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到外麵嘩啦兩聲響動,便再沒了聲音。

秦杜走到窗邊想往外看,窗子接近屋頂,他有些夠不著,隻得返回桌邊把椅子拉過去。

待走回去,看到已經冰涼的黑薯,和沒有熱氣的水,又決定還是吃飽了再說。

反正自現在傷還沒好,出走也不太現實,既然這裏不怎麽危險,多待個一時半會也沒什麽不可以地。

他把樹枝拿過來,掰成兩根,把黑薯吃了,又擠了兩片消炎藥咽下,再拖著椅子去窗外看。

仍舊是一片茫茫地海麵。

他看了大約有十分鍾,一隻飛鳥都沒有,隻是茫茫的一片。

秦杜歎一口氣,從椅子上下來。

現在隻有寄希望於那個托魯,從他口中了解這裏地地形,等傷勢好了再作打算了。

可是接下去地一天,送飯來地都是駕駛員,再沒見托魯的影子。

難道自己說什麽話嚇到他了?

可是秦杜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並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呀。

又是兩天過去。

吃了兩天的消炎藥,傷口好了一些,身體也輕快秦多。他心裏焦急,每時每刻都盼著托魯到來。

這天晚上,在他餓了足足一天之後,托魯終於出現了。

晚上,月明星稀,天氣悶熱濕褥,秦杜無精打采靠在牆壁上思索憑自己的本事該如何逃離這裏,忽然,他聽到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馬上直起身子往門邊看,終於看到了托魯那張老實敦厚的臉。

秦杜生怕自己激動起來再嚇著他,隻能壓抑心裏的狂喜,佯裝淡定掃他一眼,懶懶說。

“你來了?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托魯推開門,沒看他,徑直走向桌子,把東西放下,轉身欲走。

秦杜趕緊站起來。

“等一下!”

托魯的背影僵了一下。

“托魯,你過來。”他走到餐桌旁坐下,衝托魯背影說。“我們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如果我那天無意說了什麽話冒犯了你。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托魯不知是什麽表情,呆呆站著沒有回頭。

秦杜隻能起身,自己走去關了門,反手拉他一把,把他往桌子旁帶。

“過來。終日一個人悶著,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都快悶死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陪我說兩句話總可以吧?”

托魯這次沒有推辭,任他拉著,木木在他身邊坐下。

秦杜已經來到這裏六天了,沒有洗臉沒有刷牙,沒有洗澡沒有換衣服,胡子拉碴,亂七八糟,頗有幾分流浪漢的感覺。

他拿起桌子上一次都沒洗過的木筷子,沒滋沒味往嘴裏送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悄悄打量托魯的神色。

“我身上是不是很臭?”他吃了幾口,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好幾天沒洗臉刷牙洗澡了,臭的快要像個老鼠,你不願意理我,我也可以理解的。”

托魯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繼續說。

“待會兒出去,能不能拖你給那人帶個話?好歹讓我洗漱一下。既然大家要長期合作下去,我模樣清爽一點,你們也不至於看了鬧心。對不對?”

說完,定定看著托魯,頓了兩秒,他老實點點頭。

秦杜拍拍他,又笑一下。

“謝謝你。今天這是送的什麽東西?還挺香的,我來的這幾天麻煩你了。”

托魯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鼻子,生澀說。

“這,田鼠,香,可難抓了,我阿爹,”他用手比劃著,“兩天,五個,我給你,兩個。”

他說的費勁,秦杜卻也聽懂了,馬上蹙起眉頭,忍住胃裏強烈的翻滾。

“你說這是什麽?田鼠?你們,你們,居然吃這個?”

托魯以為秦杜是感動,馬上興致勃勃同他又講起來。

“嗯。香。”他說著,兩眼放光,咂摸著嘴角的口水,示意秦杜趕緊吃。“吃,涼,不好。我阿媽,病,阿爹,抓給她的。”

這,這居然還是病人才能吃的稀罕寶貝?

秦杜一時不知該不該吐出來,皺著眉頭看著他。

“你阿媽生病了?嚴重嗎?你們一家人都住在這裏?這個島叫什麽名字?島上大概有多少人?你們平時會出海嗎?托魯,我絕對沒有惡意要問你這些。隻是想知道自己現在處的位置,拜托你千萬別誤會。我隻想知道這些簡單的問題,你告訴我好不好?”

秦杜趕緊跑過去扶他,然而他剛衝過去,門外的駕駛員手執一根皮鞭馬上揮舞著跳了進來。

“啪”鞭子抽到秦杜肩膀上。

“托魯!就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家夥!”駕駛員似乎聽到了兩人剛剛的談話,現在是來找托魯算賬的。

“我給你房租,讓你買藥給你阿媽治病,結果你就是這麽對我的?混蛋東西!給我滾,滾回去見你阿爹,讓他把剩下的房租退給我!老子再也不用你們家的房子了,老子要斷了你們的活路!”

“唔唔!”托魯本來捂著臉哀嚎,聽到駕駛員一下說出這麽絕情的話,把他嚇壞了。

他衝過去,一邊搖著駕駛員的手臂,一邊發出烏拉烏拉的聲音。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邊著急解釋,邊回頭看秦杜。一副急於跟他劃清界限的模樣。

秦杜懂了。

這個駕駛員果然是租了島上土著居民的房子把自己軟禁起來。

他們事先肯定有約,不秦他們向自己吐露有關島上情況的隻言片語。

所以之前在問托魯那些問題的時候,可憐的他不會撒謊,又知道不可以說,所以才會慌慌張張的逃了出去。

現在自己又追問他這些問題,恰好被駕駛員聽見。看來給他惹了不小的麻煩。

“沒必要斷了他們的活路。”秦杜看托魯著實緊張,對自己連累了他覺得心裏有愧,主動跟駕駛員解釋。

“我是問了他一些問題,想必你也聽見了,他一句也沒說。這件事……”

“啪。”話沒說完,駕駛員一鞭子把他剩下的話抽了回去。“閉嘴!特麽的,老子就是心太軟,對你太好,給你太多自由了是不是?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還特麽計劃逃跑?秦杜,你以為這還是在上城,人人都得敬著你是不是?告訴你,別太過分!老子的心軟是有限度的!我先收拾他,待會兒看我怎麽收拾你!”

“走!”說完,他拉著托魯就要出去。

“你要幹嘛?”秦杜不顧被他抽的手疼,上前去拉托魯。“都說了他什麽也沒說,我什麽也不知道,你要對他幹嘛?”

“你特麽管我!”駕駛員一下搡開托魯,舉起扁子又要回去抽他。

“看來這幾天日子過得太舒坦,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老子必須得好好提醒提醒你了!秦杜,你特麽現在是階下囚,老子的甕中之鱉。敢亂蹦噠,當心老子分分鍾抽死你!”

“哼。”秦杜絲毫不懼他,一把捏住他甩過來的鞭繩。

真特麽虎落平陽被犬欺。

誰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淪落到被一個小癟三拿著鞭子嚇唬來嚇唬去呢?

但是,即使是虎落平陽了,老子特麽士可殺不可辱,也絕對不會受你這份窩囊氣。

“沒搞清楚自己身份的是你吧?”他一下甩開他破輪胎改造的鞭子。

“綁架犯做的這麽理直氣壯,你特麽也是夠沒臉沒皮了。什麽叫你的甕中之鱉?老子倒覺得自己是你的財神,你未來幸福生活的保障。舍得抽死我?好啊?抽死你的財神爺,老子我等著看你斷了自己財路。來啊,現在就抽,抽不死我,算你特麽的沒種!”

“你!”駕駛員這下倒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了。

他氣急敗壞看著秦杜,咬咬牙,準備好好教訓他一下。

但是轉念一想,又退了一步,衝托魯使個眼色。

“嘰裏呱啦呼嚕呼嚕哇裏!”

秦杜聽不懂,但料定不是什麽好話。

他沉著臉,斜睨駕駛員。

“有種別玩陰的,有話直說。就你這點本事還是做綁匪?我特麽都瞧不起你!”

“嘁,你瞧不起我?”駕駛員笑了,笑的厚顏無恥。“一個任人拿捏的階下囚瞧不起老子?我呸!老子不需要你的瞧得起。秦杜,你等著吧,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收拾的你叫爺爺才算。你給我等著!”

秦杜頎長的身子對著他,一臉鄙視看著他。

心想大不了跟你拚個魚死網破。

雖然老子傷了元氣,但現在胳膊恢複了七八成,對付你一個小癟三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等著。”他悠悠對駕駛員說。“這世上能讓我秦杜叫爺爺的還沒有第二個人。有什麽通天的本事你隻管拿出來,隻要能讓我服你……”

沒曾想這些話都是駕駛員轉移注意力的權宜之計。

他隻顧替自己和托魯爭口氣,不料托魯已經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到了身後,為向駕駛員證明自己的合約精神,也為了不斷了自家的財路,猛然從後方抓了一塊木頭砸在秦杜腦袋上。

秦杜感覺後腦勺一熱,轉頭去看,托魯呲牙咧嘴,照著他的腦門,猛的一跳,又一木頭拍了過去。

“哐當”一聲,秦杜應聲倒地,沒了知覺。

“哈哈哈哈。”駕駛員放聲大笑,走過去在他身上踢了兩腳。“跟我鬥?呸!你特麽還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服老子?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服!托魯,叫兩個人來,把他給我綁了!”

“嗯。”托魯看著猖狂的駕駛員,眼裏都是驚恐,唯唯諾諾應了他,一溜煙跑出屋子。

十幾分鍾後,三個跟他一樣身材的男人拿著輪胎切成的皮。條走了過來。

四人合力把秦杜綁了,照著駕駛員的指示,連拖帶拽把他拉到島中心的一顆參天大樹下。

兩人爬上樹往上拉,兩人在下方舉著腿往上遞,折騰了十幾分鍾,秦杜被攔腰係著,雙手背後綁起來,身子懸空,吊在了大樹上。

每個人都像看動物園展覽的猴子一樣看著他,麵帶譏誚,說著他聽不懂的土語。甚至有幾個黑不溜秋,光,屁股的孩子還拿了石子往他身上丟。

他覺得腰上勒的厲害,想動一下,調整下姿勢。不料懸空的身體根本不聽指揮,他一動,繩子馬上晃了起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跟著晃**搖擺幾下,讓底下的人看的更加好笑不已。

他想伸出手來,一抽,發現手也被綁的結結實實。