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盞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可是真的很好看!”阿鳶在一旁心旌神搖,雙手緊握,幾乎要把鳳香當成偶像,“姐姐你怎麽學的化妝啊,好自然!好精致啊!不像我......我化妝就是刷牆!”
“這個啊,當然是有天賦在裏麵的啦,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後天的多學多練。”鳳香的孔雀尾巴都快翹起來了,他自己也對秦雲盞的臉很滿意,轉了一圈又對著雌雄莫辨的俊俏少年敲敲打打,“給我駝點兒背!老挺著幹嘛!大高個兒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
“你個子比我還高呢!”秦雲盞大怒。
鳳香對他的質疑不予理會:“別說話,專業點兒,不然分分鍾露餡兒!唯你是問啊!”
秦雲盞:“......”
他麻了,索性徹底舍棄了身為男人的尊嚴,任鳳香折騰。
阿鳶的心情很複雜,一來她想多看兩眼秦雲盞過於風流的女裝扮相,二來又擔心秦雲盞深入虎穴後的人身安危,喜憂參半,戀戀不舍,最終被鳳香再三勸說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送走了阿鳶,鳳香又買了兩個饅頭給秦雲盞塞進上衣裏,美其名曰這是女裝扮相的點睛之筆,隨後便正式押解著穿了一身加大碼襦裙的秦雲盞往鶯豔樓的正大門走去。
“你確定這能行?”秦雲盞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鳳香在他腰間掐了一下,秦雲盞悶哼著縮脖子躬身,整個人瞬間又矮了一截,兩人走上台階,旁邊招客的女人們喊話的聲音雙雙一頓,都不約而同的朝秦雲盞看過去。
秦雲盞的心髒差點兒停跳。
鳳香倒是很鎮定,神態自若的挽著他邁進門檻,隨後聽那兩個女人在背後壓低聲音驚呼交談。
“這小娘是那個兩天出逃六次的阿鳶嗎?”
“是啊,是她沒錯!”
“怎麽感覺......都有點兒不像了!她之前有這麽好看嗎?”
“可能是胸變大了吧。”
“這開了竅的小娘會打扮,和不開竅就是不一樣。”
秦雲盞:“......”
鳳香在旁悶笑了一聲。
屆時一個年長的老鴇迎上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她擰著臉叫道:“阿鳶?你怎麽從外邊兒進來了!”
秦雲盞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卻聽鳳香搶白道:“我也奇怪呢,半道上怎麽掉個人下來?差點兒血濺當場,你們那窗台是不是年久失修啊?砸到我怎麽辦!”
他氣勢比老鴇還足,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老鴇嚇了一跳,生怕對方是來索要賠償的,當即陪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派人去修。”說完她一把抓住秦雲盞胳膊,將人甩進了龜奴堆裏。
鳳香順勢鬆了手,秦雲盞就這麽被一群龜奴們推推搡搡的上了樓。
龜奴們在他耳邊罵罵咧咧的教訓著,言辭十分的不中聽,秦雲盞幾次差點兒沒忍住要揍人,最後都忍下了,他路過了幾間廂房,見一穿金戴銀的醉酒男子大肆叫囂道:“敏敏姑娘為何不見我!!難道我這千兩黃金是白砸的嗎!”
他動靜不小,一幅要砸場子的模樣,老鴇慌忙奔著小碎步上來勸阻。
“李公子,敏敏姑娘今天被包圓了,我換個姑娘陪您啊!保準跟敏敏一樣美一樣貼心!”
“少來!”那李公子揮開老鴇的帕子,冷笑道:“又是招搖山那個臭道士是不是!他媽的都包了敏敏一個多月了!還不夠啊!啊?!一個道士不在山裏頭修仙,天天來這裏跟老子搶女人?他有錢玩嗎!啊?”
他每“啊”一聲,就噴老鴇一臉唾沫星子,老鴇敢怒不敢言,賠笑道:“李公子,凡事有個先來後到的嘛!人家仙尊確實是——”
“呸!仙個屁的尊!老子今天就是要看敏敏跳胡旋舞!”李公子破口大罵,“她在哪個屋!老子今天必須見到他!”
老鴇“哎喲”一聲差點兒被推倒在地上,李公子大刀闊斧的開始挨個兒踹門,每踹開一扇門,裏麵便會響起男男女女的尖叫,時不時有衣衫不整的男子提著鞋裹著衣襟露頭出來叫罵。
李公子充耳不聞,一意孤行,他似乎是這裏經常露麵的刺兒頭,倒也無人敢上前阻攔。
秦雲盞身邊兒的幾個龜奴都忙著過去扶老鴇了,一時沒工夫管他,他索性頓住腳步看熱鬧,隻見那李公子又狠狠踹開了一扇門,破天荒的沒開出狂怒的嫖客和春光乍泄的女人,隻傳出幾聲鈴鼓清脆,在吵鬧的二樓走廊上顯得略略空靈。
李公子的身形晃了晃,咧嘴笑了出來,他伸手指了指屋裏,色眯眯道:“敏敏,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他剛想往前,似是從裏麵吹出來一陣風,那風帶著無形的力量,將這油頭粉麵的男人狠狠的推出了房門,又拍在了走廊的圍欄上。
“砰”
被李公子踹開的兩扇門朝內重重的合攏,好一記閉門羹!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李公子被拍的微微酒醒,勃然大怒。
“殺千刀的臭道士!敢關老子門!!”他從旁邊兒隨手抄了個花瓶,高高舉起,氣勢洶洶的又迎上去——
這花瓶要是慣著人那得出人命,偏生那些龜奴們教訓小娘的時候各個硬氣,關鍵時刻卻膽慫的圍著老鴇離了好遠,誰也派不上用場,秦雲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腕上堆疊的袖子一捋,衝上前去就抓住了那花瓶的底座!
李公子掄了兩下沒掄動,扭頭,就看見一個妙齡少女正把著花瓶的另一端,那少女個頭還比他高些,水靈靈的麵孔清麗幽純,緊皺的眉更是如泣如訴。
秦雲盞一字一句道:“不準你為非作歹!”
他自覺擲地有聲,卻不料在李公子看來他根本沒出聲,唯有嫣紅的唇一開一合。
然後李公子就把花瓶鬆了。
秦雲盞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下一刻他的腰就被李公子摟了,對方舔著個急色的臉湊上來:“小~美~人~~~敏敏不在那就決定是你了~~”
這也能禍水東引!
秦雲盞是驚呆了,委實想不通鳳香到底給他畫了個什麽傾國傾城的妝容,一陣惡寒,虧得□□熏心的臭男人力氣還不小,秦雲盞連推帶搡手腳並用愣是沒能跟對方拉開距離。眼看著那張肥厚的嘴唇要懟上來!
自旁側的廂房內襲出一道人影,穩穩一把抓住李公子的槽頭肉嗎,“咚”的將人掄到牆上。
李公子麵朝牆撞上去,直接叫破了音。
光聽那一聲兒秦雲盞都覺得鼻梁骨疼,他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肩頭滑脫的罩衫,眼睛卻還不忘看熱鬧。
鷹隼擒兔搬拿住李公子的是個穿著破舊道袍的男人,身高肩寬,乍一看氣度不凡,他背上背著一把古著的劍鞘,半白的長發被一根木簪隨意的盤於頭頂,落魄中帶著一絲不羈。
隻聽那道袍男人啞聲啐道:“你鬧得我頭疼!”說著,他單手橫了劍匣壓製住李公子,另一手不忘在自己身上揩兩下,後用小拇指輕撩鬢邊的白發,回眸看向秦雲盞,微微一笑,“小丫頭,沒事吧?”
他轉過來的半張臉上雖然長滿了常年不打理的胡須,但光從鼻梁與雙眸來看,幾乎能被稱得上是英俊。
秦雲盞呆了兩秒,他啥也沒看見,光被劍匣上的“不周”二字懟進眼裏,舌頭打了個結,“師尊?”
這兩個字出,那抹邪魅狂狷的龍傲天之氣霎時間在蘇九重的眼眸裏褪的一幹二淨,他手一鬆,李公子就掉地上了,四腳朝天的抽抽,蘇九重恍若未見,隻伸著脖子,撓著耳根,猴一般難以置信的朝著秦雲盞走過來。
秦雲盞也以一樣的表情回瞅著他。
師徒兩人都處於一種用力過猛的狀態,看對方幾乎要看成個對眼兒。
秦雲盞看起來痛苦極了:“蒼天,我以為我的師尊清冷自持一心向道!”
蘇九重的表情看起來更痛苦:“見鬼的我以為我新收的小徒兒會是個陽光的大男孩!”
秦雲盞:“?”
秦雲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