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先是很安靜，楚吟和梁穆烽緊張的盯著樊胥，樊胥也是豎直耳朵，生怕樊睿二話不說直接掛電話。
“哥。”等了好一會，樊睿終於開口了，“怎麽是你？這是媽的手機。”
樊胥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我回了家一趟，媽說你前幾天跟她說了些奇怪的話，擔心你有什麽事不敢說，讓我跟你談談。”
楚吟轉臉看一邊，老趙正在電腦上忙碌著。
“哥，我沒什麽。”
樊胥：“睿睿，你最近去哪裏了？媽說你出差了不方便接電話，是真的嗎？”
“嗯，而且我打算從梁氏辭職，心情有些亂，想一個人多靜靜。”樊睿說話很慢很輕，樊胥幾乎覺得她用氣音在說話，不緊貼手機都聽不清楚。
樊胥朝梁穆烽使了個眼色，梁穆烽從老趙那邊點點頭，比了個“二”的手勢，樊胥輕咳一聲：“睿睿，你在哪裏啊？大哥去找你，你有什麽事不能跟大哥說的？你從莫朗那邊辭職也好，我一向不讚同你去那邊工作。”
“哥，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還是想一個人待幾天，等我想通了，自然會回來的。”樊睿不為所動，沒有把自己位置告訴大哥的打算，殊不知老趙電腦上已經顯示出一個紅色的點，“至於莫朗，對我來說，沒什麽想不想通的問題。”
樊胥一愣：“什麽意思？”
“沒什麽，哥，就這樣吧，你讓爸媽不要著急，我沒事。”掛電話前，樊睿輕輕說了句，“哥，對不起。”
“喂喂喂，睿睿……”回應樊胥的是掛斷電話的聲音，樊胥狠狠的把手機掐斷，接完這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的不安感越發濃重了，尤其是樊睿說話的時候，那種近乎氣若遊絲的語氣，“查到沒有？”
現在樊胥更加急切的想要找到樊睿，不僅因為莫朗，他覺得樊睿很不對勁，再拖下去他害怕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老趙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對緊張看他的三人點點頭：“找到了，你們看……”
三個人腦袋趕緊湊過去，老趙的手指頭點了點那個紅點：“就是這個位置，我放大了，具體地址是xxx路xx號，我剛剛查過，是一個叫作xx的小區，你們現在開車過去，不堵車的情況下隻需要半小時。”
指導完畢，老趙見三人一臉愕然，以為他們驚詫於自己高超的技術，不太好意思的摸自己腦袋：“其實很簡單的，你們……”
“嫂子，我有沒有眼瞎？”梁穆烽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楚吟。
楚吟盯著地圖上那個紅點瞧：“如果你瞎了，那我應該也瞎了。”
老趙被弄了個莫名其妙：“什麽瞎不瞎的？什麽意思？”
樊胥已經坐不住了，揣著他媽的手機就往外竄：“肯定沒錯，少廢話，快走！”
“老趙，辛苦你了。”梁穆烽匆忙在老趙背上拍了兩下，腳下不停，“改天請你喝酒，這裏就交給你了！”
老趙愣愣的看著三人跟兔子撒鷹似的狂奔出去，自言自語道：“真奇怪，這麽激動……”
鑒於三人的情緒起伏都比較大，開車不是很方便，楚吟喊了網約車。
上車後司機打了個激靈，顫兢兢從後視鏡時不時瞧幾人，心裏直打突突，這三個人表情都很嚴肅，帶著緊張和不善的感覺，坐進車裏後一個個坐的筆直，脖子繃的很緊，彼此間也不說話，隻是緊盯著車前方密集的車流，蓄勢待發要去處理什麽要緊的事一般。
得虧現在還不晚，而且這條路車子和人都多，司機不至於太過害怕，用最快速度把三人送到目的地後，一秒鍾都不想停留，滋溜一下竄出去老遠。
楚吟握緊手機：“老趙說的就是這裏吧？”
梁穆烽很肯定的點頭，樊胥已經耐不住要進門了，剛走到小區門口，保安從傳達室出來：“請問你是哪戶……啊，楚小姐，這是你的朋友？”
楚吟走過去對保安大叔微笑：“是啊，來家裏做客的。”
“哦，那好，請進吧。”保安大叔回到傳達室，三人進了小區，站在空地上四處看。
沒錯，老趙電腦顯示，樊睿就在這個小區裏麵，這就是為什麽三人看到地址跟看到鬼一樣的原因，實在太出乎意料了：“隻知道是這個小區，不知道是哪幢樓，怎麽找？”
莫朗買房子的這個小區不算大，楚吟散步的時候把整個小區轉過幾圈，對小區比較了解：“那邊的整棟都沒有賣，進樓的門關著，應該可以排除；剩下的這幾幢我不確定，可能需要一家家找。”
此時已近晚上九點，三個人在不同樓裏穿梭，有可能引起住戶的懷疑，且每幢樓大約9層，每層兩戶人家，全部轉開來也需要不少時間，樊胥不太認可：“太慢了，時間會很長，萬一睿睿察覺到什麽不對，我們就更難找了。”
梁穆烽知道這種時候其實最有效的法子是告訴警察，通過查看小區監控視頻找到樊睿的所在地，但這樣做，樊睿就很難摘開了，他相信，楚吟會答應通過老趙來找樊睿而不是直接報警，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可是現在，還有什麽更好的法子呢？
“你們跟我來。”楚吟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對兩人匆忙一招手，自己在前頭帶路，引著兩人朝其中某幢樓走去，“我剛剛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聯係。”
梁穆烽和樊胥趕緊跟著她走：“什麽事？”
“莫朗的房子下麵那層以前一直隻有一戶人家，另一間房子長期空著，我有次坐電梯的時候聽樓下那戶人家說，那個房子貌似是父母買給孩子結婚用的，但是兒子一直沒有女朋友，房東就打算先出租。今天早上下樓，樓下的戶主在電梯裏跟我說，房子租出去了，是個年輕的女孩，搬來沒幾天，好像從不出門，很神秘的樣子。”
梁穆烽被楚吟說的一愣：“你懷疑睿睿就在你們樓下租了房子？”
“隻是忽然想到有這種可能性。”
樓下的房主是個六十多歲的阿姨，人很熱心，就是八卦過頭，小區裏很多事她都能掰扯出些門道，楚吟因為和她在菜場碰到過好幾次，養了小狗之後和楚岑下去遛狗也會時常碰到那個阿姨帶孫子出來遛狗，一來二去的，楚吟和那位阿姨還算挺熟，阿姨經常會跟她聊些小區的事，楚吟通常都是一笑了之，沒有往心裏去，剛剛打量樓群的時候，楚吟腦袋裏忽然蹦出阿姨早上在電梯裏跟她隨意說的話。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樊胥覺得過去看看沒什麽不行，沒準真的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可是我們這樣去敲門不行。”
三人在電梯門口麵麵相覷，的確啊，他們三個人樊睿都認識，死活不肯開門的話他們總不能把門卸掉衝進去。
十幾分鍾後，一個六十出頭的阿姨敲響同樓層鄰居的門，敲了好一會，才有人緩緩將門拉開，隔著防盜門問道：“請問你找誰？”
“不是阿姨找你，是我們。”三個人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排在大嫂身邊，直直盯著一門之隔的女孩，“睿睿，把門打開！”
大嫂被楚吟輕手輕腳拉到一邊：“謝謝阿姨了，那個是我弟弟，跟他女朋友吵架了，女朋友搬到這裏來，怎麽都不肯見他。”
“小年輕嘛，脾氣大。”阿姨看著梁穆烽不太讚同，“好好哄哄人家姑娘，不能硬著來知道不？”
梁穆烽滿臉堆笑：“是是是，謝謝阿姨，阿姨五十歲了吧，看起來真不像。”
“哎呀，我都六十一了，孫子都好大了。”阿姨笑的滿臉褶子，邊捂嘴笑邊滿足的會自己家裏，進門前還不忘叮囑梁穆烽，“別跟女朋友對著幹，好好說話啊。”
“好的好的，謝謝阿姨了！”梁穆烽和楚吟把阿姨送進門，對看一眼後，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
樊睿站在防盜門裏，不開門也不關門，隻是看著外頭的三個人：“你們讓那個阿姨來敲門的？”
樊胥抓住防盜門的欄杆，沉聲道：“睿睿，把門打開！”
“哥，我都說了我沒事，你為什麽要找來？”樊睿把視線轉向後麵的楚吟臉上，“還帶著她，哥，你知道我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
樊胥有些怒了：“大哥再說一遍，把門打開，有事進去說！”
楚吟忽然覺得不對勁，如果莫朗真的在屋裏，門口有動靜這麽久了，為什麽他都沒有過來看看，而且他那麽大一個人，如果行動是自由的，肯定會想辦法跟他們聯係的。
“睿睿，聽你哥的，把門打開。”梁穆烽推開樊胥，自己靠在防盜門上，透過疏密的欄杆看向門裏，“有什麽事都能好好說，你把自己關起來怎麽行？”
樊睿緩緩搖頭：“對不起，招待不了你們，你們走吧。”說著就要關門。
心急如焚的楚吟脫口喊道：“樊睿！”
“楚吟。”樊睿扶住門把手，直勾勾的盯著楚吟著急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你以後見不到莫朗了。”
又氣又急的樊胥隻差上去踹開防盜門，眼看木門要關上，防盜門忽然傳出一聲“哢擦”聲，梁穆烽眼疾手快把門朝外一拉：“開了！”
再也顧不上其他，楚吟和梁穆烽從目瞪口呆的樊睿身邊衝過去，一眼發現客廳的大沙發上躺了一個人，在冷氣充足的室內，他身上蓋著一條薄毯，雙眼緊閉，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昏迷了，一動不動。
“莫朗！”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