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圍在這裏半晚上,連季家的好酒都來不及品嚐,為的不就是看看我地下場嗎?那我怎麽好辜負你們呢?”
白佳唇角勾了起來,但眼睛裏卻沒了半點笑容。
她矮身,彎腰。
指尖在一叢玻璃碎片中遊離了片刻。
最後挑了其中最鋒銳地一塊摸了起來。
眾人不解其意,但紛紛屏住呼吸。
白佳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林曼曼的手腕。
林曼曼驚出了一身白冒汗。
“你……你想幹什麽啊?”
太想閃躲,卻掙脫不開。
白佳不說話,將高腳酒杯地玻璃碎片捏到了她地指尖:“拿著!”
她目光幽冷,聲音玄寒,根本容不地比抗拒。
就在林曼曼驚慌失措的時候,白佳攥著她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按了下去,瞬間鮮血迸濺!
林曼曼瞬間麵如土色:“你瘋了?!”
“我的天啊……”
“這……這是……”
眾人被白佳的舉動,嚇到口吃。
白佳:“林小姐,這下夠了嗎?”
“如果你覺得不夠,那我可以再送你一下。”
白佳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一雙眼眸空洞洞的,讓人害怕。
林曼曼徹底傻掉了,顫抖個不停。
白佳攥著她的手,第二下又落了下來……
黑影一閃,季昱寒一把攥住了她下落的手掌,可白佳心裏憋著一股執拗的火氣,偏不放手。
季昱寒了解她的性子,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擔心她傷到自己,季昱寒隻能伸手去護她的手臂。
驀的,他眉心一蹙,鑽心的疼襲來,手背已經多了一條血痕!
眾人見狀,膽小的已經發出了驚呼。
林曼曼見季昱寒受傷,嚇到撒手捂著耳朵,後退。
秦杜慌忙衝了上來,急到跺腳。
弄啥嘞!
這倆人到底想幹啥啊?!
他趕緊招呼醫生,幫季昱寒和白佳處理傷口。
季昱寒本來皮膚白皙,這一道血痕添在手背,怎麽看怎麽觸目驚心。
白佳盯著那道傷口,一口氣泄掉之後,腦袋開始嗡嗡的響了起來。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傷痕有多疼,反而心口一陣陣隱疼起來。
私人醫生要上前給季昱寒處理傷口,卻被他擋開了。
他看向白佳,悶聲道:“我不礙事,她傷的重。先給她處理。”
季昱寒目光落向白佳的血跡淋漓傷口處,墨眸就開始跳著疼!
她是真的瘋了!
怎麽可以……
自己動作為什麽不再快一點?
哪怕是再快一點點,這道傷痕就不會落到她身上。
哪怕是落到自己身上也好,隻要不是她……
季昱寒看著白佳的眼神裏有著滾燙的虧欠。
根本沒法辦遮掩。
林曼曼瞧在眼裏,妒忌的抓狂。
自己傷成這樣,季昱寒眼都沒眨一下。
白佳手上不過多了一道血痕,他就心疼成這樣了……
老爺子也是瞧在眼裏,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他滿漢慍怒的目光落在白佳身上,盯的她打了寒顫。
白佳的腦袋還在嗡嗡的響。
麵對眾人怪異忌憚的木管,她也後悔,也害怕。
這個地方待不下去。
她一把推開了上前想要給她處理傷口的醫生,提起裙擺撥開人群,狂奔而去。
季昱寒想也不想轉身要去追,卻被老爺子厲聲嗬斥住:“站住!宴會還在繼續,一會兒等著你主場呢,這個時候,你上哪兒去?”
季昱寒身份在那裏,當然知道大局為重。
他給秦杜使了個眼色。
秦杜會意,立即朝白佳追去。
跑出去兩處,他好似想起了什麽。
折返回來從醫生手裏搶了一圈本帶:“這個借我一下!”
說完,秦杜疾步委屈。
“大家別愣著了,趕緊去喝點東西壓壓驚。”
佘夢魚座位東道主趕緊暖場:“來來來,我帶你們去。”
眾人不好多說什麽,也就散了。
季老爺子臨走之前,交代:“昱寒,我看林小姐臉色不太好。你帶她去會客稍事休息,哪裏安靜。一會兒再來會場。”
季昱寒點頭。
眾人離開,隻剩下季昱寒,林曼曼跟她經紀人。
做賊的都心虛。
林曼曼有點不敢看季昱寒的眼睛。
豔姐倒是老江湖,根本沒在怕的。
她見白佳不在,不忘踩上一腳:“簡直是要嚇死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爸媽沒教過做人嗎?真沒見過這麽沒教養的人。我看她是得去看看精神科醫生了……”
季昱寒:“她是我的助理,我是他的上司。你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歪的也是我了?”
豔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那話冒失了。
她嚇到連連搖頭:“不是,季總,我不是……不是說您……”
林曼曼臉色也跟著難堪起來。
她把豔姐拉倒身後,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林曼曼自認為季昱寒會賣自己臉麵,就想著替豔姐解釋。
她柔聲說:“季先生,你別多想。豔姐口直心快,她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季昱寒掃了她一眼。
墨色瞳孔裏滾過一圈逼人的寒意。
林曼曼好像吞了一坨冰,下意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別再跟著我了!”
“我再說最後一遍。”
白佳忽然站定腳步,她回頭怒視著秦杜:“再跟著我,我就……”
她揚起了手掌。
秦杜下意識舉起手臂護住自己的腦袋,往後縮去。
他知道白佳不開心。
大氣都不敢喘。
秦杜:“好好好,我不跟著你,但你好歹讓我把你傷口處理一下吧?”
“這大晚上的,一個這麽好看一美女,穿一身黑,手臂上還掛著彩,黑燈瞎火的晃悠……”
“小葉子,我跟你說,人嚇人嚇死人,你一會兒真要把人嚇出個好歹,罪過可就真的大了。”
白佳:“……”
秦杜見她沒吭聲,趕緊軟言細語的把她拉到一旁的長椅邊。
“來來來,先做好。”
秦杜扶著白佳坐下:“把手伸出來。”
白佳不動。
秦杜看著她,眼神那叫一個無奈。
這感覺就像是一怎麽都哄不好妹妹的大哥哥,心急又心酸。
白佳:“你們都別我管!”
她心裏憋著委屈。
現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依然拉不下臉來。
秦杜柔聲道:“瞧這話說的,我們能不管你?”
“小葉子啊,你自己捫心自問一下……”
他簡單的幫白佳處理了一下傷口上的血跡,那醫用繃帶幫她包紮了一圈,打了個結:“我平時是怎麽對你的,二爺是平時又是怎麽對你的?”
“不是我在這兒自己瞎掰,你去看看整個明城裏頭,誰家小助理能有你這待遇?”
“二爺寵著,夫人慣著,我還得捧著。偶爾一點小委屈,就忍不啦……”
白佳抬頭瞪了秦杜一眼:“你如果再在我麵前提那個人一句,我跟你絕交!”
秦杜告饒:“好好好……我不說,我什麽都不說。”
等他把白佳傷口包紮妥帖,額頭上汗都下來了。
秦杜感慨:“都說女人是老虎,我以前不信啊~”
“這麽可愛,軟萌,討人喜歡的物種怎麽能跟凶巴巴的老虎比呢?這不扯淡嗎?”
“現在我算是見識了,女人啊,狠起來比老虎可怕多了。小葉子,以前啊我幸虧沒怎麽招惹你,否則我現在怕是早就已經缺胳膊少腿了吧?”
秦杜是有意在逗白佳,緩和氣氛。
他拿肩膀輕輕的撞撞白佳的肩,故意盯著她,瞧她反應。
白佳不為所動,臉色依然沉鬱。
秦杜見她不接話,目光落向也她的傷口:“疼嗎?”
白佳不語。
秦杜:“我看著都疼!你說你是不是傻……”
白佳:“那我能怎麽辦?!”
她側頭盯著秦杜:“剛剛的情形你不是沒看到,所有人都看著我,沒有一個人肯信我!”
她落寞的搖頭,聲音也變得微不可聞:“沒有一個人……”
“瞎說。”
秦杜:“那不還有我呢嗎?還有二爺。”
白佳失笑:“他信我嗎?嗬,笑話!”
秦杜歎氣:“二爺有自己的難處……”
白佳:“誰沒難處?不過他信不信的不重要。”
秦杜:“傻姑娘,說什麽氣話?咱們別的暫且不說,你再怎麽委屈,你不能自殘啊!你這鬧得讓人瞅著多揪心……”
白佳扯扯唇角:“這不是自殘。”
秦杜:“……”
白佳:“我隻是想告訴我自己,在沒人信我,幫我,陷入絕境的時候……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線,不妥協,不認輸!”
秦杜是真的結結實實被白佳那個眼神給驚到了。
決絕,淩冽。
孤注一擲。
秦杜從沒見過這樣的白佳,心裏一時間多少會難以接受。
所以……小葉子這次真的是被傷到了。
他看著白佳,不無心疼的說:“說你傻,你還不承認。大丈夫還能屈能伸呢,你一個女孩子那麽逞強做什麽?再說,這話如果讓二爺聽見了,他得多傷心?”
白佳目光一寒:“還提他?”
秦杜:“我知道你心裏憋著一口氣,二爺剛剛為什麽不替你出麵發聲……”
“才沒有!”白佳倔強的很,“不需要,不稀罕!”
秦杜:“好好好,我們小葉子最有骨氣。不需要,不需要。但是有一點,我還是想說。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你在二爺心裏,遠比我這為他淌過刀山火海的人來的重要。”
白佳眼角的餘光瞄了秦杜一眼。
鬼扯!
為了哄她開心,他倒是什麽話都能說得出來呢!
秦杜正色道:“不信是吧?那剛好趁這個機會,我好好跟你捋一捋。”
他倒是真抻起了嘮嗑的架勢,雙腿一盤坐在長椅上,手掌一攤,這是要如數家珍。
秦杜:“遠的不說,咱就說近的。”
“給您家老太太過生日包紅包,你還真以為這是員工福利?”
“二爺是怕是你日子委屈著,想方設法的幫你呢!我跟他身邊沒個十年也有八年了,我怎麽就沒這待遇?”
“北倉山,你給二爺放了鴿子,人家風吹雨淋外帶雷劈的掛在半山腰裏吹了半宿……我告訴你,我去接二爺的時候,我真的……我就從來見他那麽狼狽過!”
“關鍵是你幹啥去了?你去……我不說了。就這樣,二爺都沒怎麽著你,你自己不會琢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