇拜地看向樓淺:“居然還真勸好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靈族偽裝的。”不然靈脈怎麽會如此親近她。
樓淺笑了:“畢竟我們是一起被雷劈過的交情。”
“那還真是過命的交情。”千麵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他伸了個懶腰,隻覺渾身舒坦,“這次的任務就算結束了吧,我也終於可以回去好好的休息,靈脈的危機解決,靈氣也會慢慢恢複,也不枉我跑一趟。”
自從在湖底誕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可怕的情況,甚至要比人魂幡那次還要可怕。
唯一有利的就是,周圍的木族修士多,他們可以額外幫忙提供靈氣,不擔心靈氣會耗光,不然他很懷疑自己不僅要變成魚幹,說不定連魚骨都留不下。
“靈氣能恢複?那些壽數將至的修真者們可以鬆口氣了?”樓淺覺得驚喜來得太突然,前一刻還在擔心世界末日,下一刻就看到了希望,情況不僅翻盤了,還往好的方麵跑了這麽一大圈。
“哪有這麽簡單,這種靈氣稀薄的情況肯定還得持續很久,靈脈要恢複,還不知道得過幾百年,說不定是上千年上萬年的時間,這期間肯定會熬死很多修士。”千麵拍著魚尾說道。
但總歸是有希望的,要比以前好多了,就算靈脈現在隻是小小的幼苗,總會慢慢恢複。
樓淺現在心情很好,小黑脈應該是和鄰域山的靈脈一樣,算是渡劫成功了吧,那天道肯定也承認了它。
對於靈脈、甚至所有修士來說,這一刻就是一個新的開始!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修真圈肯定會沸騰。
“山林這次受了重傷,恐怕恢複需要一段時間,長老讓我把這枚丹藥給你。”這時,茶合說著遞了一個小瓷瓶。
泉深接了過來,但剛一打開,他便微微一滯。
“看樣子山靈感覺出來了,這是用我們木族的木丹煉製成的,我們木族還真是寶對不對?既可以煉成法器,又可以煉成丹藥。”
茶合邊說這話邊微笑,讓樓淺覺得特別可怕,居然還有煉丹師拿木族煉丹,光是想象那個畫麵,樓淺就覺得不適。
難怪小團子總說,慶幸她出生在這樣一個修真環境,能毫無顧忌地煉器,現在真的要比以前好太多。
泉深將瓷瓶遞了回去:“我不能收。”
“山靈就收下吧,服下後肯定可以治好您的傷,說不定還能讓您恢複些修為,反正被煉成丹藥的木族已經不在了,那煉丹師也是,這丹藥放著也是浪費,不如讓它起到點效果。”
“我自己有辦法恢複,多謝了。”
木族的木丹煉成的丹藥,效果後續十分不錯,服下後跟吞噬他人的金丹、元嬰有什麽區別?泉深自然不會接受。
他也猜到知道木族長老為什麽會生出這麽一瓶丹藥,開口道,“以前你們木族算是弱勢的一番,但如今的情況不同,幾百年來靈氣稀薄,外頭那些修士的修為都比不上你們,類似的事應該不會再發生。”
聞言,茶合笑了:“山靈說得對,不過我們還是打算按照之前的方式來生活。”
“那也挺好。”反正木族本就是喜靜的一族,不像妖族那邊喜歡熱熱鬧鬧的,繼續隱居著也不錯。
事情已經解決,他們沒再這邊停留多久。
木族長老給他們分別做了一個豪華的樹椅子,送他們回去。
這個樹椅子很舒適,而且跑得超級穩,樓淺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聽到小團子它們的聲音。
“找到了!真的是淺淺,她沒事。”
“主人主人!”
她急忙睜開眼,發現不僅是小團子它們在,爸爸和樓梅枝祖宗居然也在。
打量了她一眼後,樓梅枝用袖子捂住嘴巴,輕笑道:“挺好的,看著很精神,也沒受傷。”
“淺淺,過來!”樓子聞冷聲道。
他們已經找樓淺好久了,又有好幾件追蹤法器都沒什麽線索,直到靈脈的禁製瓦解,歸程這才感應到了樓淺的方位,很快帶著他們找了過來。
至於樓梅枝,是小團子找來的,聽說樓淺被靈脈拐走,她二話不說就翻出了好多法器,跟著一起來。
樓淺急忙從樹椅子跳下來,樓子聞已經快步走到她麵前,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隨後,他看向泉深,開口說道:“山靈,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帶著我女兒涉及這些危險的事。”
樓淺急忙解釋:“爸爸,這次不是泉深帶我,是靈脈——”
樓子聞瞪了她一眼:“你噤聲!”
第一次看到這麽可怕的爸爸,樓淺知趣地閉上嘴,沒再出聲。
樓子聞繼續對泉深說道:“你要知道,淺淺現在才築基,不能跟著你們瞎鬧。”
泉深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在他們交談時,在自己父親身後的樓淺衝著他笑了笑,結果被樓子聞用力敲了下頭:“笑什麽,回去麵壁思過三天。”
樓淺抬手捂著被巧疼的地方:“我錯了,但是這次真不是我的錯。”
“五天。”
“爸爸……”
“一周。”
“還是三天吧。”
等樓子聞他們帶著樓淺乘上飛行法器離開,千麵幸災樂禍地看向泉深:“山靈,怎麽辦哦?樓淺的爸爸以後肯定不讓她跟你玩了。”
泉深:“……”
作者有話說:
黑樹:好可惜,這麽精彩的一幕,我居然錯過了,泉深被批評了耶。
小團子:你要在場肯定會忍不住吐槽,然後被按到地底下。
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