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祁紅藥那丫頭叫姐???”蘇九重重複了一遍,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整個人大為震撼道:“她許你這麽叫了???”

“她也沒說不許啊。”秦雲盞不以為然的往嘴裏塞黃金糕,含糊道。

蘇九重滿臉的表情就寫著“你小子能活著回來也太奇跡了”。

“那祁紅藥何等死板教條,將上下尊卑禮教看的比天還重。”蘇九重憂心忡忡說:“你小子可別吃飽了撐的去摸老虎屁股!”

秦雲盞捏著黃金糕被他連拍好幾下頭,頭被拍的直點。

“吱嘎”

背後客房的窗戶被人推開,睡興闌珊的鳳襄趴在窗台上,一幅“老子真是忍不了”了的神情。

“真是的,聽你們說好半天話,就是沒人說到重點上,聽的人覺都睡不安穩。”他看著蘇九重把秦雲盞的小腦袋瓜當皮球拍,這小子居然也能一聲不吭的任他拍,可見脾氣溫馴。

“九重仙尊,跟你這不會說話隻知比劍的頑劣老樹皮相比,細皮嫩肉的小雲盞嘴甜脾氣好,當然招人喜歡了,別說祁紅藥喜歡,我也喜歡。”鳳襄說。

“說誰老樹皮呢!”蘇九重怒而啐道:“小鳳凰!把吃我的包子都吐出來!”

鳳襄衝他辦了個鬼臉,隨後裝模作樣的“yue”了一聲。

“唉,我今天布瘴氣的時候聽見了個消息,感覺還是要跟你們分享一下,不然,光我一個人快活了。”他一手支著下頜,目光迷離幽怨。

“什麽消息?”秦雲盞的八卦天線立刻豎起來了,興奮道:“鳳襄哥快說快說。”

“我聽有人跟祁紅藥說,他們懸鏡門的聆廟昨日被旱天雷劈中,房梁都給劈塌了!”鳳襄半睜著眼,挑眉而笑:“他們那聆廟曆史悠久,據說設計建造花費了不少錢,這會兒可要肉痛死了。”

果真是隻有這種別人家的壞消息才會讓鳳襄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秦雲盞愣了愣,扭頭疑惑道:“聆廟是什麽地方?”

“是凡人向仙門求助的地方。”蘇九重說:“雇主往聆廟投拜帖檄文,或許是抓妖,或許是尋人尋物,或許是卜算前程問卦組觀摩,仙門中人搜羅查看後便會斟酌前往襄助,事成之後,雇主會給相應的酬勞,算是仙門運作的一種經濟來源吧。”

“每座仙門都有自己的聆廟,聆廟的熱鬧程度變相彰顯的就是這個宗門的名氣高低,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牌麵兒。”鳳襄道:“我在招搖山山腳下就看見鳴鼎劍宗的聆廟門庭若市,那隊伍能排小幾裏。”

“鳴鼎劍宗那是一群劍修唉!”秦雲盞深感納悶,“劍修能做的無非是斬妖驅邪擒拿之事,這附近能有那麽多妖邪供他們抓?”

“沒準兒人家這是名震海外。”蘇九重在一旁酸溜溜道:“吸引了神州大陸各方百姓都來求助呢。”

“你信嗎?反正我不信。”秦雲盞翻白眼道:“那我們簫下隱有聆廟嗎?”

“有是有啦......”蘇九重的聲音越來越低微,“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健在不健在......”

秦雲盞:“。”

聊天的氛圍倏地就變得凝重了起來,師雲琢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那這樣,明日我正好要帶雲盞下山去采買點修行的必備之物,順道去看一眼我們的聆廟好了。”

-

非要比較的話,簫下隱居的聆廟位置其實並不算太偏僻,距離山道分叉口不遠,登山者大多能看見。

可惜長時間無人問津,跟前的草木瘋漲,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枝丫葉莖幾乎要把院門封鎖。

師兄弟二人撥開一條路進去。

師雲琢熟門熟路的在院門旁拿起一把老舊的笤帚,將地上堆砌的厚厚的落葉掃開。秦雲盞則進一步向前,四下張望。

古樸的殿宇之上懸掛著寫有“簫下”二字的匾額,蒲團破舊,棉絮亂飛,這聆廟還真是處處都散發著一種行將就木的枯槁氣息。秦雲盞走到中央的案台跟前,拂了拂落灰,在桌角發現了半張早已泛黃的拜帖。

那殘破的拜帖上寫了許多字,卻最終被揉皺,字跡已然看不清了,但依稀能體會到當時寫這張帖子的人是如何心情,大抵懷揣著多大的希望前來,末了就收獲了多少的失望。

簫下隱居這些年,屬實是錯過了太多,也辜負了太多。

秦雲盞捏著那張紙片的一隅,輕輕歎息。

師雲琢已將落葉掃盡。

他走到門前,草草的將那些擋門的枝葉打理收整,露出了一整扇清爽的院門來。

秦雲盞將那半截拜帖塞入袖中,回到師雲琢身邊,抬頭道:“師兄,縱使現在門庭冷落,以後定會有人來的。”他抬頭看著他們的聆廟,看著那高處的色澤黯淡的匾額,堅定道:“會有很多很多人來。”

“我信。”師雲琢說。

兩人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希望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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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山以南的沛郡是個比木犀鎮大上數倍的城鎮。

這裏似是一處匯通南北的交通樞紐,秦雲盞走在其中,明顯感覺到來往的人比木犀鎮要多上許多,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職業應有盡有。

師雲琢倒是熟知路線,領著他推開了一家七寶閣的大門。

門上方懸著一串風鈴,隨著開門的動作“叮叮當當”脆響,如鳥兒鳴唱,叫人聽之心喜,秦雲盞循聲看去,入目是五顏六色的瑰麗礦石,被細細的線懸著,折射出華麗炫目的光。

這風鈴仿佛是整個七寶閣的象征,鋪子內以透明的水晶架陳列著各種各樣的寶石製物,小到環佩墜飾,大到擺件屏風,端的是珠光寶氣,奢靡華麗。

“哇......”秦雲盞有被閃瞎眼,拽著師雲琢的袖子道:“師兄,咱們來這地方是要做什麽?”

師雲琢不答,跟前的陳列架突然翻轉,露出後麵的一方木製爬梯,一個山羊胡的老頭正坐在梯子上,手裏舉這個放大鏡挨個兒查看架子上陳列的展物。

“這位仙君,要買些什麽?”他一麵看一麵揚聲問。

“買護具。”師雲琢道。

“護具?”秦雲盞一頭霧水道:“咱們又不踢蹴鞠,買什麽護具啊!”

話音甫落,他就被師雲琢幽幽的看了一眼。

從這個眼神裏,秦雲盞體會到了他的美人師兄想嘴人但是又強行克製住了的情緒過程。

掌櫃餘光一閃。

他是個老商人了,頗有眼力見,深諳解圍之道,笑盈盈的放下了手裏的放大鏡,插進話來道:“這位小兄弟想必是新入仙門。”

“是又如何?”秦雲盞道。

“新手不明白這修真界中的許多行規要義很正常。”掌櫃的道:“所謂護具並非尋常意義上的護具,你可以理解為一種能夠替你改變運勢,消災擋劫的配件兒。”

“越說越玄乎了。”秦雲盞衝掌櫃齜了齜牙,皮笑肉不笑,“掌櫃的,我看你平時為了讓人買你的這些金銀珠寶,想必沒少用這套說辭忽悠人吧?開張一單夠吃一年呢!”

“小兄弟不僅長得俊,說話也靈竅有趣。”掌櫃的撚須,不慍不怒的微笑,“仙君,你好福氣啊。”

師雲琢在一旁抬手扶了扶額。

“你忘了被宿光劍紋所傷之事了嗎?”他無奈道。

“沒忘啊,跟這有什麽關係?”秦雲盞道。

“你若有護具傍身,便不會為宿光劍紋所傷。”師雲琢道。

“你說這些個看著就很脆弱的玩意兒,能幫我抵禦宿光?”秦雲盞抬手指了指陳列架,旁邊兒赫然貼著‘展品易碎,請勿觸摸,若有損壞,照價賠償’。

“小兄弟,護具的功效並非你所想的那般狹隘。”掌櫃的循循善誘,“藥石藥石,藥與石皆是天然形成,存納山川江海之氣,何等廣闊,藥能醫病,石也同理,佩戴在身若宿主遇到了無法承受的力量,石頭便能代替宿主容納分擔,亦或是通暢宿主脈絡以泄下,屆時便可保命了。”

“那照你這麽說,修真的豈不是人人都珠串在手?豪氣!”秦雲盞道。

“據我所知,護具是修真人士必備之物,隻不過形式多樣。”掌櫃的道:“不信,你可以問問你身邊這位仙君。”

秦雲盞扭頭問道:“師兄,你有這什麽勞什子的護具嗎?”

師雲琢道:“我有。”

秦雲盞道:“???你有個鬼啊?”

師雲琢道:“朝光淨的劍穗,金縷白瓊髓,市價大約三千兩。”

秦雲盞:“????”

秦雲盞:“修個真也太費錢了吧!!!”

師雲琢無語道:“又不是花你的錢。”

秦雲盞:“那你的錢就是師門的錢,師門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我肉疼也是應該的!”

師雲琢:“......”

師雲琢已經快把眉心掐爆了。

掌櫃的在一旁撚須,“嘖嘖”感慨道:“仙君,人人來我這裏買護具都是一臉的欣喜若狂,小老兒這還是第一次撞上個百般推脫不肯叫宗門花錢的主兒,勤儉節約,艱苦樸素,優良優良。”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陰陽怪氣!”秦雲盞說。

“其實我這裏也不是樣樣東西都貴出天際,買護具最重要的還是看契合與否,與根骨脈絡不匹配的護具,哪怕是再稀罕的珍寶,也是無用。”掌櫃的彎腰從櫃子裏取出了一方什錦珍綢盒,笑眯眯的,“正好我最近進了些新貨,小兄弟可選一個與自己適配度最高的,沒準兒......就很便宜呢。”

秦雲盞:“......我還是覺得你在陰陽怪氣!”

掌櫃的這回居然連否認都不否認了,笑嘻嘻的將盒蓋打開,裏麵端端正正的放著一隻白玉髓手釧,一隻小葉紫檀的扳指,還有一條鉸細銀的額鏈。

秦雲盞的目光一頓,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落在了那條額鏈之上。

細細的銀鏈中央穿了一枚孔雀綠的珍珠,圓潤有光澤,與銀色的細鏈交映成輝,幾乎是在開蓋的一瞬間,那枚孔雀眼閃爍了一下,一點碧色的光徑直落入秦雲盞的眼中,叫他微一晃神。

師雲琢與掌櫃的二人皆是一怔。

“妙啊。”掌櫃的低聲讚歎,“靈場契合的如此之快。”

師雲琢亦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認真道:“掌櫃的,這條額鏈多少錢?”

“仙君,我也不哄騙你,這位小兄弟的根骨清奇罕見,與這條額鏈的品質同屬上上甲等。”掌櫃的道:“三千六百兩。”

他話音剛落,秦雲盞就“啪”的伸手,將那什錦珍綢盒的蓋子給蓋上了。

“三千六百兩?你怎麽不去搶啊!”少年怒道:“我跟你講,你別以為拍我兩句馬屁我就會心甘情願讓你宰,小爺我是被罵大的,最不稀罕的就是馬屁了!”

說完,他一把挽過師雲琢,掉頭就往門外走,“師兄,別理他!什麽破護具,我回去多打坐,把修為提上來,自然就不怕柳乘風的劍紋了!花這冤枉錢作甚!”

“唉——”掌櫃的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這回是遇上個真刺兒頭了。

他在這裏開店多年,就靠賣劍紋護具發的家。寶石雖名貴,但鍛造成本遠沒有報價那麽離譜,隻是前來買護具的修士大多自命不凡,最愛聽人誇讚自己根骨清奇,天賦異稟,而護具既然與經脈體質掛鉤,價格高低似乎也就決定了他們的身份,還價就約等於自降身份。掌櫃的是摸準了他們的這個心理,一宰一個準,就好比前些日子店裏來了一群鳴鼎劍宗的弟子,聲勢浩大的采購護具,他的報價無一下兩千兩,那群人都欣然付賬。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秦雲盞這樣的,寧肯說自己是被罵大的,也不願意多花一分錢。

“小兄弟!!劍紋護具可遇不可求!你今日錯過不買!日後可就再買不著這麽好的了!!”掌櫃的猶覺不甘心,扯著嗓子道:“我這裏正有一位仙君在聯係我了!要花四千兩買下這根額鏈!小兄弟!!我三千六百兩賣給你!!你其實是賺了呀!!!”

秦雲盞直接抬腿把他的門踹開了,半點要回頭的意思也無。

兩人走出七寶閣,師雲琢沉聲道:“雲盞,劍修是需要護具的。”

見秦雲盞不答,隻一個勁的拽著他前行,師雲琢不免有些著急,他反向用力一扯,秦雲盞被迫退回,兩人就在路邊膠著不動了。

“高手過招,哪怕隻是半點錯漏,也會導致敗局甚至是死局。”師雲琢擰著眉頭,擲地有聲道:“秦雲盞,你既有心想要修煉成才,我身為師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因為沒有護具這種低級錯誤而輸於起跑線!鳴鼎劍宗有的,你都應該有。”

秦雲盞背對著他,微微睜大了雙眼。

他形狀姣好的唇角上揚著,怎麽壓也壓不下來。

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師兄,一看你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出身。”秦雲盞轉圜過麵向來,衝他歪了歪頭,“也就是你錢多,不然,哪兒禁得起這麽造。”

“什麽意思?”師雲琢的眉峰深鎖,不解道。

他難得能有發問的機會,秦雲盞屁股後麵那無形的小尾巴開始狂甩,得意洋洋道:“師兄,你沒做過買賣吧,不知道‘還價’這一說?就剛才那東西,珍珠固然品相尚可,但是銀鏈子外加那路路通的造價,給他三百兩都是給他臉了,三千六百兩?他怎麽好意思提啊,整一個哄抬市價,也就是這一帶沒有消費者協會,不然,他吃投訴能吃到撐!”

師雲琢沉默半晌,“是嗎?”

“是啊。”秦雲盞說。

“可你錯過了一件絕佳的劍紋護具。”師雲琢道。

“老板也錯過了一單絕佳的買賣。”秦雲盞說:“他自己也說了,劍紋護具和宿主之間的關係可遇不可求,今日我走了,他能立刻遇到第二個跟那護具靈場契合的人嗎?我看不見得吧,這種時候啊,誰先回頭誰就輸了!”

“當真?”師雲琢半信半疑。

秦雲盞笑眯眯的衝他舉起了一個巴掌,緩緩的開始收手指頭。

“五。”

“四。”

“三。”

“二。”

“一!”

“小兄弟!!!!請留步!!!!”

嘈雜吵嚷的街頭,羊角胡子掌櫃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的**。

師雲琢詫然回眸,秦雲盞的臉上則寫滿了“你看吧我說的對不對”。

“待會兒我報價二百五十兩,多一分都不要給。”他對師雲琢道。

“不是說三百兩麽?”師雲琢疑惑道。

“能砍到三百兩,就能砍到二百五十兩!”秦雲盞心狠手辣道:“對付這種奸商,決不能手軟!”

說完,他收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端正的轉過了身去,適逢七寶閣的掌櫃奔至跟前。

老頭兒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著膝蓋,半天沒說出話來。

秦雲盞也不給他賣關子的機會,主動開口道:“掌櫃的,都說了我們是鄉下來的,沒那麽多錢,一口價,二百兩你賣不賣吧!”

師雲琢:“。”

得,一句話的功夫,又砍五十兩。

掌櫃的舉起一隻手,重重的拍在秦雲盞肩頭,人還在喘,秦雲盞戰術性後仰了幾分,警惕道:“你幹嘛?想打我啊?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啊!你要是打我的話......我會還手!”

“我打你作甚!”掌櫃的氣兒終於順過來了,迫切道:“我來是要告訴你,這條鏈子,我免費送你了!”

秦雲盞:“?”

秦雲盞:“????”

好消息來的太過突然,別說秦雲盞,一旁的師雲琢率先凝起眸光,上前來正色道:“掌櫃的,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我們還是懂得,你這是意欲何為?”

“二位別誤會,我不收小兄弟的錢,是想跟小兄弟做個朋友!”掌櫃的道:“這條鏈子已經注定是你的了,你今日不拿走,往後也沒人能帶走,與其到時候閑置在我的倉庫裏落灰,不如我做個順水人情送與你,待你往後名揚天下,我若有求於你,你還可還我一恩。”

“你這格局可真不得了。”秦雲盞麵無表情的比了個大拇指,“就一個字,‘大’。”

掌櫃的嘿嘿一笑。

“但也玄。”秦雲盞笑了一聲:“你怎知我日後一定會名揚天下?”

“自是有人告知於我。”掌櫃的擺了擺手,看向師雲琢,“師仙君,咱們站在這兒說話不方便,不如還是店裏長談。”

-

掌櫃的突然道出了師雲琢的姓氏,倒是有些古怪。

幾人折返回七寶閣,掌櫃的已將那額鏈麻利的打包完畢,裝在一個方正精致的檀木盒子裏,又附上了一張自己的名帖,一起交給秦雲盞,以表交友之誠心。

這千鈞重的熱情叫秦雲盞有點兒難以承受,他顫巍巍接過物事,納悶道:“我還是想知道,是誰告訴你我日後定會名揚天下?”

掌櫃的神秘兮兮的朝著角落裏抬了抬下頜。

秦雲盞這才發現,鋪子裏多了一個帶著鬥笠的人,正坐在一隅的黃花梨木的桌邊,一聲不吭的喝茶。

他盯著那人看,那人隻做不覺,巋然不動,可見心理素質極好,直到將一壺茶喝的見了底,他才慢悠悠的掀起兜裏上的紗簾,露出一張十四五歲的少年人的麵孔來。

秦雲盞正納悶這少年為何行為舉止總有一種與之不匹配的遲緩老態,卻聽到師雲琢衝口而出。

“卜算子?!”

對方被叫出名諱,當即笑開了懷,拍案道:“雲琢,昔日一別,如今已過十年了吧。”他兀自長歎一聲,“十年未見,又是物是人非,你卻還能一眼認出老夫來,可見當初那一劫已是成功度過,老夫深感欣慰啊!”

“卜算子?!”秦雲盞聽到這個名字,當即吃了一驚,下巴也要掉在地上,“他就是‘可瞻天意驚神一算’的卜算子?!”

“是啊是啊。”掌櫃的在一旁眉飛色舞道:“就是他說你未來不可限量,小兄弟,這我當然是非信不可啊!”

秦雲盞蹙了蹙眉,卻沒表現出太過高興的情緒。

他旋首看向卜算子,“你做什麽突然替我算卦?”

卜算子笑答道:“小子,我與你師兄是故人,故人重逢,身邊又有了小輩,總不好空手,這卦就當是送給你的見麵禮了!”頓了頓,他眯起眼,眸光犀利,像是看穿了什麽,補充道:“放心,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