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想要去追,而車子加速,喧塵而去,白佳頓住了腳步。
他該不會誤會了什麽了吧?
生氣了?
因為覺得自己明目張膽的跟顧傾鐸這樣地有婦之夫來往,不知廉恥?
他是不是會覺得自己看走了眼,才挑自己這樣地人做助理?
還是說,他心裏在為沐淺兮那個前任鳴不公?
腦海裏亂糟糟。
一時間,好多想法盤踞了腦袋。
直到顧傾鐸那一聲“小佳”落進耳朵,白佳才緩神。
顧傾鐸:“他送你回來的?”
白佳冷漠:“這好像跟你沒有什麽關係。”
顧傾鐸,盯著她:“所以三叔地話是真地了?”
白佳:“這個好像跟你也沒有關係,不是嗎?”
顧傾鐸:“……”
白佳抿了一下唇:“找我下來不是有話對我說嗎?想說什麽就說吧!但是如果你再問這些無聊地問題,那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顧傾鐸點頭。
他並沒有說什麽,而是一直怔怔的的凝望著她。
神色複雜,帶著哀傷。
興許他知道白佳受不了自己這樣的眼神,所以他其實在賭。
可他注定是失望了。
白佳顯然不想繼續,轉身就走,被顧傾鐸,伸手扣住了手腕。
“別走!”
顧傾鐸,聲音哀的的,從來就沒有這麽卑微過。
白佳死死咬著下唇,即便是對他有恨,有怒火。
可她就是瞧不得顧傾鐸卑微的樣,這源於多年的習慣。
白佳站在原地,盯著從夜空中洋洋灑灑飄落下來的雨水,苦澀上湧!
他為什麽要這樣?
顧傾鐸應給知道,現在這樣的拒絕對她來說有多難!
顧傾鐸默默的盯著她的背影,此時此刻,她沒有拂袖而去,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寬慰。
白佳沒有回頭,但是能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
她咬牙:“兩分鍾時間!”
顧傾鐸:“我會跟她解除婚姻!”
白佳:“……”
什麽意思?
解除婚姻?!
顧傾鐸要除跟沐淺兮的活婚約?!
顧傾鐸的一句話,就是深水裏的一顆水雷,轟然炸裂,白佳猝不及防墜入其中。
轉身回頭。
白佳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剛剛說什麽?!”
蒙蒙夜雨裏,顧傾鐸的臉上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他跟季昱寒很像!
無論是在多麽狼狽的光景下,他們自身的氣場總能把他們推到一個旁人無法企及的位置,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完美!
顧傾鐸:“我說,隻要你肯,我現在就去跟沐家解除婚約。”
他聲音平淡,可堅定!
白佳:“你是不是瘋了?”
顧傾鐸:“是!”
白佳:“……”
顧傾鐸:“所以……看在我發瘋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重新審視一下你跟季昱寒的關係?”
what?!
白佳笑了:“顧傾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說什麽?”
“我跟季昱寒好好的很!不需要審視!再說,你有什麽資格來管我跟他的事?你不覺得很可笑?!”
“是可笑!”
顧傾鐸:“可我還是要說!因為我知道,你跟他之間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你騙得了你三叔,你騙不了我!”
“顧傾鐸,你這就沒意思了吧……”
白佳:“是,我承認。過去一直追著你,自輕自賤的從來都是我。你以前是我心裏的朱砂痣,但可別學我,最後成了惡心的蚊子血!”
顧傾鐸:“……”
白佳:“時間不早了,你回吧!”
她受不了顧傾鐸審視自己的眼神,目光變得閃躲,轉身想走。
驀的,一襲溫熱襲從背襲來,還不待她回頭,顧傾鐸的雙臂揮來,將她死死的鎖進了懷中……
單薄的背與他的胸膛緊貼,涼涼的雨夜裏,這樣的溫熱足以讓人迷亂。
白佳的心神被狠狠的晃了一下,周遭的雨水凝結,靜止。
整個世界好像也瞬間安靜了……
曾幾何時,顧傾鐸的擁抱那是白佳向往的港灣。
尋著那港灣,她走了萬裏,而對方一步也不肯挪給她,待他轉身時,她早已經走丟了。
分開這麽多年裏,她曾經做過無數個這樣的夢。
顧傾鐸會回來,會出現在自己身後,撥開迷霧,雨水,又或是是迎著陽光,伸開手臂,從身後擁著自己!
他會聲色清朗的說一聲,佳佳,我回來了!
對不起,離開了這些年,讓你等了這麽久……
所有的這些,白佳直是夢裏想想。
她知道,這就是遙不可及的奢望,是她自我蒙蔽一種方式而已。
可偏偏,這個夢做著做著就實現了……
隻是,事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可顧傾鐸的懷抱的溫暖真真切切,尤其在這涼意襲人的雨夜……
好多,好多年年少時的回憶呼之欲出,層層疊疊的從記憶深處的縫隙裏湧了出來,壓的白佳眼睛發酸,蓄滿淚水。
顧傾鐸,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溫情,挽留,對我來說就是一把剔骨刀!
比從前的冷漠,閃躲,拋棄還要殘忍?
明知道殘忍,可她隱隱的還是會心動。
因為,此刻立在她身後的是顧傾鐸……
是那個曾經讓她迷戀,沉醉,發瘋,不惜飛蛾撲火,嚐盡苦辣酸甜的男人!
白佳,醒醒吧!
白佳,我拜托你,振作一點!
心底裏的小小人開始跳著腳咆哮:你瘋了嗎?
他說什麽話你信嗎?!
你難道到這麽快就忘了他來找你的緣由?
他是被沐淺兮騙婚的事情刺激到了,他現在的狀態本身就不穩定!
你想沒有想過他為什麽那麽落寞,這麽恨沐淺兮?
沒有愛哪有恨?
他現在越是落魄,越是悲痛,越是恨沐淺兮,就證明越是在意她!
愛的越深,傷的越深。
這句話別人不懂,你難道不懂嗎?
白佳,拜托你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好好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曾經不是沒有問過他,也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是他親口說,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聯係!
他來找你,無非就是被他未婚妻傷透了,但是等他冷靜下來,緩過神來,他始終會回到那個女人身邊。
你難道還想做一次他感情的墊腳石嗎?
想嚐一嚐撕心裂肺的滋味?
心底裏的聲音罵醒了白佳,打了一個寒戰,瞬間緩過神來。
她不遺餘力的掙紮,恨透了被他禁錮的感覺。
這麽多年,一個人畫地為牢,守著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不過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吧。
明明他沒有出現過,但還是會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自己的生活。
他的喜好變成了她的喜好。
他的樣貌,氣質成了她選擇男朋友的標杆……
他曾經的溫柔守護對她的好,統統成了禁錮她前行的枷鎖,將她困在原地,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佳佳……”
驀地,顧傾鐸的聲音響了起來,低低的,哀哀的。
白佳越是掙紮,他禁錮著他的手臂就受得越緊。
顧傾鐸嘶啞著嗓音,薄唇貼近她的耳畔:“我知道你恨我,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手!佳佳……”
他喚了她的名字:“你喜歡誰都可以,但絕對不允許能跟季昱寒在一起!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他隻是在利用你,懂嗎?”
“我願意!”
“我心甘情願被他利用,怎樣?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
白佳一個字都不想聽,咆哮著掙紮:“放開我!”
顧傾鐸隻要一想到三叔說,白佳跟季昱寒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根本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情緒。
白佳掙紮不脫,氣急敗壞。
她想也不想,低頭抱起顧傾鐸的手臂,下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這一口夾雜了沉寂多年的恨意,咬的又狠又重!
本能反應,顧傾鐸當下就鬆了手,尖銳的疼痛感鑽入心髒,疼到他咬緊牙關。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路燈的餘光下能清晰的看見深徹的一排齒痕印,最深處幹淨開始冒出了血水……
顧傾鐸顯然是沒有想到白佳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怔怔地盯著白佳,眼神灌滿了濃鬱的哀傷。
她變了……
曾經最好的她們,如今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佳抬手抿了抿自己的唇,眼神冷冽:“顧醫生,請你自重!”
顧傾鐸:“小佳,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麽做,你才肯……”
白佳:“你現在應該會去找你的未婚妻,而不是出現在這裏!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我也不想知道。但人是你自己選的,希望你像個男人一樣去麵對,而不是來我這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你是從的傻子了,更不是你轉移情緒的垃圾桶!你跟沐淺兮的事情不要拉扯上我,我覺得惡心!”
“小佳……”
顧傾鐸麵對白佳質問,滾了滾喉嚨:“你要我怎麽說,怎麽做,你才肯……”
“夠了!”
白佳心亂如麻,雙手捂著耳朵低吼。
在他麵前,她永遠像個沒骨氣的逃兵!
白佳:“你別說了,我什麽都不想聽!走,你給我走!”
顧傾鐸沒動。
白佳情緒爆裂,猛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推的一個趔趄:“走啊!!!”
顧傾鐸薄唇動了動,原是想要說什麽的,可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點了點頭。
他見不得白佳聲嘶力竭的樣子,像是碎掉的玻璃,尖銳的厲害,傷人傷己。
“我走。”
冒著雨水,顧傾鐸落寞的轉過身去,想要提步離開,腳剛剛抬起來,一雙鑲滿水鑽的的精致高跟鞋刺入眼簾……
顧傾鐸抬頭,撞上俏麗在雨水裏的沐淺兮,神色一僵。
同樣錯愕的,還有白佳。
沐淺兮手持白色透明的雨傘,一身白色長裙,立在夜雨蒙蒙的水汽裏,宛如從油畫裏走出來的,不可方物。
隻是她神色跟顧傾鐸如出一轍,蒙上了一層陰鬱的灰!
特別是當她看向白佳的時候,眼神裏好像藏著白刃。
沐淺兮擎著雨傘走上前來,臉色很快恢複自若。
她把雨傘遞到顧傾鐸麵前,幫他遮擋雨水。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沐淺兮聲音柔柔的,脈脈的盯著顧傾鐸,儼然是個溫柔如水的好妻子,好像兩人之間不曾發生過任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